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落进司烨的眼底,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他心间翻滚。
想起她刚及笄就嫁给自己,那会儿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到了晚上搂在怀里更是稀罕的不行。
有一回她得了风寒,不告诉自己,只让厨房煮些葱白姜汤。睡到半夜,他就觉得怀里搂着个火球,浑身滚烫,怎么唤都唤不醒。
他吓坏了。
后来听她的丫鬟说,她小时候得了风寒,府里没人管,都是喝葱白姜汤,她习惯了,没当成大事。
他心疼极了!
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告诉她以后身子不舒服要及时告诉自己,自己是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疼她的人。
她边喝药边落泪,最后趴在他怀里,哭出了声。说这辈子有了他,就什么都不求了!
想到那时,司烨眼睛酸涩。
她生病了,自己竟然没发现,早上还那样对她。走的时候带着气,一眼都没回头瞧,他怎么就不回头看她一眼呢!
“听话,把药喝了。”
低低柔柔的嗓音,像哄孩子似得,盛妩低头绞着手指:”我是不是得了治不好的病?”
盛妩可没忘,自己刚进宫时,他让自己下跪,辱骂她,推她,还差点掐死她。
这突然的转性,让盛妩很不安,觉得是不是自己得了绝症,他这才良心发现。
可她不想死,**,棠儿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会和自己一样,连个念想都没有。
她低着头,眼泪默默从下巴尖上滴落。
司烨放下勺子,伸手给她擦泪,指腹沿着下巴到她的脸颊,一路擦到眼角。
“说什么傻话,风寒死不了人。”
“你没骗我?”
司烨认真道:“不骗你。”
“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叫你转了性儿。”
司烨被这话噎了一下,抿了抿唇,耐着性儿,温声:“今儿是雨天,没出太阳。”
说着,又把药送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
盛妩想接过去自己喝,他不让,非得喂她。
待到一碗药见了底儿,他脱鞋子上床,又往她被窝里挤。
盛妩皱眉:“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吗?”
“又说傻话,朕就是单纯的搂你睡觉。”
“你昨晚也是这样说的睡醒你就·····”
“朕方才说了往后你不愿意朕就不勉强你。”
“这话你自己信吗?”
司烨微微眯眼威冷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十分唬人。
盛妩抬眼看他的一瞬他又笑了下长臂一伸将她包裹进怀里。
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嗓音里带着一丝懒:“放心朕今晚只老老实实的搂你睡觉。”
他说的往后原来仅是一晚盛妩闭上眼。
他轻唤:“阿妩!”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很多事朕也是身不由己后宫是平衡朝堂的纽带但她们和你不一样。”
盛妩未给他一丝回应但司烨知道她听到了。她与江枕鸿的六年已成事实。
阿妩怨他他也怨她可怨来怨去他还是爱她舍不掉一点。即便心里再难受也不得不接受。
而今江枕鸿有了别的女人阿妩的心迟早会回来。
太医说她一连**两次要好好将养身子不然伤了根本别说要孩子能不能活到老都是问题。
他想和阿妩生孩子
他知道她能听见继续道:“阿妩朕知道你不喜欢宫里可朕是皇帝肩上扛着万民生计朕大半人生都要锁在这里。
你就当可怜可怜朕给朕生个儿子等他长大了朕把江山交给他卸了这重任咱们离开这儿蓉城西川江南你想去哪朕都陪着你去。”
“········”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应了。”
窗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屋里生了地龙暖洋洋的司烨搂着她眉间舒展呼吸渐沉。
盛妩缓缓睁开眼凝着睡在枕侧的男人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如峰精致的唇不似眉眼间的冷峭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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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适中柔软粉嫩那是他脸上唯一柔和的一笔。
他闭着眼睛睫毛纤长微翘。不似二十六岁的威严帝王恍惚还是那个睡在她枕侧十八岁的少年郎。
可只要他睁开眼那眼中的凌厉精光会让人不觉的想避开。
人终究是不一样了!
未进京前她从未想
过有朝一日还会和他同榻而眠。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和他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六年,不是六个月,她不爱他了!
十三岁遇见他,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一笑,自己的心脏就砰砰乱跳。
可现在,躺在他怀里,她内心没一丝悸动。听他许诺未来,她觉得那像笑话一样。
她二十三岁了,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她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阴云中的一束光,哪抵满室倾泄的日光。
——
芳婷院,细雨如织,窗外才植的紫藤,挺过了这个冬天,来年应会开满紫花。
可惜!阿妩看不到。
江枕鸿饮完了壶中最后一口酒,靠在罗汉榻上,目光直直望着不远处的床榻,纱帐轻垂。
模糊中,他好像看到床上躺了个人。
他轻唤:“阿妩!”
好像听见一声:“二爷。”
江枕鸿站起身,快步往那走,一把掀开纱帐,床铺整洁,和她走时一样,上面还铺着春季的薄被。
没有那个身影,空的!如同他心一般,空荡荡的。
他缓缓仰起头,长睫微颤,晶莹的泪滑入鬓间,喉咙里传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哽咽。
那声音像是被压抑的火山喷发,短暂有力,刺破了一室寂静,满是苦楚。
他娶她时,把她当妹妹,当亲人,他打心里怜惜她。可慢慢的,这种怜惜又多了另一种情感。
似窗外细雨,无声无息,润入心田。
她总在日暮时,牵着棠儿的手,静静的站在紫藤下等他下值。
刮风下雨时,她就站在廊下,看见自己来,浅浅的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