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可不得了！
江红梅连忙往隔壁跑，她加快脚步，就怕出什么问题。
江秦亿关上门追上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姑姑的喊声，连忙进门。
很快江秦亿又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跟着火棍叔，他们合力把覃春妮弄到牛车上。
韩桂英瞪大双眼爬上车，紧紧抓着外婆的手，还有温度的手就跟救命稻草一样
江秦亿扶着姑姑上车，然后从兜里一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放到姑姑手上：“直接去镇上卫生所，我关了门再跟上。”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肯定是不行的，覃大婶这模样是真不太好。
江红梅看了眼六神无主的韩桂英，又看了看已经昏迷的覃嫂子，叹息一声，点头。
牛车离开，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江秦亿先去关了覃大婶家的门，关门的时候还往隔壁看了眼，江三桂的媳妇一看他看过来立马缩回去，关上门。
现在还没到上工时间，不知道江三桂在不在家，不过他媳妇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找他们没用。
他回自家又拿了一些钱，关上门，往知青点走去。
此时安词正在厨房，观察厨房学怎么做饭，现在了解了解，之后也就方便很多。
现在是休息时间，其他知青都躺下，为下午的上工养精蓄锐，带她和陈卫红的是吴永亮，半桶水带新手，只能说不出大错就好了。
江秦亿来到知青点，发现这里静悄悄的，立马想到知青们在休息。
他迟疑一瞬，毕竟找安词告知覃大婶的事算是一时冲动，现在有现实的阻力在前，他觉得不说可能更好。
不过他很快听到异样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走过去一看，竟是安词他们。
安词余光发现有人的时候立马看过去，看到江秦亿时微怔：“江同志？”
她想到什么，迈开脚步走过去：“怎么了？”
是不是已经得到确定消息了？
江秦亿深吸一口气：“覃大婶出事了，我已经让火棍叔拉着她和韩桂英去镇上的卫生所。”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刚知道那人可能是太外婆，刚有妈妈的消息，一听到‘出事了’这三个字对安词来说可是天塌了一样的坏消息。
她的着急证明了她的在意，江秦亿选择暂时隐瞒：“还不清楚，我们得去卫生所看。”
“对，去卫生所。”安词呼吸急促不少：“你等等，我去拿钱。”
对那个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的太外婆，安词并不知晓具体情况，但既然要去卫生所，拿钱肯定没错。
江秦亿看着她跑回宿舍，站在原地等待，目光晦暗不明。
吴永亮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安知青认识乐江大队的人？”
江秦亿回神，恢复往常的松弛：“吴知情不也认识？”
吴永亮知道他指的是他自己，笑了声：“说得对。”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不问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
安词拿了钱立马出来，招呼上江秦亿就往镇上快步走。
她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陈卫红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叹一句：“安知青在这里的交际能力还真是了得。”
吴永亮收回视线：“我们继续看厨房的东西，免得到时候你手忙脚乱。”把人带到厨房后又不经意地问，“你刚刚说安知青交际能力好，是什么意思？”
陈卫红开始跟他说安词和宿舍里的人相处方式，虽然昨天她进入宿舍的时候安词和刘艳青她们已经聊了一会，但说话和一些举动能看出刘艳青她们确实对安词的感官不错，因为她自己就是对比，所以能感受到的。
江秦亿腿长，倒是追上安词。
不过他很意外，安词的速度真的快，虽然没有跑，但他竟然也费点力才跟得上。
他不由得出声提醒：“可以慢一点，这样身体吃不消。”
“没事，只是走快一点，时间也不长，不要紧。”
安词此时已经想不到其他，更没精力去掩饰自己的担忧，很是直接地把自己的情绪摆出来。
江秦亿听她的话之后没说什么，只是很明显，他的表情不太对。
心底有种异样让他必须用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我问了姑姑一些关于覃大婶她们的事，你走慢一点，我跟你说。”
安词一听果然放慢了脚步，竖耳倾听。
等他们到达卫生所的时候，医生还在对覃春妮检查。
人已经昏迷，卫生所的条件比价差，想要详细检查也只是在有限的条件内检查，只能把希望压在医生身上。
“气虚，心里憔悴，病人是不是有很大的情绪波动？生气，开心，都算。”
韩桂英虽然是小孩子，但听到医生的话还是脸色发白。
她当然能联想到昨天的事，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但不知道是否是过于懂事，她竟是没有哭出声，只是眼眶通红，眼泪不停。
安词第一眼就认出那个哭泣的小孩是自己的妈妈，五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这张脸很是稚嫩。
很瘦小，明明五岁的孩子看起来却只有三岁模样。
心痛也是一瞬间，单单只是看着就足够让人感到揪心的疼。
那一样的五官加上瘦小的身材，通红的眼眶和无声流下的眼泪，就好像BULL叠满一样直冲安词的心脏。
她上前，走到瘦瘦小小的韩桂英跟前，单膝跪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伤心，哪怕身边蹲了个人韩桂英也没能回神。
她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一点，六神无主最能贴切地形容她现在的模样。
安词手里没有帕子，也没有纸巾，于是直接上手给她擦眼泪。
她的动作终于让韩桂英回神，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阿姨。
江红梅正在跟医生沟通的话成了背景音，她们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上面。
安词说的是壮语，声音很轻，好像害怕吓到眼前的人，像对待什么脆弱的物品。
“先不哭，外婆如果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江红梅略微差异地看向安词，没想到她壮语这么好，这么看来不需要上双语扫盲班。
江秦亿也很意外，哪怕魏敏君在车上教她，但那才多少时间，怎么这么熟练？
要知道哪怕口音和一些字不太标准，但只有五岁的韩桂英还是听懂了！
外婆两个字就是开关，再次启动思考能力的韩桂英猛地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
覃春妮年龄并不大，她今年不过四十多，跟江婶子差不了几岁，是在地里挣满工分的年纪。
但是她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头上黑色的白色参半，那晒黑发红的脸上有着皱纹，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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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竟是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外婆被她连累的心思再次升起，刚止住哭的韩桂英眼底再次有了雷意。
安词轻声说：“我呢，不太会安慰人，不过我人比你大，比你懂得多一些，所以知道一些道理。爱你的人如果看到你哭也会难过。你外婆爱你，所以不要让她难过，好吗？”
韩桂英不懂大道理，但她听懂了那句话，立马止住气息，这让她打了个嗝。
安词嘴角一扯：“这就对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好好听医生的话，知道吗？”
韩桂英点头，从看向外婆之后她的视线再也没从外婆身上移开，只是机械地给反应，自然没有注意安词那复杂的神色。
安词神色自然复杂，因为她大概明白妈妈为何要到乐江村起房子，把乐江村当成老家。
虽然她不太清楚妈妈其他事，对于妈妈的童年了解的也不多，甚至对妈妈在乐江大队呆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毫不知情，但她已经能明白乐江大队可能是她少有的美好时光。
如果按她知道的信息推算，三岁的时候爷爷奶奶死亡，妈妈被接到太外婆家，那么只要太外婆还在，妈妈就不可能被她姑姑卖给别人家成为童养媳。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太外婆不在了。
太外婆去世成了又一个噩梦，甚至因为五岁比三岁更懂事，知晓得更多，更能记住好与坏，所以太外婆的离开比爷爷奶奶的离开更让妈妈印象深刻。
而且，如果太外婆真的是这段时间离世，那太外婆离开的契机就真的太过于糟糕了。
妈妈绝对会把外婆离世的原因归咎于自己身上，认为是她跟白二狗起了冲突，所以才让太外婆起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如果没有这一遭，太外婆可能不会死。
这肯定是妈妈的想法。
如此，妈妈从未跟她提及哪怕一句关于她曾经在乐江村生活的事就说得通了。
因为这是噩梦，是哪怕成年，哪怕离开噩梦地点，哪怕已经小有成就，依旧是妈妈不敢触及的噩梦。
安词垂眸，以现在的情况延伸，猜测走向。
如果太外婆真的这个时候死亡，那么妈妈的抚养权会到谁手中？
谁能‘接手’妈妈，她有什么办法‘接手’妈妈？
已知情况是爷爷家里还有其他亲人，也就是那个把妈妈卖掉的姑婆。
她该怎么从卖侄女的姑婆手中‘夺得’妈妈的抚养权？
用钱买？
这好像不是一个好办法，但好像是人生地不熟的安词来说最好的办法。
另一个可能，如果太外婆不是这个时候死亡，那么今后肯定会有一场劫难。
该怎么避开劫难？因为未知，安词其实没有标准答案，但能想到唯一解决方法依旧还是钱。
不管什么走向都需要钱，现在的她钱可能不够。
这个认知让安词沉下脸。
正如韩桂英不知道安词看她的脸色一样，安词也不知道江秦亿看她的脸色也不对。
江秦亿的表情只能用怪异来形容，那是兴奋和苦恼以及其他繁杂情绪叠加起来的扭曲，让人看着就害怕。
他死死盯着安词，在知青点勉强压下的邪恶念头再次升起。
哪怕拼尽全力不去设想，‘掌握韩桂英就能把安词牢牢抓住’的念头依旧如同泉水一般咕咚咕咚地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