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村。
房好女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
今个按理来说是沈万良和老大去京市送桃子回来的日子。
“万良婶子,万良叔是今个回来没错吧?”同村一个小媳妇探长脖子问。
房好女点头,“没错。”
“咱再等等。”小媳妇看了眼日头,犹豫道,“不会真像二柱子说的,桃子没卖出去砸在手里了吧?”
周围的人一听有些担忧。
沈园村虽然离县城近,但大多数都是种地的普通人家。
家里有工人的家庭少之又少。
除了地里粮食的收入,一年到头也没其他进项。
夏天的桃子挣不了几个钱,大家还是很重视。
这次沈万良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只付了一部分定金,爷俩拉着一大车桃子去了京市。
按照沈家的条件,大家不会把桃子赊给他。
万一卖不出去,桃子路上来回折腾,回来就不能要了。
这不是有沈家二闺女在嘛!
沈青枝发达了,回来就帮着家里还了账。
听说还嫁了一个大军官。
沈家给的价钱高,又是同村的人,即便卖不出去也有沈青枝。
大家看在沈家有还钱的人的份上,象征收了点钱,把树上的桃子卖给他们家。
“卖出去了,卖出去了。”房好女眼皮跳跳,勉强笑着解释,“当家的卖了桃子才给家里打电话。”
“卖出去就好。”有人放心。
有人担忧道:“听说大城市的老板心都不好,现在喜欢付钱给一半,压着钱。”
“万良他们不会遇见不好的老板吧?”
“不会。”房好女安抚道。
有青枝在呢,压谁的钱也不会压他们。
房好女摸了摸兜里的两毛一分钱。
家里的钱已经花出去。
两毛一分钱是剩下的全部资产。
桃子卖不好,他们家日子就过不下去啦。
房好女脸上端着,手指紧紧攥着衣摆,眼神一眨不眨的看向路的尽头。
突然她恍惚的眨了眨眼,路那头出现两个人影,慢慢走近。
她嘴角扬起笑容,即使看不清也知道是自家人。
回来了。
“当家的,老大。”她摇摇手,高声呼喊。
沈万良背着包袱,脚步轻松的很。
沈青松指着人影,“爹,娘等我们呢。”
“快走。”沈万良提了提身上鼓鼓囊囊的包。
两人脚步快了起来。
“万良叔回来啦。”
“一路上辛苦了。”
沈万良笑着打招呼,“回来了。”
这些人聚在家门口,不用多想也知道为了什么。
他招呼着人进屋,“家里来,条子带着吗?给大家把尾款结了。”
沈青松从屋里拿出本子,上面清晰的记着各家收桃子的数量。
他们手里的条子和本子上一样,签了字就可以把剩下的钱领走。
小媳妇第一个冲在前面,“万良叔,先算我家的。”
“你急啥?”有人推她,“又跑不了。”
“我当然急,拿了钱要回去算算桃子挣了多少钱。”小媳妇道。
沈青松收了她条子,对守着钱袋子的沈万良道:“二十八。”
沈万良打开口子,拿出一沓钱,数出二十八给了小媳妇。
袋子里面鼓鼓囊囊都是钱。
大家倒吸一口气,眼睛都直了。
从没见过这么多。
“我的娘,这得挣多少啊?”有人低喃。
沈万良察觉出众人脸色不对,急忙解释道:“挣啥?收价高,除去油钱路费,就剩点辛苦钱。”
沈青松跟着点头,“可不是,路上颠坏了两筐,好说歹说人家李老板仁义,才没多扣钱。”
大家不知道信了没有。
坐在沈家不甚明亮的屋子里,等着分钱。
人来人往,钱袋子越来越瘪。
有人笑哈哈的说笑两声离开。
钱袋子都空了,人家挣的真是辛苦钱呢。
房好女见此,心里着急起来。
不会挣得真没有多少吧。
老六的钱也不知道能不能剩下。
辛苦一场还不如在家里卖?
家里准备材料,筐子,联系司机,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不会赔钱吧?
房好女心里惴惴不安。
送走村里最后一个人,沈青松拍拍账本,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完了。”
他站直身体活动下僵硬的四肢。
房好女等不及,上前拿起钱袋子,“剩下多少钱?”
她的手在空荡荡的袋子里扒拉,剩下的大团圆被她一张张整理起来。
“只有这些?”房好女垮着脸,失望的问。“二百五。”
让人一言难尽的数字。
沈青柏失望道:“家里花出去了一百大几十呢。”
这么算下来也没挣多少。
万石开解大家:“也不错了,抵得上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呢。”
“咱家将近十口人忙活呢。”沈青树不认同。
沈万良出去插上门进屋,与沈青松相视一笑。
“你们急什么。”他高兴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
“老大让我藏的。”沈万良得意,“村里眼睛多,露富没好事。”
沈万良心里畅快,“让人知道咱一趟挣得多,指不定怎么眼红呢。”
房好女不等他说完,一把夺过手绢数了数,二十张大团圆。
她不相信的沾着唾沫又数了一次。
没错。
沈青松灌了口水,眉飞色舞,“你们是不知道,京市那李虎,多大的老板!见了咱爹,一口一个‘叔’,说是二妹的面子。”
“他带咱去的采购点,人家看桃子成色好,直接按最高价收。”
“二姐真厉害!”沈青树攥着拳头,眼睛发亮。
沈万良突然沉下脸,“在外头不许瞎嘚瑟!你二姐不容易,别给她惹麻烦。”
正说着话,院墙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沈家借了闺女的光,一步登天了。”
“以前沈家在沈园算什么,最次的破落户,现在有了顶梁柱一下子抖起来了。”
“人家没挣多少钱。”
“那也比咱地里刨土挣得多。”
叽叽喳喳声音不小,好似路过的时候特意说给沈家听。
房好女刚要掀帘子出去,被沈万良拉住。
“让他们说去。”他拍着桌上的钱,“咱挣干净钱,腰杆子硬。”
房好女看着那堆钱,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村里谁拿正眼瞧过沈家?
现在倒好,一个个眼热得跟啥似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二闺女啊。
谁能想到,这丫头现在这么有本事呢?
房好女:“明个摘点新鲜的豆角,给青枝送过去。”
沈青树:“……娘,我二姐家不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