沈青枝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她放下包，觉得脑袋有点疼，还在想水质检测的事。
要是这里的水真的很好，开个矿泉水厂肯定能赚钱。
她好像已经看到一瓶瓶山泉水卖到全国的样子。
只是……
她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山发呆。
天色渐暗，山看起来模模糊糊的。水源地在军区和地方交界处，这么重要的地方，肯定不能自己单干。
这事还得慢慢商量啊。
她暂时放下水的事，给聂导打了个电话，问下拍摄情况。
聂导说这几天都在影视城拍女主戏，时间挺宽松的。
挂了电话，她又联系李万才，约好三天后带他去见蔡雅。
这三天李万才过得特别慢，连训练时都走神。
到了约定的日子，沈青枝挑了件简单的蓝色连衣裙，不会太显眼。
“要不叫上老陆？”李万才整了整军装下摆，语气还算平稳。
沈青枝打量他。
李万才理了个利落的短发，看着很精神，一身新军装笔挺挺的，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紧张了？”沈青枝笑着问。
李万才轻咳一声：“第一次正式见面，多个人也好。”
沈青枝仔细看了看：“你这短发还不如长的时候呢。现在这样看着更凶了，像要去打架。”
李万才：“我就是要这个效果。”
总不能让人家觉得他太弱。
这几天他的电视剧不是白看的，电视里那些男演员不如他长得硬气。
陆战北本来答应一起去，临出门时却被军区叫走了。
他拍拍李万才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楚阳开车载着两人往影视城去。
路上李万才一直保持着标准的坐姿，腰杆挺得笔直。
说来也怪，越是靠近影视城，他反而越镇定，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沉稳的团长。
到了影视城，沈青枝出示通行证，让楚阳把车直接开到拍摄区附近。
她先去找了聂导，聂导正在看监视器，见她来了连忙起身。
两人聊了会儿拍戏的事，沈青枝顺便问了蔡雅的情况。
“小蔡啊，在那边休息呢。”聂导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刚拍完一场，下一场戏还得等一个小时。”
沈青枝道过谢，朝休息区走去。蔡雅正坐在椅子上看剧本，见她过来便站起身。
“沈总。”
蔡雅身上还穿着戏服，一袭粉色古装衬得她气质温婉。
沈青枝笑着把她拉到树荫下，慢慢说了李万才的事。
她声音放得很轻，怕被别人听见。
“李团长人很好，是个军人。”
她看着蔡雅的表情，补充道：“全看你的意思，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就是帮忙传个话，不会逼你。”
蔡雅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她在演艺圈待了这么久，见过不少人。
那天只和李万才见了一面，就能看出他是个正直的军人。
再说，往日的杂七杂八的人她也见了不少，不至于在李万才这儿端着。
“既然沈总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肯定给。”蔡雅爽快地答应。
两人说话时，孙曼注意到这边。
她本来在另一边休息，看见沈青枝和蔡雅说话，马上起了疑心，想凑近偷听。
刚走近，就被楚阳拦住。
“同志，请走那边。”
楚阳个子很高，穿着深色西装，看着很严肃。
孙曼找借口说：“我找蔡雅对戏……”
“前面在谈事情，请您走另一边。”
孙曼气不过，又不好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她最看不惯蔡雅过得比她好，特别是还能认识沈青枝这样的人。
她现在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投资商厉害着呢。
沈青枝见蔡雅同意了，赶紧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吧，正好他也跟着过来了。”
蔡雅：“……”
她看了看远处的黑车子，点点头。
“沈总，如果我不同意怎么办？”
沈青枝笑：“那我不让他下车，怎么来的让他怎么回去。”
蔡雅心里一暖，沈总这是为自己着想。
她整理了一下戏服，又摸了摸头发，这才跟着沈青枝往车那边走。
古装裙子走起路来轻轻摆动，很好看。
李万才在车里看见蔡雅走过来，心跳突然变快。
阳光照在她身上，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真好看！特别好看！太好看了！
李万才在心里连着夸，差点坐不住，只好偷偷按住跳得厉害的胸口。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李万才推门下车，站得笔直。
沈青枝给两人介绍：“李团长，这是蔡雅同志。蔡雅，这是李万才团长。”
李万才朝蔡雅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蔡同志，你好。”
蔡雅落落大方地回以微笑：“李团长，你好。”
沈青枝离开去看聂导拍戏，把空间留给两人，又让楚阳在附近守着。
孙曼远远瞧见沈青枝带着蔡雅见了那天那个男人，指尖忍不住掐进手心里。
原来是位军官啊！
她自认为从小到大，哪里都比蔡雅优秀，凭什么这些人看不见她的优秀，眼里只有蔡雅？
她和蔡雅都是跌倒，凭什么蔡雅被人扶住，被人青睐，自己却被一脚踢出去？
孙曼见沈青枝已经在看监视器，忍不住再次站起身，走向蔡雅那边。
同样是楚阳，伸出胳膊，不容置疑地将人拦住。
孙曼目光没有看那两个人，对楚阳道：“同志，我们卫生间在那里，也不能去吗？”
楚阳顿了一下，有一瞬间想要放她过去，却马上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语气坚定道：“请绕路。”
孙曼气急，脸不自觉扭曲了一下，“你再不让我过去，我告诉导演了。”
她把楚阳当成普通的司机。
楚阳被威胁没有丝毫动摇，“随意，请绕路。”
孙曼：“……”
楚阳……
眼前的女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楚阳肯定她在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个半死。
蔡雅看见孙曼又想过来，心里紧了一下。
见楚阳把人拦住了，她才松了口气。
李万才正要说话，发现蔡雅在走神。
“蔡同志？”
蔡雅回过神，脸上掠过一丝歉意：“不好意思，刚才你说什么？”
李万才有些失望，还是重复一遍：“我说我今年三十五，老家在……现在是团长，月工资……”
“李团长，”蔡雅温和地打断了他，“这些都不急。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先互相了解了解。”
她顿了顿，认真道：“我是个演员，这个职业可能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太一样。我的一切都要为事业让路，包括家庭、丈夫和孩子。”
李万才完全愣住。
他活了小半辈子，在部队待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您应该是想找个能相夫教子的妻子吧？”
蔡雅继续说道，“但我不是那种人。其实说实话，我也希望能有个人，在我拼搏事业的时候，能把家里照顾好。”
李万才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太过超前。
蔡雅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我待会还要拍戏，先失陪了。”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李万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沈青枝没想到他们聊得这么快。
“怎么样？”她走过来问。
李万才摇摇头，没说话。
回程的路上，李万才一直沉默。
沈青枝与楚阳对视一眼，还有啥不明白的，没谈拢呗！
沈青枝觉得凭李万才的精心准备劲，不应该是这个结果，至少两人应该先了解一段时间啊。
她万万想不到是蔡雅果断。
楚阳只觉得，自己白替他们拦住那个坏女人了。
到军区后，他直接去找陆战北。
“她怎么会这么想？”李万才把蔡雅的话说了一遍。
陆战北听完，放下手中的文件：“这很正常啊。从蔡雅这些年接戏的频率来看，确实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同志。我倒觉得她很有想法。”
“那你媳妇呢？”李万才不解地问，“她产业那么大，不也在家照顾家庭？”
“青枝不一样。”
陆战北摇摇头，“她性子懒，不爱出门。再说她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去管理。
蔡雅还在事业上升期，必须靠自己拼搏，这个阶段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再正常不过了。”
李万才道：“如果你媳妇也这样呢？”
“我当然支持。”陆战北说得斩钉截铁。
说完，他瞧了李万才一眼，批评他道：“这刚给你办完事，你嘴里的嫂子就没啦？”
李万才烦着呢，没想到陆战北纠结称呼问题。
“嫂子，嫂子，嫂子行了吧！”
另一边，沈青枝回到家，崔阿姨已经在准备晚饭。
“崔阿姨，这个月你儿媳妇找你没没有？”
沈青枝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京市那边发工资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几年来雷打不动的工资突然断了，沈青枝不相信对方会毫无动静。
崔阿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含糊。
“去了……我跟他们说……最近家里活少了，所以就减了工资……”
沈青枝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没说什么？没找你麻烦？”
要是对方真是懂事孝顺的，崔阿姨现在也不会在他们家做活了。
“我说我年纪大了，也做不来太多活，减工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