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娣居然是才人,这却是谢三娘不曾想到的。
她以为这般出身顶多是个宝林,要知道才人已经是正五品了。
孙茹也没想到,她站在谢三娘身边,瞧着来报信的太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三良,请随咱家来吧。”公公报了姓名找着了人,便催促道。
谢三娘深吸了一口气,若跟着走了,她变成了贤妃一脉随时可抛弃的棋子,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一旦爆出来随时有可能丢命。
可若是不走,六尚局已无退路,凌清禾那边杳无音讯。
赌一把吧,哪怕是去冷宫做事也比任人拿捏的冯才人那儿好。
她上前一步,低头道:“公公,奴婢能力有限,恐怕无法位冯才人分忧。”
这话一出,聚集在西苑院子里的宫女们全都盯了过来,孙茹也张大了嘴,她是不希望三娘去冯娣那的,可这样的情况下,换做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谁能想到三娘胆子那么大,居然敢直接拒绝。
那位来传消息的太监也没想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要拒了冯才人?”他扯着尖细的嗓音,叫人头皮发麻。
谢三娘点点头,说了几句吉利话,最后悄悄塞了块碎银给他才算作罢。
待太监离去,孙茹立刻凑到她边上来:“三娘,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她之后报复你该怎么办?”
“我已然答应了其他秀女,在知道她的消息之前肯定没法接受其他人的,更何况冯娣,你知道的。”谢三娘苦笑摇头,仰头长叹。
孙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总之我是不敢的,宫里如此之大,想来冯才人也无法只手遮天,你且放宽心吧。”
她也没能安慰多久,便被新来的冯宝林叫去了,谢三娘规规矩矩地帮她收拾好包裹,送她到西苑门口,彼此相对无言,招手权当是告别。
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最终只剩下七八个垂头丧气的人,谢三娘她们屋子里除了她已然全都走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剩下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失望,颓然机械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包裹,时不时朝外头瞧上一瞧。
当最后一位太监踩着时辰小跑进院内,直勾勾地充满期冀的眼神俱都汇聚在一处。
那太监没有抬头,撑着双腿气喘吁吁地喊道:“谢三良,凌才人有请!”
听到自己的名字,谢三娘只觉得站起来的腿都在发颤,她赌对了,在最后时刻等到了凌清禾!
在艳羡嫉妒的目光之中,她抱着箱笼跟着太监踏出了西苑,回首望着西苑破旧的牌匾,久久迈不动步子,她忽然有些理解刚刚的孙茹和之前的尚怀、郁晓凡眼底的留恋。
太监在前头催:“走吧,今儿你就算是高升了,离了这路还长着呢。”
谢三娘点点头,不再往回看。
过去两个月的喜怒哀乐就埋藏在掖庭宫西苑,像画本子里讲的一样,翻篇不提,今后便应当是凶险万分的晋升之路。住在同屋里的人虽然相隔甚远,好在都在后宫这座围墙里,总会再见的。
她很快将这股离愁别绪抛之脑后,打起精神来问前头的太监:“公公,凌才人住在哪个宫?”
“永宁宫东配殿,凌才人是个有福气的,永宁宫就只有东配殿住了人,倒省了前去拜访的功夫。”这太监明显不是侍奉凌清禾的,说话也就大胆了些。
他回头瞅了一眼谢三娘,低声说道:“师父叫咱家提醒你一句,永宁宫离皇上的寝殿近,是宫里人争破头皮都想要抢的一个好去处,好些妃嫔想要去住都被耽搁了下来,此番你主子刚入宫便独得此宫,虽说只是个配殿,也难免会难受一阵子,切记戒躁戒躁,莫要落人口舌。”
这是一番提点,谢三娘精神大振,句句记在心上,末了问道:“敢问尊师是?”
“嗐,咱家师父姓周,师爷姓王。”那太监语气颇为自豪。
原来是周公公的徒弟,看来那日贸然出言并未叫对方动怒,反而结了个善缘,叫对方还愿意提点自己一把。
说不准凌清禾能住进永宁宫便有王公公在陛下身边美言的手笔,毕竟太后、贵妃她们都在储秀宫里安插了眼线,谁说皇上就没有了。就算皇上自己懒得管这事儿,内务总管总是要多忧心一些的。
“多谢公公,还请公公替奴婢谢过王公公、周公公。”
谢三娘心里感激,想从怀里取个荷包孝敬对方,双手却环抱着箱笼腾不出来。
太监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面上带了些笑意:“你将咱家师父师爷的好记在心里就是了,若真想报答,便等你能亲自见到他们再说,咱家只是个传话的,当不得这些。”
“是,奴婢记住了。”谢三娘抓着箱笼的手紧了紧,低声应下。
出了掖庭宫,就算是真的摆脱了曾经最底层的宫女生活,可惜最后没有时间能再去见上白芷姑姑一面,做个道别。
谢三娘记得她第一次出掖庭宫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否见上传说中的御花园,后来也曾惊鸿一瞥过,惊艳了一路。
而如今她抱着箱笼,却是直接从御花园的边上路过。
再去细看,那些花草似乎与储秀宫的小花园差不多,一簇簇鲜艳地绽放着,只是更多,地方更大。
或许是照料过小花园的缘故,谢三娘下意识地朝底下看,新鲜的泥土被翻起的痕迹,想来是趁着天没亮的时候花匠赶着栽进来的。
再往路边上看,几位宫女提着水桶正蹲着擦拭石板路上溅起的杂土。
谢三娘忽然释然,哪里有传说中永不凋零的花?
那些传言全都是建立在角落里宫人们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之上的,而她如今也正式成为了这忙忙碌碌宫人其中的一员。
“这边就是永宁宫了。”太监将她送到门口便告辞离去。
余下她一人站在门口抬头望着永宁宫的牌匾。
后宫内宫殿众多,但每一座宫殿都有不同之处。像谢三娘之前去过的赵宝林所在的怡和宫,靠近掖庭宫,位置不算偏僻,红墙绿瓦里更有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里头有流水竹亭,似乎确有一小片小花园可供消遣,谢三娘之前见过的秋千便是准备搬到那里头赏花用的。
这些都是殿内嫔妃共享的,曾经赵宝林可以随心所欲,如今多了徐美人压在上头,倒是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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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机会。
而眼前的永宁宫,刚刚听太监说还没感觉什么,如今走近一看,光大小就比怡和宫大上不少。
宫墙颜色深,一种浓厚的古旧气息扑面而来,没有怡和宫那般有人气。
谢三娘抱着箱笼进去,里头忙碌的宫女在拿着扫帚清扫落叶,似乎是多年没人住了,石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是凌才人从掖庭宫叫来的么?”一位指挥做事的嬷嬷瞧见她进来,连忙上前问道。
谢三娘有些别扭地低头行礼:“是,奴婢刚从掖庭宫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嬷嬷脸上挂起笑容,“你们几个,还不过来帮着搬东西?没点眼力见。”
握着扫帚的几个小宫女急忙将手中的工具找个地方摆好,上前来取谢三娘手里的箱笼。
她面色微红,有些不太适应被人服侍,下意识拒绝道:“嬷嬷,奴婢自己来就行。”
嬷嬷不由分说,将箱笼往小宫女手上一放,便拉着谢三娘往东配殿那边走去,小宫女们接过东西,落了几步跟在后面。
“那哪能行,你也莫要客气,娘娘指定了你做大宫女,我还得派在你后面呢。放箱笼的事儿放心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你先同我去拜见娘娘。”
谢三娘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那嬷嬷眼睛一转,挽住她的一只手,笑着讨好道:“我姓罗,还没问过你怎么称呼?”
“我还需得等娘娘赐名。”谢三娘对她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避而不答。
罗嬷嬷一拍自己的脸,赔笑道:“瞧我这话说的。”
谢三娘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对方的力气奇大无比,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被挽住的手解救出来。
“永宁宫只住了凌才人一个主子,这里头该怎么打理还不是娘娘说了算?你是娘娘亲点的大宫女,想来之后你的意思便是娘娘的意思,我等要是有哪里做的不符娘娘的心意,还请你多多担待,为我等美言几句。”
说着便要往她袖子里塞荷包,无功不受禄,谢三娘连凌清禾的面都还没见到,哪里能先收其他人的贿赂?
她见配殿的大门开着,趁罗嬷嬷取荷包松懈之际,连忙抽出手来退拱手:“嬷嬷说的哪里话,娘娘脾气宽厚,不会苛责于你等的。已然到了配殿,我便先进去拜见娘娘了,之后若得了空再细聊。”
到了殿门口,罗嬷嬷不好再多说,叹了口气便作罢。
与御膳房不同,后宫的东西配殿是独立成院,由一座院门连着主殿。谢三娘打这个殿门经过的时候,搬箱笼的宫女换了一批,似乎罗嬷嬷的人都是进不了院子的。
院内可以说得上是荒芜,地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零星一两个宫女在清扫。
谢三娘朝她们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独自进了屋内。
屋内与她见过的赵宝林的相比也不算奢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木制的屏风上漏了好些被腐蚀的破洞,桌上灰扑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物件。
凌清禾正坐在榻上独自清点自己箱笼里的物件,见她来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角的梨涡绽放,笑道:“三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