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抱得好紧呢大小姐
可惜回家现在已成奢望。
相长歌提过她们硕大的一个登山包, 在摘下耳麦前,问余清的选择:“怎么样,是拉着伞跳下去, 还是顺着梯子下去?”
余清都不想选。
相长歌看了看下面茂密的林子,再看看背着一个装了她刚脱下来的冲锋衣内胆背包、脸上包着黑色面巾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余清, 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们就跳伞吧。”
虽然跳伞和爬梯子这二者相比, 用梯子会更快一点落地,因为节目组会把飞机尽量开到最低,她们最多爬个三五十米就能下到地上了。
而低空跳伞固然刺激好玩,却十分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且降落的位点也不能准确,但……但那还有什么能不选跳伞的理由!
梯子一节一节的,考验人的体能臂力不说,要是有阵风吹来,那还考验人的平衡力和胆量。
想象一下, 要是她们抓着梯子下到一半了, 被风吹得在半空中摇来摆去的,上不去,也下不去, 那多折磨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相长歌觉得她和余清用一个伞跳就行了。
“一个伞?”
余清疑惑的看着相长歌,有些不理解。
相长歌点头。
一个伞的意思就是, 她后面背着她们所有的物资,前面拷着一个余清,两人“双宿双飞”。
余清:“……”
说跳就跳, 戴上节目组仅给她们路上用一下的头盔和护目镜后,相长歌背好登山背包,拉紧,接着又坐在伞包上,在飞机往上飞给她们留出跳伞距离的时候,摘掉了机上的耳麦,朝余清张开手。
看着已经打开的舱门,被半空的狂风和飞机的噪音吹吵得感觉整个人都混沌了的余清,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紧眯着,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比“来都来了”更具有迫使感的,是肉眼可见迫不及待的相长歌。
相长歌坐在机舱地上,伸手拉过余清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面对面,相长歌低头将她们两个人的背包带子扣在了一起,。
扣好后,她抬手摁了摁余清的背部,让她整个人都陷进自己的怀里。
“抱紧。”
噪音太大,风太急,相长歌的声音是在余清耳边吼出来的,余清却只依稀的听到了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绕过相长歌的身侧,攀上她的肩头。
在和相长歌耳鬓相贴的瞬间,余清感受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
这一刻,她已经分不清她是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害怕而心跳加速,还是因为和相长歌紧紧相拥在一起。
“相长歌!”
在感受相长歌坐着挪向舱门时,余清再也忍不住,用尽全力的问道:“到底是谁发现的带着个伞从天上跳下去就不会死的!”
相长歌听得嘴角上扬。
她也不知道。
就像大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发现的脚踩两块板子手拿两根棍子从雪山飞下去也不会死的一样。
相长歌的双腿伸出了机舱外,余清已经感受到背后那股强劲的风流了,这下不用相长歌提醒,余清也自觉的抱紧了她。
双臂紧揽着相长歌不说,余清的腿也夹上了她的腰。
“出发了。”
余清还在想要不要再和相长歌多说两句,比如提醒她悠着点,或者问问她要不要她们现在退出比赛直接回去好了。
但她还没想好到底是该提醒她小心一点,还是该劝她退赛好,相长歌简短的三个字传来,下一秒,余清就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剧烈失重感。
“啊啊啊啊啊相长歌你慢一点会死啊……”
余清想张口大骂相长歌,但那风实在是太急了,别说张嘴,她人都要被吹散了,只能紧紧的闭着唇,感受着风,感受着相长歌的气息,和她们猛烈的心跳。
[啊啊啊啊啊我没说我要跳啊啊啊啊]
[家人们一进来就跳机了怎么办我好害怕会不会鼠啊]
[太勇了太爽了虽然不是我在跳但是看着翅膀硬硬的]
[不是,这俩玩得这么猛?]
[没办法,没抽到外围位点,不跳的话就得自己爬上去了。]
[爬上去耗费体力,一下子就开局低人一等了,是我也选择跳。]
[选择跳+1,免费跳伞体验呢,]
[我记得节目组是有专业人士可以带着跳的吧,怎么这组自己就下去了?]
[不知道啊,她们当时说着要下去就抱着一起飞下去了。]
[完了,我不敢看了。]
[隔壁的戴拿和杰克都是节目组请的专业人士带跳的,这俩怎么那么虎呢。]
[不是,听你们这么一说那节目组为什么不提醒她们两个,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此刻,一号直播间里的观众透过别在余清后领处的直播镜头,看着第一视角的跳伞画面,再听见那呼呼的收音声,将弹幕刷得满屏。
而在两人身后,带着摄像头的摄影师被跳伞师傅带着,也跟着两人跳了下来,一边跳还一边拍着前面空中那一组人的远景。
坐在显示屏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导演还不忘提醒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在第一和第三视角中来回切换。
[我不中了,一共三组人选择了跳伞,摄影师一边跳还要一边拍,太牛了]
[都说了比钓鱼人更神秘的是摄影师,你们偏不信。]
[摄影师工资到底多少啊,这上天又下地的。]
这一个荒野求生节目虽然没有那么“生”,但能那么火也是有原因的。
比起看什么全身赤条,又或是进入未知领域的荒野求生挑战,第一时间的全程直播无剪辑版,着实更抓人眼球。
观众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嘉宾们同样不知道,这种才是真正的探索未知。
加上导演时不时的还会来回切换视角,四舍五入那和自己在求生有什么区别。
观众、节目组工作人员,又或是和自己一样的参赛嘉宾这会儿在干什么、想什么,余清是丝毫不不知了,这一刻,她只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蹦迪。
急速坠落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几秒,可能是好一会儿,她感觉到相长歌扯开了伞,很快,一股提拉的力量传来,她们下落的趋势被拉缓了。
相长歌一边控制着伞,一边凑在余清耳畔开口:“抱得好紧呢大小姐,有这么害怕么。”
“……”
余清没吭声,只是攀着相长歌肩膀的指尖更用力了几分,好似要将指甲扣进她的皮肉里一样。
余清看不见相长歌脸上的笑,只听见她叫:“嘶,好痛,我要控不住伞了。”
“完了完了,我们真要死一块了。”
说完,余清还真的感觉伞摇了摇,连带着她们也跟着在空中荡了荡。
余清最终还是松了点力道。
她也不是怕死,就是觉得她们要是真这样死了,那也太不体面了。
相长歌也没在再揄人,只是提醒余清道:“不看看风景么?”
无所依的飘在空中看到脚下景色的感觉,和坐在飞机上看着下边的景物,是不一样的。
余清思考了几秒,才轻轻睁开一直紧闭着的眼睛。
她没有回头,看到的,是和相长歌不一样的、在她身后的景象。
两人已经飘得很低了,能看见荒岛上的几个山头在她们脚下铺开,再远一些,是茫茫一片像镜子一样平坦无垠的海面。
天上的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些许,也可能是岛上的绿意平和了那惨白的阳光,只让人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更透亮了几分。
而在刚刚,余清清楚的感知到死亡离她那样近。
近到只要她们出现一点点的差错,可能是相长歌降落伞没开好,可能是降落伞实际是坏的,也可能是忽然来一阵狂风把她们吹飞……各种的猜测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
一道道想象闪过的速度之快,让她一个念头也抓不住,最后只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从未做过什么刺激冒险的事。
只是幼时连呼吸都是在死亡线上徘徊。
不过后来就算身体养得好很多了,她也没想过去做这些。
说来有趣,一个个天天想着活着好没意思的人,实际天天只躲在家里得过且过,活得像是生怕离开了她的窝外面就会有无尽的危险一样。
如果要她主动去做的话,那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去尝试什么低空跳伞。
然而,她身边有一个相长歌。
一个对她愿不愿意跳的意见丝毫不顾,不会问她心脏受不受得了之类话的人,她只会告诉她,“抱紧”,以及“出发了”。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去做的很多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完成了。
或许,她不是不愿意做,不是不想去尝试,不是不想了解这个世界上所有未知的东西,只是少一个拉着她去看、去做的人。
“相长歌。”
瞧着她们脚下的风景 ,感觉着像一朵离开了根茎被风吹得散落在空中的蒲公英一般的滋味,余清趴在相长歌耳边幽幽开口道。
“我要扣你工资。”
和余清幽怨像是含着万千怒气的话语不同的是,她一错不错的看着脚下一切的眼眸。
“哦。”
相长歌看着她们抽到的位点,一面空着伞,一面懒洋洋地应了声。
不知道是因为拉伞的动作问题,还是她故意的,她的头盔轻磕了一下余清的头盔。
“那我只能监守自盗了。”
监守自盗?
意思是,要偷偷“贪-污”她的钱?
也是,作为她的管家,她要是想这样做的话,那可有太多能下手的机会了。
余清冷哼了一声:“你可以试试。”
而这会儿,两人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从一开始的感叹她们还能活着,到有些不明所以了。
[真好真好,开伞成功了,接下来就是平稳降落就行了。]
[呼,我们真厉害,成功完成跳伞了。]
[好了好了,现在就算突然出现什么意外也不会东一块西一块的了。]
[是的,最多是青一块紫一块。]
[嗯?我是误入了什么感情剧拍摄现场吗?]
[别说,风景还挺好的。]
[等一下等一下,氛围怎么突然变了?刚才那狂风怒吼的bgm呢?换台换台,我要刚才那个哈]
[不是,你们能不能放尊重一点,我是来看你们挨饿受冻惨兮兮的荒野求生的,不是来吃狗粮的啊]
[不对啊,什么大小姐什么工资的你们到底什么身份?]
[刚刚说的什么,相长歌?不是什么相不桐和青鱼吗?]
[遭了,感觉成npc了。]
很快,拉着伞的相长歌找了个杂树没那么茂密的地方,缓缓收伞降落。
落地时因为惯性,两人还在杂草丛生的林间往前扑跑了几下,惊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最后两人直接半跪扑到了地上,相长歌单手撑着草地,才没将身前的余清压住。
不知道是不是刚太紧张了,虽然知道落地了,余清手脚却仍僵硬发软着,这会儿相长歌半跪在她身上,她手虽然松开了相长歌的肩头,两人腰上的背包带子却还将她们扣紧在一起。
而原本在身后的降落伞,也轻飘飘的落地,像云朵一样将两人包围起来。
相长歌单手撑了会儿,看着两人都被盖在了降落伞里,干脆垫着降落伞一角往旁边一躺,不动了。
余清:“……”
两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身下是枯枝落叶杂草藤蔓,身上是不透气的粗糙伞面,边上是对方未平复完全下来的紊乱呼吸。
静了两秒后,余清也不想管了。
不想管她们此刻有多近,不想管外头什么,也不想管接下来要做什么。
余清颈后的摄像头,因为她躺着而只剩昏暗模糊看不真切事物的画面。
透着微弱亮光的伞下,这一刻是她们的二人世界。
歇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底下的空气都有些稀薄了,相长歌才慢悠悠地开口。
“相不桐,解一下我们的扣子,我腰好累。”
两人侧对着对方,上半身的脑袋离得彼此稍远,但腰却是扣在一起的,维持这个挺腰的姿势,久了还真有点泛酸。
余清抬了抬手,先掀开了两人间隔绝对方视线的降落伞布料。
很快,面前戴着护目镜、因为伞下温度升高而护目镜面还浮现出雾气的相长歌,出现在了余清眼前。
两人的脸在护目镜下都有些模糊,最是对方的眼睛,更是看不真切。
余清没说话,低头伸手去解两人腰上的扣子。
扣子是相长歌扣的,余清摸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扣子在哪儿。
解的时候不知道是扣太紧,还是两人刚跳伞的时候扯到了,扣子紧得余清摁不动。
试了几下后,她干脆用力把带子拉过来些,想看看能不能让扣子松动两下。
一扯,旁边的人就发出噪音了。
“呃……相不桐,你是故意的吗?”
余清:“?”
相长歌摸了摸自己被夹勒到的腰肉,认命的坐起来。
为了安全,她刚才本来就将扣子扣得紧,现在她一起身,连带着还躺着的余清也被她带得跟着起身。
这下换成余清被勒到了。
“嘶——”
余清怒视近在咫尺的相长歌:“你故意的是吧?”
觉得自己好生无辜的相长歌:“……你刚也勒到我了。”
四舍五入她们也算是扯平了吧。
余清冷笑:“所以你现在就报复回来了,还真是不吃亏。”
相长歌:“……”
什么故意,她这真的是意外,她的意思明明是想让她别生气。
好了,现在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人在降落伞下悉悉索索的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扣子解开。
解开后两人又在莫名宽敞的降落伞堆里扑腾了好久,才终于掀开伞面出来见到阳光。
被闷得一身汗的相长歌摘下护目镜,第一时间四处观察。
余清从伞下出来后依旧坐在地上,只是把身上的护目镜头盔什么的都解下来,和降落伞放一块,一会儿节目组的人会自觉过来收走的。
刚在天上被风吹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冷,现在到了林子,就觉得闷热了。
余清本来不觉得有多累的,而她一坐到地上,她就感觉自己起不来了,就算坐在这里闷得人难受,她也不想再多动弹一点。
相长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觉算是降落在她们位点的范围内,那她们这就算成功到达位置,可以正式开始比赛了。
她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在山头下去一些略微平坦的位置,不过周围树木茂密,不太适合作为落脚点。
相长歌回忆着脑海里自己刚才跳伞时看到的地形,想了想,和余清道:“我们往左侧下方走一点,那边比较避风。”
而且她记得那一片的林子没这么茂密,应该有适合建庇护所的地方。
余清顺着她指的地方张望了一下,问出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有多远?”
相长歌:“不远。”
余清:“……”
这才第一天呢,她嘴里就没点实在话,这样自己怎么能相信她。
似乎是看出了余清眼里审视的意味,相长歌又解释道:“真不远,都不用离开这座山。”
余清:“可是这座山也不小啊。”
相长歌:“……”
好像有点道理。
相长歌选择实话实说:“走个十几分钟应该到了。”
十几分钟,好像确实不算远。
余清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慢慢的爬了起来。
相长歌从包里把匕首拿出来塞身上,又找了点加了驱虫粉的硫磺给余清带在身上,这才拉着她找了个方向前进。
走了没两步,相长歌从地上捡了根不大不小的枯枝,折去枝桠后又扯了两簇草搓了搓枯枝杆,确认不会扎手了这才递给余清用来做支撑。
她自己也捡了根,拿来做武器的开着路。
“跟紧我,还是拉着我?”
相长歌问。
余清思考了几秒后,伸出了手,拉住了相长歌肩后的背包带子。
这样也行。
无人踏及的山上委实草树茂密,相长歌只能尽量选从有高大树木地方的边上走。
有大树的地方它汲取的营养多,周边的其他树要不是瘦瘦小小,就是难以存活,好走一点。
不过野草也多。
草密看不清脚下的路,余清还没走两下就差点被草里藏着的树根绊倒,好在用手上的枯枝稳住了身形。
急忙回头看她的相长歌见状没再给余清选择机会,直接把自己戴着手套的手递给她。
“贴着我走吧,就这一段路难走些而已。”
两人现在是奔着目标方向的位置走,没有绕路挑地方,过了这片日照充足的位置,林子肯定好走些。
余清没再犹豫,搭上了她的手。
帽子,面巾,拉到领口的冲风衣,黑手套,余清将自己裹得严实,这样虽然热,但起码不会被枝叶划伤。
相长歌牵着余清和她靠在一起走的时候,相长歌单手拿棍子打着前头的草丛,一边问沉默不语只跟着她的余清一句:“在想什么?”
这样的地方,大小姐别说来过,可能做梦都梦不到吧。
或许,此刻心里想的都是,死了算了?又或者是,好想回家?
在相长歌揣测的思绪里,她听见余清声音淡淡的回道:“我们的摄影师是不是没跟上来?”
相长歌:“……”
遭了,她们还有摄影师——
作者有话说:一组摄影师:哈喽,这里有人吗[小丑][小丑]
第52章 第 52 章 荒野求生进行中
相长歌和余清这会儿领口上都别着直播摄像头和收音的小麦克风, 她们说的话很清晰的在直播间里响起,又惹来一大波弹幕。
[摄影师:请问这班我还要上吗?]
[我真的要笑鼠了,刚还看见摄影师在天上拍她俩被降落伞覆盖的视角, 后来镜头疯狂转动后就变成了嘉宾身上摄像头的画面,自此就一直再没有摄影师的视角了。]
[所以是摄影师跳伞降落的时候跑偏了?人没事吧?]
[我不中了,谁去找找摄影师, 等会儿摄影师不会带着个摄像头就也要自己开始荒野求生吧?]
而林子里,相长歌和余清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往两人刚走来的方向看去。
在她们身后,两人刚走出来的还新鲜着的小路寂寥无声,别说摄影师人影了,因为有她们走过,现在鸟虫的声音都没听见几声。
相长歌:“……”
余清:“……”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余清试探性的开口问:“要回去找找么?”
原本以为摄影师会一直默默的跟着她们,现在想来她们跳伞下来后就没见着人了,想来多半是其跟着跳伞下来的时候跳远了, 没能跟上她们。
而等摄影师找过来的话, 应该会第一时间先去她们刚扔下降落伞的那地方。
相长歌敛息静听了须臾。
她们其实也没走多远,只是路难走加上草树茂密,在她们现在这个位置已经看不见她们刚扔下的降落伞了。
但看不见, 还是能听见动静的,如果摄影师真找过来了没看见她们应该会叫两声,现在还安安静静毫无声响的, 想来还不知道在哪里迷路。
相长歌:“算了,我们身上有镜头,要找过来应该不难。”
这回头去找摄影师是要往上爬的, 还是别浪费余清宝贵的精力了。
“先走吧,还要找水源和过夜的地方。”
余清没有意见的点点头,两人商量好后就继续在密草野树中前行-
走了好一会儿了,余清感觉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湿透,腿脚是在机械的运动着,无力的手要不是被相长歌紧牵着带着往前,她人可能早就原地坐下了。
说好的十几分钟就到了呢,难不成现在她们还没有走到十几分钟?
最终余清扯了扯面巾,大喘了一口气,一点也不逞强的和相长歌道:“我累了。”
时不时还看她几眼注意着她状态的相长歌点了点头,指了指前头的一棵三米多高的野树:“我们去那树荫下歇会儿。”
两人终于走出了密草地,不远处都是不高不矮的树木,树与树的树冠上,各种藤蔓枝条相互交织,像是一个绿天幕般撑在顶上。或许是因为藤条茂盛的缘故,地上野草灌木的都不多。
余清像是前面吊着诱她的胡萝卜般的驴一样,借着相长歌手腕上的力,又随着她多走了一小段路。
等到了树底下,余清再也撑不住,也不顾什么脏不脏的了,直接席地而坐,靠着树干,放松地伸长着两条腿。
相长歌解下身后的登山包,放到余清身后,让她隔着包靠着树,这样能舒服些。
顶上有藤蔓交织,阳光和热意都被遮挡了两分,余清把面巾和帽子都摘了下来,把帽子做扇的扇了扇,本来苍白的小脸,这会儿更白了两分。
原来当野人是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有种精疲力尽想原地倒下的感觉。
相长歌没戴面巾,她从兜里掏出还干净的黑色耐脏面巾递给余清:“擦擦汗。”
余清接过,随意的擦了擦额头和脖颈,又递回正仰头顺着藤条在看什么的相长歌。
相长歌放好面巾后,从身上摸出了匕首,一边打开一边轻声问了余清一句:“你吃蛇肉么?”
正懒洋洋的靠着两个背包眼神呆滞思考人生的余清猛地坐直了身子,往还站着的相长歌腿边靠了靠,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什么意思?蛇在哪里?”
一瞬间,余清感觉自己浑身汗毛竖起,整个人也不热了,甚至背后和头顶还发凉。
这一片都是各种藤条,千姿百态,带着嫩叶绿色的、干枯老的灰褐色的,总之一眼看过去都是弯弯曲曲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有没有软体长条动物混在其中。
相长歌握着匕首,低头看了眼一脸惊慌四处巡视的余清,若有所思:“看样子是不吃了。”
余清:“……”
现在的重点不是吃不吃蛇肉的问题,是能不能先告诉她蛇到底在哪里先。
不过听着相长歌的话,余清心里警铃大作。
以这人的恶劣性格,她不会见自己害怕蛇,故意把蛇抓回来让她吃,美其名曰为她打开新世界吧?
余清气得随手在地上拽了个草叶子砸向相长歌:“我告诉你,你要吃可以,别给我看见,我也不吃。”
说完,感觉自己这话还没有杀伤力,余清又默默加了一句:“死也不吃!”
这下杀伤力是有了,不过就和她砸向自己刚甩出掌心就轻飘飘的落到地上的叶子一样大。
“行吧。”
相长歌有些可惜的说着,又看了眼盘踞在远处藤间的一条黑蛇。
余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瞧见,只能挪挪屁股,再靠近了相长歌一些。
“你说……”
余清轻轻开口:“被毒蛇咬死的话,会不会死得很痛苦?”
歇了会儿把精气神都歇走的余清,忍不住发散思维的道。
相长歌瞧见了边上有节枯枝看着还挺结实的,就走过去捡了起来,用匕首将一头削成了铲尖状。
垫了垫,感觉还算顺手。
听到余清的话,相长歌扫了她一眼:“要不我们试试?”
余清:“……”
这人怎么没有一点聊天的情趣。
余清选择露出了死鱼眼,瞧着相长歌没有要抓蛇的样子,想来她看见的那蛇应该跑掉了,余清又靠回了登山包上。
有点累了。
余清打了个哈欠,歪着头看着在这片小地方忙忙碌碌的相长歌,眼帘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这一组给人的感觉好奇怪]
[+1]
[我明白哪里奇怪了,看着两人跟来玩的一样,但两人又好像真的懂点东西,可细看又感觉不像……]
[能自己低空跳伞的,我感觉应该多少是有点东西的。]
[这种节目不就是跟开赌一样么,谁也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不是,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摄影师的吗?]
[此刻摄影师还在扛着相机跑来的路上]
在相长歌和余清的直播间里,因着两人看起来都不太像能在这节目里坚持得久的,以致吸引了不少来看两人会不会被环境打击得直接退出比赛的观众。
看着看着,直播间里的人数比起一些小艺人来还多了。
一是两人的颜值比起明星来也不逞多让。
二就是……两人实在很有可以讨论的点。
[蛇?什么蛇?在哪里?是真的看见蛇了才问的,还是随口一说的?]
[不是,死也不吃?孩子看来你还没有饿到极致。]
[旁边那组鹅国的求生专业户已经开始表演吃起了虫子了。]
[这两人怎么慢悠悠的,水源找到了吗庇护所建了吗等会儿天黑了怎么办?]
等到相长歌站在靠着登山包已经坐着睡着的余清面前,透过相长歌领口的直播摄像头看到这一幕的弹幕更是刷得飞起:
[她在干什么?我问你她在干什么?!]
[睡了?比赛这才开始多久啊,半小时?]
[不是,两人说要去找地方建庇护所,走了不过十分钟就停下歇会儿,行,可以,密林难行,歇就歇吧,但倒头就睡怎么回事?]
[心真大啊,这都能睡着,当自己家呢。]
[好了,快点把她叫醒继续走吧,先找水源啊。]
在相长歌视角的镜头里,余清微侧着头闭着眼,眉头还微微蹙起,像是有些不适。
镜头逐渐拉近,相长歌在朝她走近。
就在直播间里头的观众以为相长歌要叫醒她时,镜头拉近到只剩下余清脸的距离。
过了几秒,镜头再次拉远,只见余清依旧靠着包睡着,不同的是,她头下多了块给她垫起一点高度的面巾。
[???]
[我让你叫醒她,你给她个枕头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嗯……不过这两位长得确实好,刚镜头那么近,这个睡美人的颜值竟然还那么能打。]
[成两人颜粉了,不知道有没有社交账号。]
[这是荒野求生,磕什么颜值的出门左拐弯好吗,没点本事以为靠一张脸就能上节目了,好笑。]
[那怎么了,就乐意磕,人家起码敢去呢,你能耐你怎么不去?]
两人直播间里开始吵成一锅粥的事相长歌不知道,余清也不知道,两人一个睡着,一个拿着自制的“枯枝铲子”,正吭次吭次的忙着挖土。
选择和余清拐来这边休息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树顶上的藤蔓是天然遮阴挡阳的“天幕”外,她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藤条间发现了好东西。
顺着眼熟的藤蔓找到根茎,相长歌也没管藤条上灰褐色像地里挖出来的花生一样的小果子,而是拿着刚削成的枯枝在藤条根部挖土。
这地方泥土还算松软,相长歌没挖一会儿,一节藏在土里细长的黄褐色长条茎物出现,还带着不少的根须。
等直播间里吵架的观众停下来时,才发现相长歌已经把洞挖到她的膝盖高了,而地里的那条东西还看不到头。
[我次奥?这也行?]
[这是什么?藤条的根部?能吃的不?别一会儿躺板板了。]
[不是,你们连这东西都认不出来还看荒野求生呢?]
[不认识的人建议截图下来出门直奔最近的一家超市或者生鲜店,然后把图片给人家看说你要这个就行了。]
[没认错的话这是山药吧?野生山药,煲汤肯定很好吃。]
[山药?会不会都是硬木根吃不动啊?]
[运气也太好了吧,山药,这可是正经食物啊。]
而且山药易成片,有了一株长成,很快周围就会全是山药了。
很快,一号直播间的人气再次上涨,直播间里的观众要素颇多,有荒野求生节目粉丝的、被两人颜值吸引的、看热闹的、无意进来的路人,甚至还有喜欢看挖山药视频解压的人。
[这地方在哪啊,这是纯正野山药了吧,想去挖。]
[看得好爽啊,这一根木头戳下去就能挑起一大片泥的挖法,淳朴,但着实解压。]
[该死,有没有人负责剪辑的啊,我想留着睡前看。]
[不是,没有人思考一下这位青鱼选手的体力吗?她已经挖了大半小时了吧?]
[啊,难道该思考的不应该是她用根枯枝就能挖这么深吗?]
看着一号直播间渐渐飙升的人气,导演赶紧给扛着摄像机欲哭无泪紧急奔往两人这边的摄影师打电话:“怎么还没就位,就差个第三视角了!”
在林里钻得灰头土脸的摄影师:“……”
到底是谁在荒野求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顺着节目组指导方向在跳伞落地时忽然被阵风吹远的摄影师,终于扛着他的摄影机,找到了相长歌和余清。
彼时相长歌已经挖了两棵山药了,余清睡觉的那棵树边上全是她掏挖出来的洞,地上也横七竖八的摆着一节节手腕粗细的山药。
本来相长歌还想挑战一下一整根山药不断的把其挖出来。
但可能因为这地方土质松软又肥沃,她愣是把洞挖得快把自己都给埋了,也没把那山药块茎完整的挖出来。
期间她还换了两根新砍的“生树铲子”作为工具。
感觉差不多了,再挖吃不完可能会坏掉的时候,相长歌终于停下了手。
正好此刻她听见了有东西靠近的声音,起身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很快,一个看起来比她们还狼狈的人影出现。
瞧见相长歌时,对方露出一个跟哭一样的笑容,然后就是利落的调整机器,对着相长歌和地上的山药、山药洞,以及余清就是猛拍。
……敬业得着实令人敬佩。
余清敏感的察觉到什么,皱着眉头的睁开眼。
发生了什么,她脖子怎么有点酸酸的。
等她看清眼前的场景,再看见自己醒来就将镜头对着她的摄影师,余清:“……”
想起来了,她和相长歌在荒野求生呢,自己怎么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余清坐直身子抬头想揉揉脖子,一摸,被自己枕得发热的面巾先被抓进了手心里。
余清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口袋,她的面巾还揣在兜里,这是相长歌的。
不远处的相长歌拍了拍身上的泥,过来挡在余清和摄影师的镜头间:“睡得好么,大小姐。”
余清顺势把相长歌的面巾揣进另一个兜里,仰头继续瘫在登山包上,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对任何东西都全然无所谓的地步了。
形象?那是什么东西?
她也没问摄影师什么时候找到她们的,只道:“不好,再睡一会儿或许会好。”
相长歌走过来,挨着余清也往地上一坐,还用屁股挤了挤她:“那你好不了了。”
“……”
余清听出了相长歌话里的言外之意,目光停留在头顶茂密藤蔓和树叶的缝隙中,盯着其间的某一点光亮,有气无力的问:“要继续走了?”
相长歌也瘫着腿歇着,拍了拍手:“不是,你先去把那些藤上的豆子摘下来。”
相长歌说着指了指两人腿边不远处的一团杂糅在一起的藤条。藤条绿叶中,夹杂着不少拇指大小的豆子,那是山药豆,是山药腋芽的变-态结构,也是能吃的。
余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些山药藤,也看到了散落在地的棍状东西。
她目光又落到相长歌满是泥土灰尘的裤脚上,轻轻皱眉:“这是,山药?”
山药能煲汤煮粥,据说很有营养,以往余清的药膳里没少出现这个东西。
相长歌点点头,不走心地夸了她一句:“大小姐竟然认识。”
她还以为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
余清冷笑:“你是傻子我又不是。”
[谢谢,刚真没看出是什么的有被骂到。]
[谢谢,至今分不清山药淮山的也感觉有被骂到。]
[嗯……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什么活都干,一个只用睡觉斗嘴就行?]
[不知道啊,我只记得库库干活的那个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她自己是什么大王而已。]
[大王?干活干累了时的幻想吗?]
余清伸了个懒腰,最终带着三分好奇的起身,去扒拉着那些藤条,将上头一颗颗的豆子摘了下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她的冲锋衣内胆放到了背包夹层,放这些山药豆进去也不用怕会弄脏衣服,不过背包肯定是会脏的了,但是她们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容器,只能用这个。
相长歌看着余清轻抿着干燥的唇,眼带好奇的乖乖摘着山药豆,扯了扯嘴角。
大小姐有时候还真不像大小姐。
相长歌歇了会儿,又拿过边上早早就挖出来的一节黑漆漆像树根一样的东西,将匕首在自己身上衣服的里面擦了擦,这才给手上的东西削皮。
一削去外皮,就露出里头白色的肉质,还有环状的纹理。
摄影师一边给余清镜头,一边又转向相长歌,看起来比两人还忙还累。
直播间里时不时有相长歌第一视角的镜头,看到她手上的东西,不少人在问这又是什么。
这回等了好一会儿,才有懂行,也可能是查完资料回来的观众解谜:“牛蒡根,一种可以做药也可以煲汤生吃的东西。”
余清摘了大半袋子,忽然问了相长歌一句:“这东西我们怎么吃?”
她虽然知道这是俗名叫山药豆的东西,但比起山药,这玩意儿她还真没吃过。
相长歌咬了口自己刚削好的牛蒡,感受清脆爽甜又略带苦味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能解一点渴后,才回道:“水煮吧。”
不过还差水和容器。
“其实用来做山药豆糖葫芦更好吃。”相长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余清听得哼笑了一声。
都在这荒岛深山里了还想糖葫芦,她怎么不想她们还能吃上烤肉呢。
“没有糖的话,找到野蜂蜜是不是也能做糖葫芦?”一说到糖葫芦相长歌还真有点馋了。
煮熟的山药豆口感蓬蓬的,配上脆甜的糖皮外壳,这和拔丝芋头拔丝红薯那些有什么区别。
完了,也想吃拔丝芋头和拔丝红薯了。
余清提醒了她一句:“还能被蜜蜂追着叮呢。”
相长歌沉默了。
看余清摘得差不多了,相长歌叫了停,把手上的那节削好的牛蒡根递给她。
“这是什么?”
把东西拿在手里,余清左右翻看。
“牛蒡根,一种可制药类,也有人叫黑萝卜,吃着解解渴先吧。”
相长歌起身,把山药规整好,用藤条绑起来,准备继续去找合适的位点建庇护所。
“牛蒡根?”
余清确实渴了,只是她一直没说而已。
咽了咽口水,余清试探性的咬了一口。
有些脆,微甜中又带着一丝苦,还有一股清香味,是很神奇又陌生的口感,对她来说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还能接受。
第53章 第 53 章 不是天塌了是她们房塌了……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余清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牛蒡根, 感受里头的水分滋润着口舌,问了一句。
相长歌想了想,回了一句:“应该说, 是你找到的才对。”
“我?”
余清动作一顿,用着怀疑的目光看向相长歌。
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她还不知道么,在吃到手上的“树根”之前, 她连这个东西是长在地上的还是地下的都不清楚。
……相长歌怎么开始恭维起她来了?
“嗯。”
相长歌背起自己的大背包,将原先用来开路的棍子拿上, 又把余清那个装了不少山药豆的背包挎肩头,再提溜地上快被藤条捆成一坨的山药,嘴上应道:“我看到它的果子扎在了你的背包带子上。”
一路走来野草树木众多,相长歌本来也没想到牛蒡这种东西,还是看见余清的背包带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扎了一个牛蒡的果子,才想起它能生吃来着。
牛蒡是种高大草木,头顶有成串的紫色小花,知道周围有的话还挺好找的。
所以,四舍五入说是余清找到的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闻言, 余清没再说什么, 只是看着把自己挂得满满当当的相长歌,伸出了手:“把我的包给我。”
山药比较脆,尽管相长歌捆得挺严实的, 但她怕自己路上会不小心把它给摔了,又或是把自己摔了,到时候山药不管是摔散还是摔烂都是增添麻烦, 还是选择背自己的包最为稳当。
相长歌低头看了眼挂在自己肩头余清的那个包,皱了皱眉。
这个包里原本只装了一件余清的衣服,让她背还在她承受的范围内, 现在她又装了约莫三四斤的山药豆进去,相长歌有些担心余清的体力。
本来让她爬山都艰难,还负重的话不是更为难她。
“有点重吧。”
相长歌迟疑着道。
听到相长歌这话,原本还在直播间里感叹她竟然还认识这种东西的弹幕傻眼了:
[???]
[在说什么?]
[有点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是反讽的话吗?这句话是反讽的意思不?]
[我的天,自己背完两个人的物资还拿着自己刚徒手挖出来的山药都快把自己装成圣诞树,然后你说那个装了几颗豆子的包有点重?]
[姐妹听我一句劝,你别太溺爱了哈。]
余清又咬了口牛蒡根,像是一点也没听出相长歌这话里带着对她体力的不信任,只淡淡的回道:“你不把山药也装里面就行。”
那必然是不会装里面了。
山药豆还好,起码是长地上的,拿出来抖一抖,背包仍能算是干净的。而山药全是泥,装进去那背包就真脏了。
相长歌没再坚持,把单肩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背包递给余清。
其实这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增添什么重量,只是有些碍事而已。
不过余清有意帮忙,她也没拒绝。
看着余清背上背包,相长歌感慨似的说了一句:“大小姐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余清:“……”
突然想把包拿下来扔给她让她拿个够怎么办。
余清吃完了半根牛蒡根后,把剩下的给相长歌,两人又开始往山下走。
这回有摄影师在,加上相长歌手上还拿着一捆山药,两人就没再手拉着手走,而是相长歌走在前头,余清紧跟在她后面,留摄影师断后。
要不是现在多了个摄影师,相长歌还真不放心让余清在后头跟着自己。
两人跳伞下来,又在山药这里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相长歌猜着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的三点左右。
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得大概七点半这样天才会完全黑下来,这时间其实还算得上早-
走出藤蔓聚集区域,两人来到一段十分陡峭又湿滑的下坡路段。
是接近六十度的长斜坡,地面凹凸不平,草木碎石什么的都有,密草甚至有半人高,看不清脚下就算了,还极其容易打滑。
相长歌一边侧着身横着脚面走,一边把棍子放到拿山药的手上,腾出一只手去牵余清。
“抵着我的脚走。”
相长歌低声道,示意踩不稳地的余清把她的脚作为顶点,她走一步,余清跟着她走一步,两人就这样搀扶着缓慢的下去。
余清蹙紧着眉头,周围草密,她又把面巾戴在了脸上,从未走过这样崎岖路段的她几乎是屏着一口气在前行。
实在是太陡峭了,尽管她可以借相长歌的脚作为支撑点,止住下滑的趋势,但等她两只脚下到一处,相长歌又要往前迈一步时,有一瞬间是要她自己稳住身形,直到再踩出下一步。
下坡下到一半,一滴汗顺着余清的鬓角滑下,刚好路过她的眼角,她眨了眨被汗浸到有些酸涩的眼,抬手想去擦一擦。
刚一个走神,正好此刻相长歌在迈下一步,余清脚下忽而一滑,整个人上半身还因为惯性往后仰,脚下去已经一个打滑溜下去了。
“啊——”
余清惊呼了一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一个结实的屁股墩的瞬间,牵着她手的相长歌猛地用力,快速回身,结结实实的把要摔坐地上的人拉倒进自己怀里。
等余清回过神来,揣着惊魂未定的心跳,就发现自己此刻正半蹲下身子,死死的搂着相长歌的腰,脸也贴在了她的胸口上。
砰砰砰——
这一刹那,余清听见了耳边传来极速的心跳。
“没事吧?”
相长歌低头看向怀里露出的一双眼已被吓得无神的人,紧噙着她裹在面巾之上的眸子问。
余清抬头,太阳正好在相长歌身后的天际上,不知道是因为这一瞬的她背着光,还是因为自己被吓得眼前发黑,余清看不真切相长歌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剧烈的心跳声还在持续,余清分不清耳边听见的,是自己身体里的心脏在惊惧的跳动,还是面前人的心跳在此刻也过载。
须臾,她缓缓摇了摇头,艰难平复着自己急速的呼吸,回道:“没事。”
余清扶着手下纤细却莫名有力量的腰站直身体,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和相长歌挨蹭在一起布满泥土和草屑的鞋面,又幽幽开口:“就是想回家。”
人在感到局促的时候总是会想找点什么事来做以掩盖自己的心绪,有时候是让自己忙起来,有时候是努力找着其他的话题。
“嗯。”
见她没扭到脚也没摔伤的样子,相长歌应了声,对于余清的话,只平静的回了一句:“回家姐。”
余清:“……”
谨记不能打扰嘉宾,也不敢贸然跟着下这段路,还站在上头以第三视角高处位置取着素材的摄影师:“……”
他记得,他不是在拍爱情剧吧?
而从两人上路开始,由于看点少了些而减少的在线观看人数,在这会儿又缓慢的涨了回来。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这个看着就柔柔弱弱的嘉宾要摔了,我可见不得漂亮妹妹受苦。]
[说实在的,我很好奇这个肩不能扛手不提,看着就病弱的嘉宾到底是为什么要去荒野求生?]
[想不通+1,原以为她是为了节目组的保险费,后来看她俩开着私人飞机进场,又觉得不像。]
[什么私人飞机,刚来的很好奇!]
[不是吧,这才开始几个小时啊就要回家,能不能行啊。]
[……等一下,画风怎么好像又不对劲了。]
[呦呦呦,‘回家姐’,你俩是谈起来了吗?]
在弹幕谈天说地的时间里,相长歌和余清终于下完了这段陡峭的山路。
回过头一看,摄影师还站在上头。
扛着机器从这地方下来,确实有些为难人了。
相长歌想了想,好心的给他指了指侧边:“要不你绕一下?”
摄影师还没说话呢,站在她旁边松着刚紧紧抓地而泛酸脚趾的余清先抬起了头:“可以绕路?”
可以绕路她们刚才为什么要直接艰难的下来?因为她们有的是力气吗?
相长歌点点头:“绕个大半小时应该能绕过来了。”
虽然累但不到几分钟就下来了的余清沉默了。她选择继续在鞋里动着自己受苦了的脚趾。
上坡废膝盖,下坡废脚趾,总结:还是家里最舒服。
对于相长歌绕路的建议,摄影师并没有接受,荒野求生栏目摄影师之所以能成为荒野求生栏目摄影师,就是因为其足够的勇敢。
扛着机器的摄影师选择往地上一坐,舞动着两条腿,扑腾扑腾的就从坡上滑了下来。
遇到湿滑无石地面的时候,他能滑得像刹不住车一般的飞快下落。遇到有石头或树根草根的地方,他就一边皱着脸露出痛苦面具,一边挪着屁股使着两条腿,滑得慢一点。
相长歌和余清站在一块,震惊的看着他的动作。
而从两人领口的摄像头里看到这一幕的直播间弹幕:[!!!]
[果然,这荒野求生之所以不让摄影师参赛,是因为专业人员不得干预比赛吧!]
[原来如此,感谢大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跑步比赛的时候摄影师不能上场了,原来是专业选手不能杀死比赛!]
[看着我的屁股已经开始幻痛了。]
虽然负责控场的主控很快就把直播镜头切到摄影师的机器那里,但摇曳的密草丛中勇敢滑溜下来的人影,还是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等着摄影师下来的时间里,余清撑着木棍站在原地休息,而相长歌则用脚尖蹭了蹭地表,看着落叶下有些湿润的泥土,往四周看去。
她们已经算是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处了,越过茂密的枝丫树叶,能看见底下远处的海滩。
不过看着近,要想走到海边走起码还得走个一个小时。这座山下去还有座稍矮的山挡在中间。
而往左边看去,树木草藤更为茂盛,颜色也极为翠绿,相长歌似乎还依稀看到了棵梧桐树的树叶。
回忆着地形地貌,相长歌记得那边应该是山缝。
如果这地方有水源的话,极大的可能是在那边。而在看这里的泥土湿润程度,相长歌猜测,这水源的范围可能还很广泛。
尽管是荒野求生,但节目组不可能丧心病狂的把人放到只有海水的地方,这荒岛里肯定是有水源存在的。
不然仅靠参赛选们手自己“制水”,那多半没几个人能坚持得久的。
而节目组连娱乐圈的艺人、素人都让来参赛,不就是想哪个层面的流量都吸一点么。
要是真把难度制定得那么高,那这节目也没什么看点了,因为最后能胜出以及坚持下来的,肯定都是有经验的求生爱好者。
相长歌还在判断着水源可能会存在的位置,旁边歇着的余清也往周围看了看。
等摄影师比两人还狼狈的下到坡底后,余清指了指远处一棵不大不小的树:“那个,是不是栎树?”
“栎树?”
相长歌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在两人右侧一点的地方,一株树干看着不过拳头大小的树在风中微微摇摆,嫩绿色的树叶间似乎还有小果子。
“橡树的一种。”
余清解释道。
她闲得没事就会看书,除了什么诗歌散文小说外,偶尔也会看点植物学物理学生物学之类的书籍。
橡树在本土的品种和名称就是栎树,这种树树干无毒,适合做成家具或者器皿,而它的果实,也就是栎树果,淀粉含量很好,是松鼠的最爱,经过处理脱涩后,人也是能吃的。
相长歌回忆了一下曾经知道的东西,还真在记忆里翻出了些许片段。
脑海里有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絮絮叨的说着:“我们以前那会儿,什么东西没吃过……那种树果,拿来浸泡研磨后,还能做成豆腐吃呢……”
“看来‘想不通’你,还挺有求生天赋的。”相长歌从回忆里回神,轻笑道。
余清偏过脸,懒得理会这人的揶揄。
给了摄影师喘口气的时间,也是给余清休息的时间,完了两人继续往右侧而去。
事实证明相长歌口中的“十几分钟”路程确实掺杂有很大的水分,等两人终于找到一个平坦宽阔树木没那么茂密的平坡,已经是她们从坡上下来又走了好一会儿之后了。
看着面前周围没什么大树、视野还算开阔、地形不算倾斜、周边树丛也不茂密的完美地方,相长歌解下背包放下山药,决定就在这里做两人的落脚点了。
余清扔下背包,解开面巾,丢下帽子,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拿出相长歌的面巾擦汗。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发酵了。
叹了口气,余清越过树梢,看向远处茫茫的海面。
眼前的风景,周边的场景,荒野求生的氛围是拉满了。
想起以前看过的漂流记,余清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也找个什么地方,写点日记或者做个记号,这样,以后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这四面全是水的海岛里,总共坚持了多少天。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余清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包里的卫星电话、旁边的摄影师,以及自己领口的摄像头,开始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忧郁氛围里。
刚圈了一个位置出来准备搭建庇护所的相长歌一扭头,就看见余清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身上拢着跟深宫冷院里的石雕似的幽怨冰冷气息,正望着远处出神。
相长歌:“……”
有时候她真的很好奇,余清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就像此刻。
于是她走了过去,用着因为出汗多又久没有喝水而微哑的嗓音问她:“在想什么?”
余清抬了抬下巴,依旧望着不见边际的海面,轻语:“你说,海的那边是什么?”
相长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吟了几秒:“这个方位的话……”
她走到余清面前,立在她的视线内,抱着手,看着余清,才缓缓将话语后半截的答案说出:“是我。”
地球是圆的,余清眼前是她,余清眼前的海过去、再过去、绕过一个地球后再回来,还是她。
不过——
“也可以说,是‘问着海的那边是什么’的你。”
海的那边是什么,学过地理,看过世界地图的余清肯定知道,海也会有尽头,海的那边无非是陆地,是荒野,是人。
但这个问题是一个揣着答案问出口的哲学问题,现实的答案并不能作为答案。
人很多时候是有局限性的,理智很清楚,可眼前的东西,还是让人丧失了理智,只想去知道一些知道了也没什用、却又想知道的答案。
被挡住视野的余清从远处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相长歌身上。
“哦。”
余清拉长着语调回道:“原来是快渴死、准备饿死、风餐露宿的我们。”
相长歌:“……”
她这话说得相长歌忍不住想纠正她:“没有风餐露宿。”
“我们哪里来的‘餐’。”
她们只有一把生的山药,是那种有些人摸了还会过敏更别说生吃的东西了。
余清:“……”
余清扁了扁嘴:“抱歉,是我把我们说得太幸福了。”
摄影师躲在旁边,也不明白这俩人嘴上说得很凄凉,却还一点也不动的到底在想什么。
你们也知道你们没食物,你们也知道你们没水,你们也知道你们没地方住,那为什么还不快行动起来!
建庇护所找物资啊,聊什么天呢!
他晚上可是能换班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好好歇息的,你们不会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凄凉吧!
或许是感受到了摄影师的目光,相长歌也没再接着探索余清这个世界上的十大未解之谜其一了。
她把余清刚扔下的棍子递给她,安排到:“好了想不通女士,为了风餐露宿的我们今晚能有一个火堆,现在能劳烦你去找一些火绒和干柴吗。”
余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取的这个名字,相长歌喊得很顺口就算了,还好像有点贴切。
应该是错觉。
相不桐选手最终还是接过了棍子,去周边从地上挑起些枯枝落叶,确认没虫子什么的才捡起,拿回来在两人的物资边放成一堆。
青鱼选手则是拿着树枝将确定好的庇护所区域划拉干净地面的杂草和落叶,将不大不小的一块地规整好。
接着在周围砍些大小粗细合适的树干回来,在弄平整干净的区域慢慢的搭成一个三角形尖顶小屋。
树干的一头戳进泥里,两棵树搭在一起间,又用拧过不易断的藤蔓绑紧。
拥有自己从小在武馆学习、后又在末世里摸爬滚打好几年的完美身躯,这点事对相长歌来说并不算什么。
等余清找了一堆大小不一的枯枝,混着一些引火的落叶和很适合做火绒的材料后,相长歌简陋的木头三角形庇护所已经基本形成了。
剩下的就是再找些大小合适的树干把空隙给挤满,最后用点叶子苔藓什么的捂紧就行了。
余清搓着自己沾了泥的指尖,站在对她而言比她提前准备好等小白狗大些就让它去住的狗窝,还简陋一百倍的未完成庇护所前,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
余清状似不解地问。
相长歌手上动作没停,只回道:“如你所想。”
余清:“……”
“你确定我们躲在这里面,半夜不会睡着睡着就塌了么?”
一觉睡醒,醒来发现天还是黑的,仔细一看,不是天塌了,而是她们的“房子”塌了。
相长歌闻言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自觉对自己的手艺还是信任的。
于是她安慰余清道:“别怕,塌了再爬出来重建就是了。”
余清:“……”
刚才其实还没那么怕的。
几秒后,余清由衷的问:“我们真的不回家吗?”
她们的直升飞机应该现在还没离开荒岛吧,直接叫来把她们接走就好了,很快的。
相长歌抽空对余清露出一个没有感情全是技巧的笑容:“回家姐。”
“……”
算了,反正塌了被压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被压,相长歌比自己高,到时候肯定是她顶着。
想得多,但偶尔也能想得开,遇事不决就放弃的余清,想到这里,很好的宽慰好了自己。
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再往地上一坐,把装得最多一直是相长歌背着的那个背包拉到身后一靠,看着远处好似没有波澜的海面,换了个角度,余清开始思考海里有什么。
第54章 第 54 章 那你天黑前会回来吗
等相长歌将一个三角形庇护所的雏形弄出来时, 天上的阳光已暗淡了许多。
尽管刚才在挖山药那地方眯了会儿,但可能因为今天运动量超标,余清还是感觉浑身无力疲惫。
靠着背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她垂着沉重的眼帘,从远处海面收回心神,转而开始思考是直接把睡袋拿出来躺里面睡好, 还是就这样脏脏的直接以地为床睡好。
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 还满是汗味,余清决定还是就这样睡地上吧,拿睡袋出来到时候把睡袋弄脏了更麻烦。
能在秀山过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能很快在荒野之地进入野人角色的余清,睁着困顿无神的双眼,心无波澜的拿过自己小点的那个背包,把里头的山药豆都倾倒堆到背包的一侧,留出一半适合做枕头的位置,就打算原地躺下了。
事已至此, 先睡觉吧。
以一己之力把庇护所框架搭好, 只要再找点什么东西把缝隙堵上,以及再找点草叶子在里头铺个能睡人地方的位置就大功告成的相长歌,满意的看着面前自己亲手搭建出来的庇护所, 拍了拍手。
而她一转头,刚巧看见旁边树底下已经摆好“枕头”位置,正准备躺下去准备安详入眠的余清。
“等等——”
相长歌连忙叫住她。
旁边一直当隐形人的摄影师看到这一幕敏锐的嗅到了看点的气息, 赶紧拉远景,努力将两人一起框进取景框里。
来了来了,两人的“对手戏”终于要来了吗。
刚他就看得一直在心里泛嘀咕, 怎么这一组搭档那么奇怪,一个什么都干,一个就和来秋游的一样,到了这个落脚点就找了点枯枝落叶做柴火,完了就一直坐在那儿歇着了。
就算她不会搭建庇护所,也不应该完完全全把所有的活都扔给另一个人干吧,把人当老黄牛使呢,不行帮忙找点合适的树叶当席子用也好啊。
原本一组嘉宾是要有两个摄影师跟着的,因为怕嘉宾们会分头行动。
不过一号这组的另一个摄影师在到荒岛下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崴到脚了,跟拍不了,而补位的摄影师还在路上,以至现在只有一位摄影师跟着。
刚开始他还怕这两人要是分工到时候自己该跟着谁好,没成想一个下午了,两人愣是没分开过。
就在摄影师期待着相长歌终于看不惯一直闲着的余清,以为要给她安排任务的时候,他听见相长歌对着转头过来看她的余清道:“来这里头睡。”
相长歌指了指自己搭得差不多的庇护所里头。
她现在得去找水和食物了,她刚忙着先搭个庇护所出来就是想着先给余清整一个她能在里头等着自己回来的安全些的地方,这样她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让余清跟着她出去找水源以及打猎这种事,相长歌是从来没想过的。
带余清去打猎?
那可能应该叫拿她去打窝更恰当些。
余清垂着困得只剩两条缝的眼睛看了看相长歌指的庇护所,努力的掀了掀眼皮。
瞧着就一个比茅草屋还简陋的三角木质“帐篷”,像小孩子玩过家家时搭积木房子的一样,最多是面积更大了些而已。
但面积大也证明要的木材多,那塌了压人身上不就更痛了。
想到这里余清拒绝道:“我怕睡着睡着把我埋里头了。”
届时她要是没气了相长歌都不用给她买棺材,直接点火就能将她原地火化了,真是省时又省力。
她是觉得活着没意思,死了也不是不行,可却也实在没想过死得这么凄凉。
“这么不相信我?”
相长歌说着走过来从包里翻出余清的睡袋,没打开,只是抖平整的垫进庇护所的泥地上。
又从包里找了件自己带的冲锋衣外套放旁边,给余清做枕头,完了拿着掺了驱虫粉的硫磺将庇护所四周都洒了一圈。
余清看着相长歌的动作,眨了眨眼。
相信她?
余清用着困顿的脑子思考了几秒。
相长歌有可信度么?
好像有吧,她似乎没骗过自己什么。
算了,相长歌都给她准备妥当了,她就勉为其难的睡里面吧。
想着,也怕睡在这里醒来会发现怀里多了些什么生物的余清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挪到了庇护所的门口。
这三角帐篷一样的东西,差不到有自己胸口一样高,人在里头是站不直的,坐着的话倒是挺宽敞。
相长歌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也有些不满意:“先凑合着用着吧,不一定一直待在这里。”
尽管这位置还不错,但如果这边食物不多离水源也远的话,可能没两天她们就要换落脚点了。
“嗯。”
余清应了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屑,有些新奇的矮身坐了进去。
垫着睡袋感觉地面并没有太硬,就是里头有些昏暗。
“你自己在这待会儿可以么,我去找找水在哪里。”
把山药和山药豆都放在庇护所边上,相长歌空出余清的那个背包背上,对抱着膝盖乖乖坐着里头的余清道。
此刻天还没黑,不过应该也有五六点了,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多点,天就会黑下来。
余清抬头看了眼天色,黑眸还是有些困顿,但清明了许多。
她问:“那你天黑前会回来么?”
相长歌点头:“会。”
她又把余清刚找到的落叶和枯枝放在庇护所门口:“要是怕黑的话,一会儿就把火点上,打火石在这里。”
相长歌拍了拍里侧的大背包,冲余清示意道。
余清垂了垂眼帘,乖巧应道:“好。”-
这片已经多了许多人存在痕迹的地方很快就静了下来,本来困得都能原地躺下睡着的余清,在相长歌走后,坐在半成品的庇护所里,忽然发现自己的困意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周围很静,只偶尔有几声不知名虫子发出的声音。
摄影师见余清是留下来休息的,多半没什么需要特别拍摄的素材,就跟着相长歌走了。
余清摸了摸自己领口上的摄像头,她这摄像头还开着,想来,如果自己真的出了点什么事,也能还有人会知道事情的经过。
想到这里,余清心里安定了许多。
她回头看了看庇护所里头。
尽管在外面看相长歌搭的这东西很是简陋,但这一刻,她待在这里,身边有个东西能包围住她,安全感更充盈了几分。
身处荒岛深林,远处无边的海面上还有从侧边斜斜落下的点点晚阳光晕,照得海面波光粼粼。
感受着眼前的一切,余清对于这样陌生的环境下带来的感觉很是新奇。
不过,自从相长歌出现在她身边之后,她总能体会到很多以往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这一刻,依旧是没和任何人交流,但与在秀山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同,现在的她,是真的身处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主观与客观的区别,给人造成的心理感受也不同。
很渴,很累,腿脚很酸,身上也很黏腻不舒服,但余清感觉自己心情很平静。
她累得没有太多的心神去胡思乱想了。
记起相长歌在周边洒了硫磺粉,应该不会有蛇虫鼠蚁出现,余清最终难顶身体的疲惫,躺了下来。
如果会死,那也先睡个够吧-
另一边,相长歌也没管身后的摄影师,照着之前来的方向回去,先找到余清刚才说的那棵橡树。
打量了一下这棵树的大小,相长歌最终选择从底部将其砍了。
她们需要一点器皿,这棵树不大,把树干切成合适的长度后掏空,刚好能用来做杯子。
至于剩下的,比如橡子那些,后面再打算要不要弄来吃吧。
匕首砍树肯定是不太好砍的,好在这棵树不大,相长歌割出一个口子后,又在口子后边同样的位置划拉出一道缝口,接着就是抬脚猛踹。
没两脚,拢共都不到两分钟,树干修长枝桠细小繁多的橡树,就发出吱吱的声音,倾倒在地,还压弯了不少的野草灌木。
相长歌将匕首用出了锯子的阵势,切下了两节十来厘米长的树干,一节放包里,一节拿在手上,一边用着刀将其掏空,一边往山缝边走去。
身边没有余清跟着,她的速度很快,如果能钻过去的草丛她连路也不开,只要自己能走过去就行了。
实在是荆棘多了她才把夹在身侧的棍子拿出来扫两下,和之前带着余清走得小心又谨慎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自己倒是走得又快目标又明确,就是苦了身后的摄影师。
明明前头走了个人,可他还是跟独自在林子里开荒一样,钻得灰头土脸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他要是慢两步停下来休息一瞬,再往前一看,那个高挑的黑色身影都要消失在林间了。
周边茂密的草木遮挡人的视线,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摄影师总觉得下一秒草后就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一样,吓得他气还没喘直又赶紧追上相长歌的脚步。
对相长歌来说,放余清一个人待着她还是不太放心,除了怕林子有未知的危险外,她还怕她自己在那胡思乱想。
好在自己身上有个“余清的实时监控器”,能时不时告诉她余清的状态,以及余清在干什么。
系统:“没有统统我,宿宿酱你可怎么办呐!”
相长歌:“回去给小白狗加两个鸡腿。”
系统:“!”
“那统统要甜辣味的!”
相长歌没答应:“小狗不能吃辣的。”
系统:“那一天要两个,要连续加一年!”
相长歌:“……”
那很能吃了。
“不会腻么?”相长歌问。
“你会么?”系统反问。
相长歌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不会。”
系统:“……”
在系统告诉相长歌余清已经躺下时,走了好一会儿的相长歌才终于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
如她所料,山与山的缝隙间还真有水流。
拨开茂密的树枝往里一看,这水流还不小,看样子山上应该有口山泉。
相长歌摘下手上的手套,将今天使用过度虎口已经有些发红发肿的双手浸进水里,洗了洗。
山泉水冰冰凉凉,与胀热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冷得她浑身一凛。
水很清澈,浅的地方大约能没过人的手掌,而深一些的地方也不过才到人小腿的位置。
山泉水弯弯曲曲,顺着山上而下,相长歌看了眼水流下去的地方,猜着这水最终是汇入大海,还是在这山里盘旋。
想了想山形的走势,相长歌最终还是决定顺着水流往下走看看。
经过水流日复一日的冲刷,泥土已经被冲走,水流下的溪道,以及水流边两侧,只有一些难冲走的沙石聚集。
相长歌的目标是找到一个形状合适的石头,或者石板,顺便看看溪水边有没有能吃的食物。
水是万物之源,在水源附近找食物,可比漫山遍野的去寻来得快。
没一会儿,相长歌就发现了一块底部虽然有些凹凸不平,但被水冲到的那面却很是平坦的石块,大概有半张报纸那么大。
用来做加热烤制的石板垫很是不错。
相长歌走过去撬了撬,把石板翻起,刚想就着水洗干净,没想到在石板下发现了意外之喜。
两个挨挤在一起的山螃蟹,跟个小油桃一样大,屋顶被人掀开了,这会儿正在突然浑浊的水里不知所措的挥舞着八条腿跑来跑去。
虽然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肉,但相长歌还是顺手全给抓了,塞进了背包的侧兜里。
石板也随手揪了下几张树叶子擦擦洗洗,洗净后也扔进包里,相长歌继续往下走。
她记得这边往下应该有个山窝,可能会找到点什么吃的。
不过知道这水里有小螃蟹,相长歌一边走还一边踩踩石块,要是遇上被吓得跑出来的山螃蟹,就顺手给抓了。
这玩意儿得放油炒或用油炸才好吃,炸得酥酥脆脆的,不管是直接吃还是加点火锅底料或者辣椒豆瓣酱那些去炒制,都很香。
又抓了四五个山螃蟹后,相长歌终于发现了自己想看到的踪迹。
在那块水草都踩得有些焉巴了的水边泥地上,几个三角形的爪印,和着些蹄形印子赫然出现。
相长歌开始从水边撤出来,往密林里钻了。
跟在她后面尽管穿着防水靴子却还是怕有山蚂蝗一直战战兢兢的摄影师连忙跟了上去。
然而本以为是解脱,没成想是新一轮的挑战来袭。
进了这片夹在两座山之间的凹形山窝密林,相长歌走得比刚才还要快,甚至声音还很轻,像一阵风似的就飘过去了。
明明她还背着一个大包,包里还装了块和自己机器重量不相上下的大石板!
摄影师感觉自己像是在逃命一样的追啊追,等在越过一片人高的灌木后,摄影师忽然发现……相长歌不见了。
而他,迷路了。
摄影师:“……”
负责盯着他们这一组的主控:“……”
不得已,主控只能将有关于一组的镜头,全切给了相长歌身上的摄像头。
早在不久前,相长歌开始砍栎树的时候,直播间里的弹幕就在发出阵阵惊呼:
[虽然知道这树砍了几道,踹两脚很容易断,但还是感觉好牛啊。]
[感觉这一脚踹我身上我肋骨得断了。]
[没那么轻哈。]
[说实在的,这一组是我最不看好的一组,两个小姑娘,里头甚至还有一个脸色苍白一看就干不了什么活的病美人,可现在她俩的进度竟然算是在这一批的选手前头了!]
[是的,真的人不可貌相,现在搭建好庇护所的没两组,我看有几组都打算今晚把自己绑在树上睡了。]
[不过这一组的分工我实在没看懂,一个整场输出百分之九十九,一个……百分之……一?]
[刚刚切了一下另一位的镜头,看角度,应该是睡下了。]
[她怎么又睡了,不是躺就是睡。]
[已经默认那位是来凑人数的。]
[别说,我好羡慕病美人,这就是被带飞的快乐啊!]
[只要搭档找得好,自己就可以睡到死。]
而等相长歌从水边上来不久后,镜头开始晃得人都看不清景象时,弹幕则转变为疯狂喊节目组:
[怎么回事,为什么跑得这么快,我,我有点晕3d啊。]
[我不成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摄影师呢,我不要这个当野人的第一视角,我要高贵的上帝视角啊啊啊啊啊啊。]
[导演?导演呢?给我换台啊!]
[不是,摄影师呢,为什么没有他的镜头了,这嘉宾的镜头高清度不行就不说了,为什么还这么晃。]
[请问……我现在是在当猴子吗?]
[喔喔喔,第一次当野人还怪激动的。]
很快,当相长歌悄无声息地拨开茂密的草丛后,她的镜头终于平缓了下来。
只见镜头里,不远处的灌木间,一个鸡窝躲在草丛里,而更令人兴奋的是,鸡窝里还有两只挨挤在一块颜色鲜亮的大野鸡。
[我靠,彩毛红野鸡吗?]
[我的老天鹅!是鸡!是鸡啊!]
[两只?还两只?这合理吗?]
[看这颜色,这好像有点“刑”啊。]
[不是,怎么一下子就找到野鸡了,发生了什么,我也没眨眼啊?]
[没事没事,大家别紧张,虽然发现鸡了,但是还没抓到,小问题小问题哈哈哈哈。]
此时天色愈发暗沉,加上这里是在山窝里头,有周围的山头和草木遮盖,天色昏暗得外头更快。
在晚上,鸡鸭鹅类的东西都会回窝休息,少有跑动的。
只要相长歌等到天黑了再上去,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这一窝两只野鸡一起一网打尽。
直播间里看直播的观众一个个的也不管相长歌能不能看到,全在开始出主意。
[鸡有了,怎么抓是个问题,这么大个林子,这种可能还会低空飞的哦。]
[感觉吃不到啊,就算找着了也不好抓,等天黑吧,天黑它们眼盲就看不见了。]
[天黑野鸡眼盲人也会摸瞎啊,到时候是扑鸡窝里抓鸡还是被鸡啄都说不定。]
[拿起刀,冲过去,一刀一只一刀一只啊!]
[我不行了,我不敢看了,抓不到我会心梗的。]
[这鸡听我的,不能抓,因为它是彩毛的啊!]
[没事,在国外呢,问题不大。]
相长歌盯着不远处这个点就开始蹲窝的一公一母两只养生野鸡,摸了摸手上自己一直拿着时不时还掏两下的栎树桩子,又比划了一下和那两只鸡的距离。
感觉可行。
周围都是草木,脚下也有枯枝落叶,再过去的位置比她现在这里还要茂密,如果再靠近的话难免不会发出声音惊到它们。
她答应了余清天黑前要回去,更不可能等天黑了再摸过去。
计算好距离,相长歌从包里摸出另一个栎树桩子,找到合适的发力点后,不再迟疑。
咚的一声闷响——
一只本来就勾着头已经睡了的野鸡直接往窝里一倒,另一只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刚张开翅膀张嘴叫着准备连飞带跑的逃命,下一瞬,又是一节小木头袭来。
又是咚的一声闷响,被砸了个正着的野鸡摔在地上,扇着翅膀呼啦呼啦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硬生生的还从原地弹飞出去好几米。
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草后出来,先捡起地上那只直接被砸晕的母鸡,倒拎着它的脚,随手扯了节藤蔓捆好,又扫了眼鸡窝里的七八颗鸡蛋,这才拎着野母鸡走向密草中还在垂死挣扎的另一只。
相长歌面无表情的将被自己一拎起就疯狂扇动翅膀的野鸡割了喉,随手一扔,随着鸡血喷溅而出,野鸡挣扎得更加厉害,在林间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好不容易听见响动追过来的摄影师一来到就看见了这一幕。
脚边丢着一只昏过去野鸡的相长歌,正一边拿着背包打开,一边小心的往夹层里塞鸡蛋。
而在不远处,绿色的草叶上还有鸡血喷溅时遗落的血迹,草丛里回光返照的野鸡努力的抽搐着。
摄影师:“……”
好血腥,好喜欢!
野生摄影师最擅长拍的就是这种捕食景象了,尽管这会儿不是动物之间的捕猎,而是人与动物,但他也愣是将草上的血迹以及草丛里沾了一身泥和草屑的野鸡拍得非常高清。
[打码,节目组快打码,一会儿直播间被封了我看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在跪着看直播?]
[哈喽?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被外星人抹除掉记忆了诶。]
[太残暴太血腥了,这姐是在扮猪吃老虎吧?你看这事闹的,你有这身手你不早说,之前说你的话你就当不知道嗷。]
[不是,这是几级保护啊,真的能吃吗?]
[家人们,就是这个氛围,就是这个味道!有感觉了!]
第55章 第 55 章 一下一下的晃在她的眼中……
装好八颗野鸡蛋, 又把用来当武器的两节栎木桩子捡起放好,相长歌这才起身准备去把已经没动静应该放好血的野鸡捡回来。
还没走到临死前抽搐进草丛堆里的野鸡面前,相长歌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猛地扭头一看, 远处的灌木底下,一条蛇头都有鸡蛋大小的眼镜蛇,多半是被鸡血的味道吸引来的, 正悄无声息地停留在那儿,宛若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
相长歌歪了歪脑袋, 眼睛又撇了眼横在自己和蛇中间的死野鸡身上。
她原本在这里给野鸡来一刀,除了是想直接把其杀了外,也是有想用其打窝的想法在。
本以为会引来水边蹄形类的动物,没成想只引出一条蛇。
相长歌陷入思考的时间里,摄影师用着机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能说不愧是拍摄野生动物出身的摄影师,就那么打眼晃一下,他愣是也能在周围繁杂的事物里发现那条眼睛蛇的存在。
镜头一下子就立住了,还特地放大了一点,将顶着两粒黑眼珠子盯着他们这边, 时不时吐出信子的蛇来了个单蛇高清镜头, 全然不顾此刻直播间里疯狂尖叫的观众们的死活。
本来还在讨论这彩毛绿头红野鸡吃了会判几年的弹幕在摄影师的镜头找到蛇后,立刻全被类似[啊啊啊啊快跑小命要紧]的内容刷屏。
就在观众们被这条大蛇骇得连野鸡都不顾上时,他们听见了直播间里传来了相长歌喃喃自语的声音:“这是要让我来弄一个龙凤汤的架势啊。”
直播间弹幕:
[……那你很会吃了。]
[不是, 你看到毒蛇先想到的是把它怎么做吗?]
[我不行了,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儿,现在我都是把手机举远了看的, 要是我在现场现在应该和地上那只野鸡一样。]
[别想那些汤汤水水的了,还是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龙凤汤确实很滋补,不过可惜她们这会儿并没有能煲汤的锅, 而且,余清刚还说了,她死也不吃蛇。
龙凤汤看来是喝不了了。
想到这里,相长歌有些可惜的又看了那蛇一眼,不急不慌地去草里把还带着血迹的野鸡捡了回来。
完了又拎着没死的另一只,从蛇所在位置的另一边绕了出去。
既然不打算吃它,相长歌也就没把人家给弄死,更不会多此一举的去挑衅蛇要和它过两招,反正人家就是来看看戏的而已,又没对自己做什么。
世间万物生灵都有自己的规律,仗着自己强大随意打杀虐待……那只能说明人还是太闲了。
相长歌一走,摄影师连忙飞快地跟了上去。
他还以为这个选手会和蛇僵持一段时间呢,毕竟不是所有人看到蛇都能冷静下来思考对策的。
[啊?就这?就这就结束了?]
[人蛇大战没有的吗?]
[不是还说要吃龙凤汤吗,怎么不动手?]
[你们是不是有病,那是毒蛇,而且她已经抓到了两只鸡,干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冒着危险去抓?]
[可能是想起另一个搭档说她不吃蛇吧。]
[什么?还有搭档?这不是单人荒野求生吗?]
或许是导播也看到了弹幕,为了彰显这一组嘉宾的大不相同,导播好心的将直播画面切了一下到余清那里。
于是,直播间原本还在山窝密林里开路前行的场景,瞬间变成了庇护所里昏暗又寂静的三角屋顶画面。
[嗯,这个角度,我猜这位应该还在睡着。]
[麻烦节目组切这边的时候放一下那个咿呀咿呀的戏腔小曲做一下BGM,在另一个的时候放那种我们要战斗的那种,谢谢哈。]
[真好啊,累了就睡,睡醒吃野鸡,太悠闲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黄豆流泪。]
而等导播再切回相长歌这边时,弹幕里又是一波的震惊语气词。
[等一下等一下,这棵是什么东西?怎么就突然找到这个了?]
[我不行了,就切了一下镜头,我都错过了!什么节目组你欠我的拿什么赔给我!]
[天啊,这荒岛资源这么丰富的吗,野鸡山螃蟹眼镜蛇就算了,怎么现在红毛丹都出来了?]
镜头里,草木葱绿的山水边上,好几棵大小不一的红毛丹树静静矗立,可能是这山窝里气温较低,这个时候了还结有果子。
放眼望去,绿叶中垂挂着不少红艳艳的红毛丹果实,有些已经熟得红透,有些却还带有几分橘调,说明还没有熟透。
相长歌摘了一个颜色最艳红的剥了壳塞嘴里。太久没吃东西,这红毛丹一进嘴她还被酸得牙软了一瞬。
缓过那股酸劲后,皱巴着脸慢慢的吃着,很快,果子里的甜味溢出,相长歌眉眼也随之放松了起来。
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又多汁,野生的果然味正。
还是现代社会好,资源丰富,随便被扔进山里也不会饿死。
或许这就是自己做好事的回报?没顺手杀了那条蛇,还贴心的绕过它走了这边,然后就在这里发现了红毛丹果子林。
嗯,她真是个好人。
想着,相长歌再次打开背包,挑着熟得红透的那种摘放进包里。
红毛丹和荔枝有些像,就是外边多了层像毛刺一样的东西,皮也比较韧,有些难剥。
不过对于虫子来说,水果果皮再厚它也能蛀掉。
树上的果子熟透的有小半都有虫蛀了的痕迹,相长歌只挑着品相看着还行的摘。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收了手。
回到溪流处,找了个水窝深些的地方,相长歌利落的给野鸡拔毛开膛。
没有沸水烫过,就这样干拔还有点费劲,好在相长歌有的是力气。
鸡内脏按理来说也是可以吃的,但相长歌懒得再处理了,可就这样扔了又觉得有些浪费,她四处看了看,最后看中了水边野树下的两株绿意昂扬的柊叶。
折了一张柊叶的大叶子将不要的野鸡内脏和鸡头都包起来,随便在水边沙地里挖了个坑埋下,想着下次来这边找的时候要是还在的话,她就拿去海边打窝抓鱼。
本来打算把野鸡拿回去烤的相长歌,看着这柊叶又来了新想法。
没有烤架的烤鸡会不会太考验手法了?要不直接做成叫花鸡好了。
而且这柊叶也够大,除了能包东西外,拿回庇护所里做床垫子也不错。
相长歌本来是想等找到了水源和食物回去后再去找些落叶熏熏,完了再放进庇护所里做垫子,不然怕落叶里有虫子什么的……不过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随机应变。
于是相长歌把两棵柊叶都折完了带走。
等她终于朝着庇护所那边踏上返程的路途时,她的包里背着一块石板、好几个山螃蟹、五六斤的红毛丹、八个野鸡蛋,以及用柊叶包好的已经处理干净的一只野鸡。
而手上则是一手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野鸡、一打的柊叶,和着已经掏出一个空洞,装满了水的栎树杯子。
盘点完她这接近两个小时的收获,直播间的观众发出感叹:
[真是一场收获满满酣畅淋漓的打猎啊。]
[终于知道为什么另一个可以在庇护所睡大觉了,完全是因为队友实在是太强了。]
[所以这位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搜不到一点信息,就算是素人也不至于连个认识她的人都没有吧?]
[可能有人认识,但人家不说。]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工作和学习,又开始看起直播下饭的葛不凡在电脑前用力的点了点头。
相管家连自己和余小姐的姓名都没有透露,尽管之前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去这个节目,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两个人这是闲得无聊改名换姓的去度假了!
作为仅有的知情人之一,她肯定不会暴露两人身份的-
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山里似乎比别的地方天黑得都要快和迅速一些,阳光一旦消失后,山林里就会快速的被黑夜笼罩。
毕竟是在不熟悉的地方,余清睡得很浅,迷迷糊糊间醒了好几次,每次醒外头都还有点亮光,但没有相长歌的身影。
等她再一次醒来后,往外一看,就发现外头的天色能见度已经不到三米了。
余清坐了起来,咽了咽干燥的嗓子,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好了天黑前会回来的么?
自己这是被骗了?
还是……相长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余清摸索着出了庇护所,往外头四处一看,周围昏暗一片,在夜色的保护下,不知名虫子也开始了自己的狂欢,叽叽喳喳的在耳边刺耳的叫着,好似自己是误入它们领地的猎物。
荒岛深山,只有自己,还是黑夜,余清手不自觉地收紧,没敢再多看,又坐回了庇护所里。
这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种被黑夜吞噬掉的滋味。
孤独寂寥,又令人恐惧。
打火石就在边上的书包里,脚边不远处就是枯枝和落叶,只要她点起火,就能驱散这一刻快要将自己淹没的夜色。
但余清不想动。
明明说好了天黑前会回来的,可她骗了她。
她记得她说过,自己要是死了,那她也不会活,那她要是先自己之前的死了呢。
余清抱着膝盖,将下巴抵手臂上,在心里想,那她也跟着她一起死了好了。
面对不熟悉的荒林,就算她再怎么能打又能怎么样,这里面还不知道存在有多少的毒蛇猛兽……可能这会儿她和摄影师都成了哪个野兽的盘中餐了呢。
余清深吸了一口气,心乱如麻,心里没有逻辑的胡思乱想着。
如果相长歌真的死了,那她要选择什么死法好?
“怎么不烧个火?”
抿着唇陷入自己思绪的余清,忽而听见了远处响起的熟悉声音,她整个人愣了下,才猛地抬头看过去。
浓厚的夜色里,只看见一个黑影在远处的林间钻了出来,人和脚步声还没传到她的耳朵里呢,说话的声音先到了。
余清自己都没发觉,在听见相长歌的声音响起后,她身体前倾的往前看去,面上还浅浅的露出期待之色。
很快,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走到了庇护所前边的平地上,相长歌随手放下手里的野鸡和柊叶,将一直稳稳拿着的自制水杯递给余清。
“先拿着,或者找个地放着,里头是水,虽然看着挺干净的,但还是等我烧一下再喝。”
天色已经黑到看不清人面容的地步了,余清只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那道身影,她忍不住去乱想,回来的真的是相长歌么,会不会是什么山野精怪,把她吃了,又变成了她的模样……
“天黑了。”
余清没有立刻去接那杯水,而是用着啥沙哑的声音道。
天黑了,她说过她会在天黑前回来的,可是现在天黑了。
在看着夜色一点点暗沉下去的时候,自己就像被吊在深渊之上般,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黑暗,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骗人。
她说了天黑前回来的,可是她没有信守承诺。
相长歌闻言静了一瞬,忽然伸出两个手指放到余清面前,问她:“这是几?”
余清:“……”
什么意思,她是在把自己当傻子吗?
她现在说的,是她不信守承诺的事,她能不能别说转移话题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余清没有回答,相长歌又耐心的摇了摇手,再问了一次,声音里带着几分像哄小孩子似的柔和:“嗯?告诉我,这是几?”
她这样坚持的要一个答案,余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她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想象,觉得自己不是真的余清,而是山里会变成人的精怪?
想着,余清低头细看,耳朵里还回荡着相长歌刚才诱哄人般的语气,她辨认了一下,答道:“……2?”
相长歌轻笑:“嗯,是2。”
余清:“……”
这在骂她么?
这个念头刚落,就听见相长歌接着道:“你看,你还能看得见,要是真的天黑了,你怎么能看得见我伸出了几根手指呢?所以说,我这也还算是在天黑之前回来了。”
“……”
“呵。”
反应过来后的余清气得冷笑了一声,咬着牙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严、谨。”
相长歌收起手,听出了余清话里的不满,也跟着轻笑:“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了?”
余清偏过脸,没说话。
相长歌弯腰拿过她的手,让她把自己手上的水杯接过去拿好,一边道:“那我错了,我不应该回来得这么晚,也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一下子认错认得这么快,加上刚才的抽科打诨,现在倒是让余清有些不知所措了。
尽管在等着相长歌的时间里,从睡前到睡醒,再到枯坐苦等,那种感觉很莫名,很孤寂,但她这样说了后,她又觉得自己快记不起来那种滋味了。
余清走神间,相长歌又去摸打火石,嘴上仍在说着话:“下次不管我再去哪里,我保证都带你一起。”
听到这里一下子就回神的余清:“……”
其实,也不用的。
比起山里来林里去、找水源找食物什么的高强度运动,在某地等相长歌回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只要她别回来得太晚就行。
好在有余清之前就找到的枯枝,拿到打火石的相长歌很快就烧起了一簇柴火。
橘色跳动的火光终于驱散了黑暗。
相长歌拍拍手,把自己背包拿过来,跟已经把水放在庇护所里侧后的余清细数自己的成果。
“看,野鸡蛋。”
“看,野鸡,两只!”
“看,螃蟹。”
“看,红毛丹。”
这一个个的,看得余清微愣:“你怎么找到的这么多东西?”
“多吗,”相长歌把红毛丹倒出来给余清品尝,“要不是我们没有锅,你也不吃蛇,我还能再打一条蛇回来。”
余清:“……”
听到那个字眼,她下意识的往旁边左右看了看。确认周边没有那种动物的影子后,余清才放下了点心。
蛇什么的,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余清慢慢的剥着红毛丹吃,一面看着相长歌带回来的物资情况。
野鸡一只已经处理干净了,另一只还活着,不过被绑了腿,看着也恹恹的,想来大概是活不久了。
不过瞧着还活着的那只的花色,余清皱了皱眉头,接着又想到什么,才转过眼。
算了,反正现在是在国外,就当不认识好了。
相长歌要将水烧开,但是没有锅,只能找一个有一点高度差的位置,像烧瓷器一样在侧边挖了个洞进去,小心的不弄塌上层。
接着再找了点石块生木的放进里头支撑一下,最后将栎木水杯隔着一层土的架在顶上,随后在下头生起火。
虽然这样既不稳固也费时间,但目前条件有限,只能先这样凑着了。
这水看着干净,也是流动的活水,可给余清喝的,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可不能给大小姐喝生水,回去小白狗又咬她的鞋怎么办。
忙完了这个,相长歌拿出烧烤料给处理好的野鸡洒上一层,隔着柊叶随意的搓了几下入入味,接着再把野鸡用柊叶包起来,就埋进火堆的土下。
至于山螃蟹和山药就更好处理了,把石板摆在旁边,螃蟹放石板上烤,山药放火边烤……剩下的一直生火就是了。
余清吃着酸酸甜甜的红毛丹,看着相长歌的动作,有些疑惑:“叫花鸡是不是外面还要包一层泥?”
叫花鸡外层裹泥的作用是保持里头的湿度,和防止热度流失,让里头的鸡不会受热不均,或者太干变柴。
直接裹着叶子就烤的话,容易不熟或者焦糊。
在火堆边的相长歌正在拍着手上的泥。坐在火边有些热,她刚脱了冲锋衣露出了里面的一件灰色背心。
随着她的动作,在火光的映衬下,线条漂亮的肩颈和手臂,一下一下的晃在余清的眼中。
听到余清的话,相长歌有些迟疑的转向她:“不要不可以吗?”
好像叫花鸡是要裹层泥的,但是她们这离水源有点距离,加上又没有取水的容器,去拿水回来混泥裹有些麻烦。
而刚回来的时候见天色不早了她又没记起这一茬,无法,现在只能先这样烤了。
余清目光在相长歌面对着自己的锁骨处顿了顿,很快又收了回来,只盯着火堆看。
橘红的火光映照得她全脸和耳根都是橘红橘红的。
“应,应该可以吧。”
余清语气有些飘忽的应道。
反正她也没弄过,只是在网上看过一些资料记得好像是这样的而已。
闻言,相长歌也没再在意,只继续吃着红毛丹。
在水没烧开前,这是唯一能解渴的东西了。
想着她们还缺的东西,相长歌做着计划的和余清道:“明天我们可以去海边看看,找点吃的,或者看看有没有椰子。”
椰子能喝汁,还能吃果肉,就连壳也能用来当锅使。
有椰子壳她们烧水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甚至还能做一顿椰子鸡吃。
明天必须多找几个椰子才行。
又或者——
相长歌和余清回忆道:“我记得有挺多组都带了锅的是不是?”
荒野求生带锅的作用还挺大的,既能当取水的容器,又能拿来煮东西,偶尔甚至还能拿来做陷阱,简直是位于和武器一样重要的位置。
不过可惜相长歌她们要带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没有锅的容身之所。
“是吧。”余清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克制的没再往边上人的身上落。
摄影师也坐了下来,此刻正在两人的前头,将坐在庇护所前、火堆后闲聊的两人一起取进了镜头里。
要不是知道两人在荒野求生,这情形看着还挺有露营的悠闲氛围。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两位颜值是真的高。]
[斯哈斯哈,知道为什么青鱼姐能那么牛了,看这肩膀线条,太完美了!]
[这种看似瘦弱,一用力就会若隐若现的线条,是真的能练出来的吗,真可以我准备翻出我的健身卡了。]
[现在知道锅的重要性了吧,看看你俩带的什么东西,带烧烤料我都不说了,一次性内裤是什么鬼!]
[是吧,你看,现在澡都不能洗,带那些有什么用。]
[不能洗不能换啊,今晚不洗怎么知道人家明天不洗,人家都没急你们先急了。]
不知道已经开始有人评价她们不带锅行为的相长歌想了想,和余清商量道:“要不,我们去‘借用’一下?”
她记得离它们近一些的3号、5号、和9号都是带了锅的。
“……”
余清终于反应过来相长歌在说什么了,她瞪大了一点眸子,诧异的看向相长歌:“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锅啊水壶什么的不带,她还以为她是想自制呢,感情是想着“自助”。
只是按照节目组规则,嘉宾们之间不能互帮互助,不能有交流,不能互换物资,不能互帮互助,甚至——
余清提前相长歌道:“我记得节目组有一条,嘉宾们自带的物资其他组嘉宾就算‘不小心捡到了’,也不能使用的规则。”
相长歌:“……”
她回忆了一下节目组的几条规则,好像还真有这样一条。
感情节目组早就防着嘉宾们有这样“借用”的想法了?
相长歌叹了口气:“那节目组还挺严谨的。”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她还以为其他组的选手可能会在节目里遭遇一些类似于不小心被不知名野兽袭击,于是不慎丢失了些锅碗瓢盆的悲惨遭遇呢——
作者有话说:注:请勿食用、捕捉野生动物,遵纪守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