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娘本来起的比平常早些,就是为了能去浣衣局见上白芷一面,如今已然耽搁了,按着她在的那几天的事务来算,白芷现下应当离开了浣衣局。
这样算来,今日是碰不上了,剩下一点时间,帮帮秀月也不是不行。
如此想着,谢三娘便笑道:“秀月姑姑,我早间还要回西苑学课,只要不误了时辰,有什么我能做的,您直说便是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想要去找管事的再取一些冰给我们家主子用,”秀月将篮子递到她眼前,里边的冰已然所剩无几,“只是我刚刚才去过,再进去怕给人留下话柄。”
谢三娘一愣:“可是冰都是按着份例来的,我这个生面孔如何能领到?”
“你就报我家主子严才人的名号就好,那些管事的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知道是为什么,就看她们今天心情好是不好了,放心,绝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秀月拍拍胸脯。
刚才已然答应了要帮忙,此刻却是不好再拒绝了。
下次可一定先弄清楚要做些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帮,谢三娘在心底叹了口气,跟着秀月往取冰儿的地儿走。
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刚刚地上还湿着的一片在她们说话间已然干了不少,等她们离开就会没了踪迹,好叫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失去痕迹,无人可知。
只拐了两个角便到了,秀月将竹篮递到她手上,全然当里边已有的冰块不存在。
谢三娘咬咬牙,拎着篮子进了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屋里似乎比外边清凉不少。
“哪个宫的来领冰啊?”里头的管事捏着嗓子问道。
“回姑姑的话,我……我是替严才人来领冰的。”她心一横,将篮子举高挡住自己,低着头回话。
管事将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望着里面几乎完全要化成水的冰,摇了摇头。
“方才秀月已经来领过了,我顶多再给她加个一块两块的,”沉默片刻,管事还是接过了竹篮,叫人去取一点冰来,“如此看来,这次她路上又是遇到了青棠,是么?”
谢三娘当然不敢认:“我只是路过,见秀月姑姑摔了一跤,帮着搭了把手。”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转告她,严才人近来不算得宠,我们实在没办法因着她去得罪瑾修仪不是?下次若遇着这种事儿,不管是谁来我都不会再多给了。”管事将添了冰的篮子重新交到谢三娘的手上。
她不露痕迹地掂了掂,确实比刚刚要有多些重量,立即拱手道:“多谢姑姑。”
“走吧走吧。”管事再不看她,摆摆手,躺在竹椅上闭上了双目。
谢三娘从屋内退出来,拐了个弯,秀月正在这儿等着她。
一见她回来,秀月立马擦了擦额上的汗,迎上来接过竹篮,打开盖着的布往里瞅。眼见里边冰块多了不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听完谢三娘转述管事的话,她并没有动怒或者不甘,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小块碎银,放进谢三娘的手心:“多谢你了,这点心意就算是我家娘娘给的,收下便是。我还得早点将冰送回去,就先与你别过了。”
她说完也没有等谢三娘回应,抱着篮子扭头就来路跑去。
留谢三娘在原地呆呆地虚握着这块还温热着的碎银,她这算是……又以非同寻常的方式赚到了第二次大钱?
她将这块碎银和白芷给她的放在一起,揣在怀里,打算留待宫门开放一起寄回家里。
抬首望了望天色,已然不早了,谢三娘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抛诸脑后,紧赶慢赶回了西苑,加入到了新一轮的早课当中。
第二日,中秋宫宴的筹备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列着队,跟在两位掌饎身后走出了掖庭宫。
宫门外,尚食她们已经提溜着一应器具在等着了,两方汇聚在一起,共同前往御膳房。
这不是谢三娘第一次出掖庭宫,但却是她有史以来走得最远的一次,一座围墙连着一座围墙,高高的屋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围墙里便是各位娘娘居住的宫殿,她们偶尔路过几座宫门,都是紧紧闭着,威严的很。屋檐上趴的脊兽昂着头,气宇轩昂。殿门口的宫人面露凶光,生怕她们有人溜进去。
几位女史将她们团团围住,时不时低声警告她们不要随便乱看,小心冲撞了贵人。
谢三娘走在人群当中,实在忍不住好奇,偶尔偷瞄两三眼。她身边的人俱是一样,新鲜感和喜悦的神色表露在脸上。
很像一群没见过市面的人,她这么笑着,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谁又说事实不正是如此呢?
前方忽然起了一阵骚动,谢三娘连忙抬头望去,透过人群竟然能看见一片色彩盎然的花海!
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御花园!
很快这片姹紫嫣红就再度被红色的围墙重新遮挡,但刚刚的惊鸿一瞥还是让谢三娘心头荡漾。
花海!这么热的天都是盛开着的!
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走进去心情会有多么舒畅。
谢三娘就这么沉浸在自己对未来无限的畅想中,又精神紧绷地连续走了小半炷香的路都不觉得累,生怕错过了御花园再次露面的时机。
可惜再次回过神来,整个队伍已然到达了御膳房,她再没能有个机会看到那般景色。
眼前的御膳房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说是个厨房,倒不如说是一整个宫殿。
主殿里的灶台数不胜数,有蒸笼、铁锅,甚至还有烧烤架等等,一群大厨忙进忙出,正准备今日要给皇上和各位嫔妃的餐点。
左配殿里头也有不少人,谢三娘粗粗看去,似乎是个备菜的地方,有不少人提着刀在案板上剁肉。
右配殿则更像是一个做面食的地方,靠近门口的桌子上,有个御厨正在扯面,细长一条。
“中秋大典就在明日,我们今天主要就是需要多做些面点,存进冰窖,明日好直接上锅蒸不误了时辰。不会做面点的便去后边的侧殿分菜洗菜。”站出来说话的是一位御厨,脖子上挂了条白色的粗布巾。
在尚食局的帮助下,人群很快分成了会做面点的和不会做面点的两批人,谢三娘在前者当中,她会做些包子馒头,揉面还是在行的。
御厨见状点点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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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唠叨几句,咱们接下来做的菜那都是要献到陛下和各宫娘娘面前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搞不好所有人都得遭殃!”
他顿了顿,指着院子里的一口小水井,继续说道:“我们没办法一下管你们那么多人,所以你们都得自己管好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把自己的手洗干净咯,特别是那指甲盖里,别留着什么泥!”
谢三娘抬起自己的手放到眼前,她的指甲剪得短,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脏东西,但她还是下意识在衣摆上蹭了蹭。
“待会五人一组,跟着各自的师傅一起,师傅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有不会的就直说,切忌不懂装懂,误了事儿。”
坏处都说完,接下来就是好处,有奖有罚才能叫人干活更加卖力,御厨干多了这事,早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若是一切顺畅,明日之后上头会赏银子下来,肯定是人人都有的,指不定比你们一个月的月例还要多!”
底下人一阵骚动,谢三娘明显能察觉到身边的郁晓凡整个人的气质都与之前不大相同了,充满了干劲。
御厨说完这几句就不再多言,接下来的分组由尚食局的女史帮忙安排。
谢三娘此时满脑子都是当初眼前的那行小楷字,来这里结识贵人的概率有五成,女史叫她去哪她就去哪,一半一半的概率,就算结识不成,知道对方是谁也是好的。
谢三娘和郁晓凡被分开了,组里头都是些没见过的人,有些还不是她们这一批的,听她们自己说,是从其他宫前来帮忙的。
她们被分配到了一位面点师傅手下,这位面点师傅姓齐,是极少数的女师傅,身姿圆润,手臂上的肌肉若隐若现,谢三娘毫不怀疑人家单手就能把她扔飞出去。
她看向自己的胳膊,一个手就能握住,别提多脆弱了。
“哈哈哈我这胳膊可是这么多年来揉面练出来的,你们又不做这种活,怎么能和我相比?”齐师傅见着她的举动,仰头大笑,“你试试抬起这个案板?”
被点名的谢三娘走上前来,双手握住了这案板的两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让它起来分毫。
她面色发红,明明这案板看着也不大,怎的如此重?
另外四位也纷纷尝试了一次,皆以失败告终,倒是两个人一人一边,能合力将之抬起来一时半刻。
“看好了!”齐师傅叫她们让开,手上肌肉显现,轻轻松松就把刚刚纹丝不动的案板移了个位置。
“您太厉害了!”谢三娘忍不住说道。
齐师傅哈哈大笑:“这才哪到哪?待会儿你们跟着我揉面调料,那才是我老齐的拿手把戏。”
五个人面面相觑,俱都跃跃欲试,力气不够,但做面点还是多少会一点的,势必要把刚才落下的场子找回来。
不过第一件事却并不是洗手和面,她们先是跟着齐师傅来到偏殿。
偏殿里那批洗菜的人正在领取菜品,地上摆了得有十几二十个木盆,每个盆后边都有一个木桶,待从井里打水洗菜。
齐师傅带她们来自然不是为了看人家忙碌,绕了个弯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