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宴的第二日,紫宸殿就走了水,天干物燥,宫室烧掉三分之一,这本就是帝后大婚,以及新婚后一年居住的宫殿,这样一来,原定的开春之后大婚的日子,就耽搁了下来。
之后司天台又看了日子,认为天子本就在今年开春时重伤过,又在相近的时间成亲,日子不吉,但上半年已无合适的吉日,遂建议推迟到秋天。
大婚之期被耽搁,亲眷上门拜访,宽慰徐家女郎,但依旧引起了魏国夫人不悦,私下与徐敦争执,天子的生辰在来年开春,因春猎受伤而错过了庆典。万寿节的仪式自然比太后的千秋宴更为盛大,“吾女贵为未来皇后,岂能再向那沈家丫头下拜。”魏国夫人如此道。
不日后宫中再下旨意,因天子后宫空虚,徐家女郎贤德貌美,正值韶华,且父兄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召其入宫,册为贵妃。
中书省甚至未过问天子,自行拟好诏书,送到御前,让天子“过目”。
魔情瞟了一眼诏书,未发一言,拿起玉玺,将皇印盖了上去。
于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魏公之女徐兰宁,在重阳节之后迅速入宫,入住距离徽元殿最近的昭阳宫,成为尊贵徐贵妃,因太后精神不济,徐妃也肩负起代替太后协理后宫庶务的职责。
虽不是帝后大婚,但册封贵妃的排场也远远超出了礼制的规定,极尽奢华,昭阳宫的热闹显得棠华宫萧疏冷落。曹柳玉正告过宫中的众人,仔细情绪,断不可愁云惨雾的,叫婕妤看了难受。
今日是九月十五,园中的桂花自六月异常地盛开,很快又凋落,到了八月再开,至今仍在盛花期,香气馥郁,她与曹姑姑等人在园中收集花瓣,晾在园中,晒干的花瓣拿来做香囊或茶点都是极好的。
蒹葭白露闷头干活儿,一声不吭,她们与沈纨相伴多年,情绪的低落如何能看不出,她反倒不如这两个丫头难过,而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皆因天子对她若即若离,奇遇不断,她实在是想不出,他和其他的女郎会如何相处。
园中秋风起,吹起园中一地的碎金,两个丫头把晒干的花瓣拿进屋子里,曹姑姑见风大了,也转入殿内,为婕妤取一件披风。
一时间园中静寂无人,沈纨忽觉有人把手放在她肩头,她抬起头来,震惊道:“陛下?!陛下怎会在此?”
“想出宫玩吗?”
“这个时候出宫?”
“就是这个时候才有趣。”
“贵妃娘娘呢?”
“她?册封大典累了一日,早就睡着了。”
方才在徽元殿内,发生了些不寻常之事,还有些不好言说。
他夺舍小皇帝,魔魂与人族肉身并不怎么兼容,他不能用萧誉的肉身去亲近女人,而魔魂介于虚实之间,寻常女子,无人承受得起,所以谁来都没用。
徽元殿的宫人将细意梳妆过的徐贵妃送入徽元殿,今夜将与天子共度良宵,但徐兰宁一踏足帝寝魔情就察觉不对劲,待众人退下,魔情抱着手站在床前问她:
“你来做什么?”
“妾身心悦陛下,为此,夜夜都在向花神娘娘祈祷。”徐妃声音古怪,鬼气森森,闻之可怖。
是魔情熟悉的语气,虽然仅见过一面,魔情已认了出来。
梅妃。
徐兰宁此刻神色狰狞,如厉鬼一般,寻常人若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早吓得魂飞魄散了,但魔情却无动于衷道:“你怎么还不走?滞留人间,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再贻害世间,将堕入幽冥,你可知这会付出什么代价?”
她含冤而死,心结始终未解,陷于后宫,成为恶灵,此前屡屡针对萧家的后代及其妃妾,但徐兰宁才入宫未久,不知为何又遭到她所附体。
“我可要说清楚,徐贵妃并非朕宠姬,你魇她无用。”
“徐家女是敬元皇后族亲,百年之后徐氏依然坐享荣华,我心不平。”
“敬元皇后?”魔情突然想起沈纨当初提及的太宗皇后假孕的旧事,此事流传民间,但史书为她的行为遮掩,并不曾道出她曾指使宫人挖出梅妃腹中之子。
“敬元皇后姓徐?”
被附体的徐兰宁悲切地点点头。
徐氏这积年的宿业还颇复杂。
“你欲待如何?要害她性命?”
徐兰宁阴森惨笑:“这样的人家,福祸自招,她若非入宫企图心太甚,夙夜祈祷,轻许承诺,又不惜代价,也不会轻易与我做了交易,叫人占了身体。”
梅妃修为有限,由于含冤,已入邪道,变成魍魉一类的妖邪,这类邪灵修为低微,觊觎人身,人活一世也是修行,如不能心持正念,极易因贪欲将自身的心智交换出去。
“陛下何须烦忧,你我目的殊途同归,至于这徐家女,陛下不如去查查,如今御膳房正在准备什么。”
梅妃说完这些,就不再言语,徐兰宁倒在床上,如昏迷了一般。
他不用查,混沌起身早就告诉他徐氏想对沈纨做什么,他想了想,身形幻化,消失在徽元殿中。
如今天子御殿之内,正是红烛高照之时,天子却突然出现,说要带她外出,“好了,就当陪朕出宫一趟,至于你心中疑惑,未来有机会再言明不迟。。”
“等……等一下,好歹和曹姑姑说一声,否则又要引起一场大乱。”
说得有理,毕竟徽元殿那些眼线如今还以为天子和徐贵妃正在共寝,但棠华宫突然不见了个沈婕妤,又得引出许多麻烦。
曹柳玉见到天子,惊吓不小,但不敢违抗皇命,只能赶紧去通知蒹葭白露,做出沈婕妤已经安寝的布置,令二人在卧房外值夜。
天子领着沈纨出棠华宫,至四下无人之境,他一把揽过她的腰真,足尖点地带着她跃起,他轻功过人,真就如会飞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途径御花园,因附近有巡夜的宫人提灯走过,他们隐藏在假山和花丛之后,待人远离,才猫着腰出来,魔情躲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可以用障眼法,刚要施展,却听沈纨突然笑道:
“简直像妾小时候和族中亲戚玩捉迷藏似的。”
转眼间二人越过宫墙,稳稳地落在了长庆宫之外的山岗上。
九月十五在京城有个金谷灯会,庆贺丰收佳节,并祈愿来年风调雨顺,放灯三日,并取消宵禁,允许百姓通宵庆贺,每逢此节,东西两市客商云集,码头尤其热闹,从其他州府的商人泛舟而来,满载谷物和过冬的衣食用物,能买到平日没有的好东西。其热闹仅次上元节,又被百姓称为“小上元”,沈纨站在山岗上,举目望向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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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见到满城辉煌的灯火,映得她眸光发亮。
他们一同下了山。
城内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东西两市竖起璀璨灯树,虽然不如上元节时宫里放出的灯树那般高大辉煌,但也光华夺目,哪怕是在远方也清晰可见,街头有百戏杂耍,一些酒楼之上,还能看到胡姬在楼台上跳舞。庙宇里香火鼎盛,哪怕是入夜了都有百姓前往烧香祈愿。
因城内有河流贯通南北,河面上飘着花灯,画舫彩灯高悬,笙箫阵阵,街头支起食摊,小贩在街头兜售烤饼与羊肉汤,以及各色京城及外乡的吃食,有五谷粥、野菜粥、时令之下的桂花粥、桂花饼,还有烤羊肉,一旁便是满载香料叫卖的客商,香气四溢,瞧着非常诱人,沈纨不知陛下带她出来做什么,但身无长物,两个人孤身外出,多半没有带钱,遗憾地叹了口气。
天子在旁瞧她一眼道:“不忙,以后多得是机会。”
他带着沈纨继续向前,远处河畔在此时飞起大量孔明灯,点燃夜空,像一条蜿蜒的星河,流向天际。
他们默默站着看了一会儿,沈纨突然有些触动,拉住了天子的手,他们此前几次亲近,皆非出自真心,不是误会,就是一时权宜,此次却是她头一次主动,但她随后反应过来,赶紧松开,却被他猛地回握,并与她十指相扣。
人声鼎沸,众人都在抬首观灯,他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月……你当真我是谁吗?”
真是奇了,亲近时疏远,疏远时又亲近,现在尴尬地僵着,今天按说可是陛下的大喜之日,却深夜领她出来,这又是做什么呢?
他不再放开她的手,拉着她穿过热闹的市坊,来到了一处相对清净的民巷,面前的宅子小具规模,却显得有些破败,左右栽两棵银杏树,时值仲秋,扇形的叶片如金色薄片,密密层层铺满枝头,此时万家灯火,映得叶片满目金黄。砖石古旧,墙壁斑驳,屋檐是灰扑扑的瓦片,门上悬挂的灯笼业已褪色,这民宅看上去无人居住,荒废得有些年头了,贩夫走卒路过,都不会耗费心神多看一眼。
魔情推开那破败的木门,拉着沈纨走了进去。
没想到,内中别有洞天,是间漂亮清爽的四进民宅,旁边放着香炉,白烟袅袅,燃着清爽的菊花香,绕过影壁,正院里烛火通明,从内中走出来两个人。
沈纨一见来人,当即涌出泪来,三步并两步跑上去,抱住了父亲和母亲,沈景拍着女儿的背安抚,而姜鸾音就不见女儿,双眸含泪,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沈纨和姜夫人才平复过来。
这时,从正院内走出了福锦姑姑,帝寝遣散旧宫人之后,她被送出宫去,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也在此间。
沈景道:“我们得福锦姑姑的消息,今夜在此地等候,万万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你。”
“这都要感谢……咦?”沈纨回过头去,却不见天子,他在这时,才悄然从外面踱进院中。
沈景和姜夫人震惊不已,随即明白了是天子的安排,双双上前来行礼。
“奴婢出宫之后,就被陛下安排来到了此间。”福锦站在正院前,含笑说道。
“好了都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都进去再说,如今对令爱,朕别有安排,亦需你们夫妇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