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丝毫不知，继续舔舔序止另一边脸侧。
他往前蹭了蹭，把两只爪子都伸进序止衣领，搭在颈边。
爪子玩过冰球，还很凉，这样能快点暖和起来。
小龙崽轻声“呜呜”，惬意地闭上眼睛，歪头休息。
序止一动不动，许久后抬手，抚摸着小龙崽的脊背。
今早醒来后，他没有主动提起过昨晚的梦境，明霜也一切如常。
大概因为之前的那几次，序止醒来后都遗忘了梦境内容，明霜并没有发现，昨晚的序止已经不太一样了。
序止同样想假装无事发生，他需要再得到更多信息。
然而一只魔兽幼崽再聪明乖巧、通人性，和拥有人类模样的银发少年，完全是两回事。
虽然之前明霜也是这么亲近他……这段时间以来，序止早就习惯了照顾一只小龙崽。
明霜的冰魔法很特殊，作为幼年期的魔兽战斗力并不低，当时矿区的巨蝎如果没有被瘴雾附身，很可能早就逃走了。
但或许因为先天体弱，他非常依赖序止，甚至有些娇气。
梦境里明霜的人类形态，看起来也十分单纯，涉世未深的模样。
至于明霜的种族，序止有一点猜测，但还需要得到证实。
这个猜测，也是他做了决定，尽量多接委派、再想办法提升实力的原因。
昨晚梦里，明霜说想长大，因为长大后就能保护主人。
序止心想，他不希望被保护。
—
明霜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精神抖擞，陪着序止继续进行剩下的委派任务。
离开溪边时，煤球看了序止好几眼，对他很不满意。
序止知道是为了什么，安抚道：“回去再买玉米，中午没时间。”
煤球低声哼哼，想向他怀里的小龙控诉。
序止整理好外套，走出几步：“六根。”
煤球顿时安静，快步跑着跟上他。
青松镇外围的这一带，就叫作青松林，面积非常大，魔兽的种类和数量很多。
偶尔碰上其他居民或御兽师，明霜会主动藏进外套，只留煤球在外面，作为序止“契约兽”。
等人走了，他就再钻出来。
明霜不知道的是，有时别的御兽师经过，身边的魔兽嗅到隐约的超高阶气息，会控制不住地畏惧。
但与金乌那次不同，御兽师就算察觉自己的契约兽有异常，也只当是因为煤球。
镇上一二阶的御兽师最多，三四阶非常少，五阶一个都没有，更不会轻易招惹序止，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实力。
序止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未太在意。
下一条委派是寻找物资，要前往一只三阶魔兽的栖息地。
即将抵达目的地，序止让明霜先藏好，特意用了金系魔法罩，遮挡住小龙崽的气息。
煤球也在远处暂时没打算帮忙，三阶魔兽见到序止闯入，怒吼着朝他发动攻击。
这种方式，才能快速提升他的实战能力。
明霜藏在外套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默默酝酿冰魔法，时刻准备冲出去协助……
但序止显然不需要帮助，三阶魔兽很快落败。
它意识到打不过，试图逃离，被一道金系魔法困在原地。
序止拉紧外套，暂时没让明霜出来，走上前。
这只三阶魔兽是土系，算攻击型，外表像长毛牛，它被魔阵压制倒在地上，一双粽瞳愤怒地盯着序止。
紧接着，附着在外套上的隐匿魔法消失了，没有被继续维持。
嗅到一丝小龙崽的气息，三阶魔兽的浑身僵住，愤怒转为畏惧。
序止弯下腰，将手放在魔兽的脖颈处。
这里是最脆弱的地方，假如魔兽挣扎抗拒，能第一时间出手……
然而，这一次的魔法吸收，失败了。
序止轻轻蹙眉，站起身。
难道两种魔法共存已经是上限？还是因为，这只魔兽的等阶不够高。
序止还没有彻底弄清楚自己的天赋，但他直觉，原因应该是后者。
这时，明霜探头钻出来，看着地上的长毛牛。
长毛牛瑟瑟发抖，头颅低垂，喉间发出沉闷的叫声。
您……您好……
明霜试着回应：“嗷呜？”
长毛牛莫名抖得更厉害，不敢抬头。
序止扫了一眼，撤掉金系魔法，放它离开。
感受到束缚消失，长毛牛依然趴在原地，直到序止去后方摘取物资，才爬起来迅速逃离。
—
天黑之前，序止返回小镇。
他先给煤球买了六根甜玉米，再前往雇佣所交接。
雇佣所的人见他一天内就完成了这么多个委派，十分惊讶，连忙为他结算佣金。
序止拿了钱就要走，工作人员热情说道：“今天隔壁小厅又新到了许多物资，您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听说还有十块魔石……”
隔壁厅是单独的商铺，平时会卖一些御兽师用的东西，包括魔兽的特制食物、魔石、各种药剂、一次性储存魔阵等等。
一听到有魔石，序止心里还在迟疑，脚步已经迈了过去。
守着商铺的是两名矮人族，还在忙着清点物资。
序止似乎来得刚刚好，新物资才刚到，还没卖出去，包括十块魔石。
他询问了价格，十块魔石等级不同，一共需要花费四十枚银币，是他这一天佣金的一半。
序止算了算每日吃饭的钱，没有太多犹豫，将十块魔石全部买下。
矮人族的铺主为他包装好，一边殷勤道：“您还需要什么？我们这有美味的魔兽食块、四阶火系和风系魔阵石……”
这些序止都没兴趣，在台子上粗略扫一眼，瞥见一块精致的机械品。
他伸手拿起来，上面的挂牌写着“兽语翻译器”，价格为五十枚银币。
铺主见状说道：“这是从白云城拿回来的，最新的翻译器！印刻了上百种魔兽语言，而且就这么一个……”
五十枚银币，真贵。
序止随口问道：“能试用吗？”
铺主点头：“当然可以！”
序止低头，看着身边的煤球。
煤球抱着一袋玉米，心情还不错，胆子也大了许多，一路跟了进来。
序止弯腰蹲下，打开翻译器的开关：“说两句。”
煤球瞅着他，犹豫片刻：“呜？”
翻译器亮了一下，里面传出一个僵硬的声线：“玉米，好吃。”
煤球见自己的话当真被翻译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往角落退了两步。
明霜却很兴奋，悄悄扒开外套，探出小半截爪子。
既然能翻译煤球的话，那他的是不是也……
恰好又来了新的顾客，铺主和助手忙着接待，暂时没空留意这边。
小龙崽试探着，轻轻出声：“嗷呜……”
翻译器又亮了一下，依然是之前的声音，没有起伏的语调：“……人。”
明霜愣住，他明明说的是主人，怎么翻译出来只有半截……
他再次尝试：“呜呜！”
主人，我是明霜！
翻译器亮起：“……人，我……我是……”
后面半句，怎么也翻译不出来了。
明霜不死心，又试了一次：“嗷呜呜！”
我是一只龙！
翻译器：“我是……一……一只小猫。”
外套里的小龙崽沉默，忍不住伸出爪子，对着翻译器打了一下。
胡说八道！
序止全程目睹，勾唇捏住爪子安抚，随后起身将翻译器还了回去。
看来这上百种兽语里，没有明霜所属的种族。
—
夜晚，熟悉的梦境再次出现。
照例是阳光明媚的草地，明霜还在对商铺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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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语翻译器耿耿于怀。
“主人，”他不满道，“我才不是小猫，我是小龙！”
明霜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好，他是回到了幼年期，但那只是暂时的。
他很快改口：“我是龙！是最厉害的龙族！”
即使已有猜测，在听到明霜亲口说出时，序止依然需要消化这个信息。
他从前待在矿区，没多少机会了解外面的世界，却也知道，龙族从这片大陆消失，已有百年之久。
这个强大又神秘的种族，只存在于过往与传说当中。
兰特年轻的时候到处游历，最喜欢听各种故事，无聊的时候，会讲给序止听。
他说瘴雾出现后没多久，龙族就离开了，具体原因谁也解释不清楚。
可能是为了自保，也可能单纯开始厌恶这片被天灾污染的土地，选择寻找新的领地。
在旧籍记载中，龙族性格高傲、极其护短，但不喜争斗，不会主动挑起事端，面对其他种族时，甚至表现得有些冷漠，不关心别族的死活，会离开苍原大陆，也不算意外。
兰特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还顺便提过另一个同样消失的种族——神族。
但神族情况有所不同，似乎是彻底灭族了……
序止偶尔随意听一听，听完就忘了大半。
而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正是一位消失已久的龙族。
曾被他捡回家，乖巧又听话，叫他“主人”，还说要保护他。
序止盯着明霜看了一会儿，应道：“嗯。”
明霜靠在序止怀里，总算不再介意这个，继续说起昨天的话题。
“我想去幽冥山，”他小声说着，“如果真有宝藏，那肯定是我的！”
说到一半，明霜又搂紧序止，亲昵道：“谢谢主人给我买魔石。”
从商铺带回来的魔石，序止晚上已经给他吃了一块。
序止又“嗯”了声，轻轻抚摸着明霜的银发。
待梦境结束，已是深夜。
序止苏醒过来，无声睁眼。
胸口趴着的小龙崽没多少重量，钝钝的龙角快要凑到脸上来。
明霜正在熟睡当中，呼吸平缓。
不知过了多久，序止才终于闭上眼，整理好思绪。
所以他当初捡回家的，是一只龙。
明霜在矿区受伤后，他获得了巨蝎的魔法，觉得自己有了天赋，就能保护好属于自己的魔兽，决定将明霜留下。
之后，他又得到了金乌的魔法，几乎不费力气地达到了五阶。
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明霜是龙族，力量却被压制，外表是幼龙的模样，还有先天体弱的隐患。
其他龙族不知所踪，他的身边只有序止，和一只黑煤球。
许多寻常魔兽，嗅到龙族的气息，会畏惧、臣服，主动避让，人类却不同。
龙族的强悍与实力毋庸置疑，如果被外界得知，苍原大陆还有一只仍在成长期的小龙。
就算是明霜梦里的年纪，也就刚刚成年的样子，根本比不上成年巨龙。
想保护好明霜，序止自知现在的自己，实力远远不够。
夜风吹拂，窗帘无声摆动，他抬起手，安静抚摸着小龙崽的龙角。
—
之后的三天，序止前往雇佣所，每天都接下好几个委派，当天就顺利完成领取佣金。
今天也一样，早上的这个时间，雇佣所里聚集的人不少，煤球在外面等待，序止顺手用了金系魔法，悄悄将明霜的气息隐匿。
待他离开后，身后有两个人同时转头，并对视一眼。
“那天的就是他？”
“对……我就来晚了一步，这个人把所有魔石都买走了！”
说话的人语气不太好：“而且，他竟然每天接六个委派！天天这样，别人还拿什么吃饭……”
“接这么多，也不怕出事，”身旁的同伴冷哼，“问问尼古，要不要出手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