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雾中,缓缓浮现一道人影。
头顶的蓝色血条昭示这应该是个NPC,却没有ID和等级。
乐晗想要移动视角,看看他是什么身份,但似乎现在已经进入过场CG,角色不受操控。
NPC头戴兜帽,金属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宽大的黑色披风将他身形完全笼罩,银白长发垂及地面,随风沙微微飘动。
面具后露出的那双眼睛,瞳孔是罕见的暗金色。
“尘暴要来了。”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失真,显然经过变声处理。
而乐晗注意到,对方面具上镌刻的繁复符文,与那枚未知芯片所显现的极其相似。
NPC停在乐晗三步之外,抬起手,掌心朝下,轻轻一压。
地面突然震颤,矿洞深处烟尘滚滚,似乎岩石正在崩断。
前方空间随之扭曲,空气如同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裂口,漆黑漩涡在虚空中旋转扩张,边缘闪烁着幽蓝电弧。
一个虫洞。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被人为打开的、不稳定的空间裂隙。
沙尘被卷入其中,乐晗甚至能看见几块碎石在接近边缘时,被某种力量瞬间碾成齑粉。
“末世之子不如去地底深处,寻找你要走的路。”
神秘NPC微微侧首,鎏金瞳孔在虫洞的幽光映照下,显得更加妖异。
“毕竟地狱…不就在最深的地方吗?”
【系统】遭遇空间异常,不稳定虫洞,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
进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接受】踏入虫洞(解锁隐藏路线)
【拒绝】返回机甲(保留当前任务线)
注:你的选择将影响后续剧情走向!
隐藏路线,一听就是好东西!
乐晗抬脚踏入旋转的虫洞,视野骤然暗沉,系统提示接连浮现。
【未知NPC对你的好感度+50】
【光子空间已激活】
机甲储存上限:3
当前默认:TX-3采矿机(改装槽位2/4)
【装备更新】
I型改装矿刀
I型充能喷气x6
【外观解锁】限定涂装<土星之影>
【特殊道具】空间钥匙x1(可单向传送至土星主城)
【获得】星币+100000,经验值+10000
注:经验已存入储槽,可用于提升您的机甲等级。
检测到您目前持有TX-3,是否将经验全部注入?
乐晗暂时选了【否】。
一连串奖励看下去,只有最后那个星币让人眼前一亮。
按照2:1的兑换规则,就是5万块钱,比卖建模赚得少太多。
但建模总有饱和的时候,且市场起伏存在其它不可控因素,多一条路子就是多一份保障,自己凭本事赚的,怎么都不嫌少。
再说了,这才刚开始,他的目标是躺着挣钱,前面都是在打基础。
何况新手任务打一场得5万,性价比其实相当高了。
乐晗边琢磨,边等待加载地图,进度到99%时,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检测到您是首位通关该场景的玩家,为保证游戏公平性,新场景冻结倒计时:23:59:59】
建议:下线安装36G更新包
底部还贴心给出跳转指引,可以选择进入竞技场,或回新手村领取日常任务。
看来是防止有人打完首通,趁着领先优势一直首通。
这才有意思。
暗下去的屏幕里,映出青年微微扬起的唇角,乐晗更换账号,黑眸黑发的公主切角色很快出现在终端上。
有了首通经验,推进速度行云流水,同样的逆辐射撕杀,同样的镭射定位,可当少女站在虫洞前时,四周只有死寂的沙暴。
没有神秘的指引者,也没有那句蛊惑般的“地狱在深处”。
系统直接以一段CG打开了虫洞之门。
乐晗刚要回忆那个NPC,系统却再次冒出一条提示。
【健康检测】连续游戏时长:2小时58分,建议立即休息。
乐晗这才发现手指已经因高速操作微微发烫,他果断下线。
【Satan游戏论坛·主线任务区】
【热门】《新战报!新手村首通出现!》
[求攻略!机器人根本打不过!]
[无伤通关?开挂了吧!]
[官方狗托滚出来!]
乐晗:“……”
虽然但是,别的能忍,说他是托就不能忍了,谁会想和那群卷王007策划当同事啊?
为了奖金池的长远发展,他匿名发了条技术贴:《不知道怎么过第三关的友友,看过来~好运分你》
内容:“试试用矿刀撬面板?把能用的零件拼一拼,说不定能搓个手电筒呢~(狗头)”
帖子瞬间被顶上首页。
1L:是首通大佬?!
2L:说人话啊大佬!这跟通关有什么关系?
3L:手电筒是什么黑话?能量武器?
……
1299L:卧槽!真的在TX-0残骸里找到了镭射信号发射器!(附截图)
乐晗靠在椅背上,论坛狂轰乱炸的刷新映亮他的VR眼镜,镜片底下一双狐狸眼含着止不住的笑。
随着每一条“亲测有效”的回复弹出,幻视奖金池的水位正在持续上涨。
10212L:所以这算什么?狗屎运?
10213L:运气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乐晗:对对对,我就是运气好。
10214L:不服你也去踩狗屎啊?
乐晗:……
有点恶心。
“别吵别吵,吵架伤和气。”他对着屏幕自言自语,其实主要是伤钱。
好在最后大家都团结一心忙着打新手副本去了,没真为这种小事吵起来。
*
室内电梯降至客厅,乐晗驱动轮椅正要进去,抬眼看见沙发上交谈的两人。
是凌逸和……
哦,乐晗认出来了。
是乐暥的二助,两人面前茶几上摊开不少材料,看样子是在工作。
“少爷,”凌逸站起身,“打扰您了?”
“不打扰,你们继续。”
助理立刻提起手边的袋子,取出里面的礼盒,走到乐晗面前恭敬地递了过去,“小少爷,这是乐总让我带给您的。”
乐晗本来毫无兴趣,但在看清礼盒上的字时,他顿了顿,迟疑地拆开丝带。
里面是一件白色外套。
“……”乐晗眼睛微微睁大,将外套拎了起来。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凌逸猩红的瞳眸同样泛起剧烈波动,他手指甚至无意识攥了一下手中纸页,那上面还有他刚写下的签名。
这是件棒球衣,印着特殊logo的精致吊牌摇曳生姿地缀在下端。
乐晗不会记错。
全球限量经设计师量身改制,世上独一无二,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向乐暥讨要的,曾经最钟爱的一件。
以至于收礼物那天,乐晗说——
[我要穿到我死。]
他后来的确在跳楼那天穿了,然后拿它擦完别人的血,又丢了。
时间线错乱,这件衣服按理不应出现在这里,该挂在主宅他房间的衣橱,更不可能这么崭新。
重生会连过去发生的事也改变了?
但无论怎样,乐晗松开手,衣服落回礼盒,“不要,拿回去。”
轮椅转了个弯,他径自离开。
助理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为难地看向凌逸,“您看这…我实在不好交差啊。”
他语气刻意讨好,眼神却分明在说“烫手山芋就交给你了”,毕竟谁不知道,这位首席特助虽看着冷淡,实则最好说话。
凌逸果然接过礼盒,衣服在手中灵巧翻转,很快又被叠回原先的模样。
“还有事吗?”他问。
“没有了,那就麻烦凌特助了,乐总说那些报告需要在明天上午前整理完。”
“嗯,知道了。”
雨幕如纱,凌逸送完人,撑着黑伞往回走。
乐晗坐在落地窗前,看那道修长身影穿过玫瑰园。
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浅色石径上溅起细碎水花,银制伞柄被他握在指间,白手套打湿后更显得手指轮廓分明。
乐晗其实对白色无感,跟他讨厌咖啡一样,从来装得非常喜欢而已。
但凌逸手套的白和那件外套的白截然不同,乐晗越看越觉得好看。
好看得惹眼。
人前的凌逸总是近乎完美,无论给他什么工作都不折不扣,举止仪态永远一丝不苟。
但太过完美了,完美得像个被程序操控的机器人。
而现在,这个机器人在没有收到任何明确指令的情况下,擅自执行了一个深得他心的举动……
他将那件外套,丢了。
在途径花园角落时,就那么随意一抬手,仿佛丢弃什么不起眼的东西,将那礼盒连同袋子,全部扔进潮湿的垃圾桶。
再没多看一眼。
*
夜色渐深,卧室里只剩一盏暖黄壁灯。
虽然外面还在下雨,柔软的羽绒被却充满阳光味道,随下陷渗出细密的玫瑰香。
乐晗被凌逸轻放在床边,忽然问,“那件衣服呢?”
管家正俯身为他脱鞋,闻言手指微微一颤,低声道,“…扔掉了。”
还挺诚实,“这么胆大,不怕你上司问罪?”
“因为少爷不喜欢。”
凌逸手套托住那只脚掌,褪去袜子,露出光洁的脚背和修剪整齐的脚趾。
“这倒是,”乐晗撑着床垫往后仰了仰,“那今天有人问我在做什么吗?”
“有,”凌逸将他的脚放在自己半跪的膝盖上,视线从脚背淡青色的血管掠过,又不着痕迹抬起,“我说您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乐晗笑得整个人跌进床褥里。
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乐暥竟然会主动问起他?
辞职事件已经过去十多天,再想到这位主角,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乐晗此时的感受,心如止水。
他居然对执念多年的人,毫无绮思幻想。
就像那件衣服,曾经只要是乐暥经手的东西,哪怕再厌恶乐晗也会视若珍宝,病态地紧在怀里。
可现在,那么狂热的感情,说不剩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雨滴轻叩窗棂,乐晗的笑意渐渐沉淀,凌逸忽然听见他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管家直起身,看见青年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少爷?”
“凌逸,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呼吸蓦地一轻。
掌心下的蝴蝶骨正微微起伏,宛如生命永不止息的节律,凌逸的手贴着乐晗肩后,抱起的动作就这么停在一个微妙的位置。
他敛下睫,唇角动了动。
可惜乐晗并没看他,他依旧望着天花板,像是陷入无解的难题,那些理不清的思绪,让青年眉眼恍惚,缥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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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副不可触及的画。
“算了…”没等被问的人回答,乐晗自己先摇了摇头,“问你也白问。”
这个一丝不苟的管家,连打个领结都要量好尺寸,怕是连心跳失序的滋味都没尝过吧。
凌逸抿了抿唇。
“…少爷有什么困惑,或许我可以为您分析。”
他的手终于穿过乐晗膝弯,像往常一样将他轻轻抱了起来,送往更加舒适的床垫中央。
“也是,都说你的脑子比超级计算机还厉害。”
若非如此,乐暥也不会在凌逸还上学时就破格让他担任助理,不过对凌逸而言,那张文凭确实可有可无。
“就是如果…你曾经疯狂地喜欢一个人,用尽手段想要独占他,但某天醒来突然就不喜欢了,这会是什么原因?”
“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那并非真正的喜欢。”
这句话让乐晗心头一震,似曾相识的话,乐暥也说过。
其实他小名本来是“岁岁”,取岁岁平安的吉兆,而后来的“碎碎”,源于他自己幼时的任性。
那段记忆太久远,早已模糊,全貌还是后来乐暥告诉他的。
据说他两岁时曾痴迷一面水晶镜子,整天抱着顾影自怜,听哥哥夸他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
直到某天,镜子跌落粉碎。
众人都以为他会痛哭,谁知小小的男孩竟拍手欢笑,口齿不清地说着“碎碎,我叫碎碎”。
保姆慌乱纠正说他的名字是“岁岁平安”的岁,他却固执地认定就是“破碎”的碎,还跑去向哥哥告状说保姆叫错了。
当时乐秉国和唐声晚脸色都不太好看。
三岁看老,这孩子打碎了贵重的皇室赠礼,不仅毫无悔意,更没有正常孩子该有的反应,实在不成体统。
只有乐暥为弟弟辩解,“那镜子本来就不是他真正喜欢的,碎了也没关系。”
当时凌逸在哪里?
凌逸……
恍惚间,似乎有个小小的怀抱,在他哭闹时轻轻摇晃,低声安抚。
“真正喜欢…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温和的嗓音,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乐晗模糊地应了一声,才意识到这是谁在说话。
他清醒过来。
凌逸刚将他安置在床中央,膝盖还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正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
侧边壁灯映亮半张清俊的脸,镜片后的眼瞳似盛着一汪流动的红酒,又被温暖光线晕染,仿佛有一粒粒小气泡正从眼底深处汩汩上冒。
乐晗在那双专注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带着几分懵懂的模样。
他刚才想起乐暥的事,又出了神。
凌逸目光在他对上来时,重归平静。
乐晗捕捉不到那一闪而逝的晦涩,他只是恍然明白,自己对乐暥的执念,或许就像那面水晶镜,完好时视若珍宝,破碎后便弃如弃履。
都不过占有欲作祟罢了。
而这占有欲的起因,也根本不是爱情,而是二十年来根深蒂固的烙印。
“你哥哥很优秀,你更应该不输给他。”
所以他的眼睛只能看着乐暥。
“我们家两个孩子,都不错,但不能骄傲…”
所以他的世界只能围着乐暥打转。
那种病态的、掺杂着恨意的占有欲,不过是长期心理暗示的恶果。
就像驯兽师手中的鞭子与糖果,让野兽误以为疼痛也是爱的一部分。
“哥哥,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他在心里默念着上辈子说过的蠢话,现在终于看清潜台词:所以你爱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乐晗也记不清乐暥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他存了这种心思,反正从某天开始,他就有意避着他,对他再不复儿时亲密。
可他越是避着,乐晗就越是受不了,由此形成恶性循环。
总之,的确不是真正的喜欢。
“没想到凌老师还挺会开导人,”乐晗调侃,悠悠打了个哈欠,“说得这么轻松,你又没喜欢过。”
房间里的玫瑰香气似乎更加浓郁,骨头缝都像渗入酥酥的困顿。
凌逸没有回答。
乐晗翻了个身面向他,哑着嗓子又问,“那如果你喜欢的东西碎了…你还会喜欢吗?”
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侧脸贴向柔软的枕头,在即将从边缘滑下去时,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
拇指蹭过唇角的力度轻得像羽毛,手套在皮肤上也留不下任何痕迹。
将乐晗的脸小心安置在枕头最适宜的角度,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凌逸垂眸看着陷在床褥中的人。
那双平静的眼里逐渐流露出一丝痛楚,拘谨又克制,像孩童压抑对心爱玩具的极度渴望。
最终他却只敢将身体的阴影,透过那孤灯半盏,隐晦地投射在玩具身上。
影子在扭曲,好像能自己生出手指。
替他抚摸、代他逾矩。
“碎了…”他轻声道,“会一片一片捡起来,拼好…继续喜欢。” </土星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