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又送来一批堆成山的奏折,李庭聿对裴炎清的制衡已经起了作用,如今朝廷大部分的奏折会直接送到南书房,不再交由宰相过目。
李庭聿禀退了所有侍奉的太监侍卫,他独自一人在南书房批奏折。
看到江州水患的折子他便皱眉,看到西南边疆大周与邻国的冲突他忍不住骂出声,先骂邻国无耻,再骂西南王尸位素餐懦弱无能,骂完还不够解气,便又把奏折甩在地上踢了两脚,桌上的茶盏已然放凉,李庭聿一饮而尽,喝完茶又捡回来自己扔在地上的奏折,继续看奏折的后半段,看到边疆摩擦被妥善解决,李庭聿持怀疑态度,但脸色却比刚刚好了不少。
西南边疆的文牍冗长复杂,李庭聿失了耐心,想要暂缓休息,最终叫了个太监进殿宣读接下来的文牍。
太监嗓音尖利,吐字却格外清晰:“臣李庭俨谨奏,伏闻江州水患,堤坝溃决,圩田尽毁,百姓流离失所,臣心痛之,臣虽不才,却蒙皇考厚恩,今上信任,当以江山社稷为责任,替皇上分忧解难,故臣请命率工部水工协助宋玉大人,前往江州治理水患,安置灾民,请陛下恩准。”
李庭聿静默了许久,李庭俨,如今的睿王,当初先帝秘密立储,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押注了这个睿王,后来他登基之后,李庭俨便开始饮酒作乐,沉迷美色,政绩上毫无亮点,倒是朝中偶尔有御史参他的折子,说他荒淫无度,传唱淫词艳曲。
怎么此时关心起国家大事了,李庭聿捏了捏眉心。
李庭聿摆摆手,示意小太监读下一个,对于睿王的请奏他不置可否,小太监继续宣读,下一本是裴炎清的。
小太监读完内容后,瞥了眼李庭聿的脸色,小太监吓得垂下头,膝盖打颤差点跪下去。
裴炎清联合朝中大臣参了宋玉一本,李庭聿随即又轻笑出声,小太监知道陛下这是真的动怒了,他立刻跪了下去,不敢在此时有一丝一毫的触犯圣颜。
李庭聿让太监把奏疏呈上来,他亲自看了一遍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然后对李庭俨的请奏准允了。
小太监低着头走出了南书房,却被皇上的伴读如今的御前侍卫齐云连拦住了去路:“皇上怎么了。”
“哎呦,皇上刚刚好像又生气了,可是吓死奴才了。”
林平野摆摆手让他退下:“小五,那我们现在还进去吗?”
齐云连没看小六,冷冰冰道:“你想渎职掉脑袋别拉上我。”
说罢,齐云连就进了南书房,林平野看着他的背影紧随其后,小声嘟囔:“就不能好好说话。”
齐云连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左手扶膝跪地:“参见陛下。”小六紧随其后行礼。
李庭聿摆摆手示意免礼。
齐云连直接开口道:“陛下,那福禄山的道士已经审问清楚了,那人道号玄微子,松山白云观,看似装神弄鬼能使雨天变晴,实则是略同些天文地理,懂得观察气象,所以每次做法事都算好转晴的时辰,这人就是个江湖骗子。”
“是谁给这个江湖骗子这么大的胆子。”李庭聿没什么敬畏之心的摆弄着手中的佛串。
齐云连接着道:“一开始那玄微子不肯说,但某天晚上奴才巡查刑部狱的时候抓获了一个在玄微子牢房附近鬼鬼祟祟的人,那人扮作侍卫的模样,奴才却从未见过,那人被抓起来后,刚要审问便自尽了,虽然玄微子不肯交代他受谁指使在民间污化皇上的圣名,但奴才心中有猜疑的人选,所以告诉那玄微子,救你的人已经全部召了,奴才一诈,他便全交代了。”
“是裴炎清吧。”李庭聿看着手中血红的珠串。
“是。那人处处针对皇上,您何不早日将他铲除。”齐云连道。
“再等等,还不够。”李庭聿沉声道。
“下个月就是长公主的生辰,皇姐有说想在哪办吗?”
林平野道:“回陛下,长公主这次要自己操办宴会,听说公主府来了个能言善辩、精明能干的婢女,长公主格外喜欢她。”
李庭聿拿起桌上的奏折准备继续刚刚的工作,冷笑出声,这个女人倒也不蠢,知道想办法给自己找个靠山。
*
七月中旬正是炎炎之际,京城中王公贵族的膳房都备上了冷饮与解暑的食物,除了讲究清凉,还讲究精致滋补,平阳公主府却在近日停了所有的冷食。
炉灶下生着柴火,姜蔓枝圪蹴着用小蒲扇控制着火候,鼻头上染着灰尘,额头上挂着汗珠,但是她的眼睛却没因天气的溽热而涣散,反而异常专注。
“连我你们都敢拦,我可是专门为公主准备药膳了,让开。”门外的声音不远不近刚刚好传到姜蔓枝的耳朵里,不过她不予理会,继续熬着盅里的汤药。
碧荷先开帘子走进厨房,收起了她刚刚张牙舞爪的气势,反而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蔓枝妹妹在这里做什么?”
姜蔓枝包着布先微微掀开盅上的盖子,看成色是好了,碧荷又叫了一声,姜蔓枝依旧不予理会。
“蔓枝妹妹的药可是熬好了?”碧荷不气馁道。
姜蔓枝这时才抬眼看她:“原来你长着眼睛啊。”
碧荷的脸色变得难看,她勉强维持着微笑道:“这不像是公主平常服用的配方,私换公主的药方,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要谋害公主。”
姜蔓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难道不知道吗?是公主召了太医院的太医特地改的方子,我以为姐姐是替公主专门熬药的,想必定然知道此时,于是就没有刻意告知你。看来我高估姐姐了。”
那和蔼近人的面目彻底被撕碎,“姜蔓枝,你未免也太狂妄了。”碧荷眼神闪烁,“平日里你对我们府邸的姐妹目中无人居高临下,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好脸色。”
姜蔓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什么人?当自己是公主府的主人吗?我还需要看你的脸色?”
碧荷因愤怒而嘴角抽搐:“你!面目可憎!傲慢无礼!你会遭报应的。”
“喊喊口号,说说诅咒谁不会啊,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姜蔓枝端起汤盅便出了膳房。
碧荷狠毒的面容里倾泻出一丝阴沉沉的笑容。
姜蔓枝步态缓慢的走在红色围廊中,不似平日那般给公主送药时的急切,一个侍女步履匆匆差点装上端着汤盅的姜蔓枝。
侍女面色急切的看着她道:“姑娘,大事不好了,膳房着了火。”
姜蔓枝随即流露出急切的表情,今日她擅用膳房的事情被众人都看见了,如果出了事她无法推脱责任,公主必定会把自己赶出去了,于是她将汤盅交到了侍女手中,叮嘱她一定要交到公主手上。
姜蔓枝折返膳房的方向,脸色心急如焚。
侍女在其身影消失后便将汤盅交到了碧荷手上。
膳房并没有失火,碧荷的胆子还不至于在公主府放火。
姜蔓枝面上冷静没有被戏耍的愤怒,她算算时间,公主那边也差不多了。
从前主要侍奉李月情喝药的便是碧荷,近几日是姜蔓枝侍奉,今日她却意外的在公主服药的时间没有出现,而碧荷像往常一般把汤盅端到李月情的面前。
李月情疑惑道:“姜蔓枝呢?”
“蔓枝她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碧荷面露难色,含糊其辞,红鸢让她有话直说,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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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只得道,“蔓枝说药味难闻,所以平日都是奴才在熬药,蔓枝她端来服侍公主喝药,今日到了服侍的时间,却不见了踪影,奴才不敢耽误公主用药,于是亲自来了。”
李月情叹了口气:“罢了,从前就是你服侍本宫,往后还是由你来做这项工作吧。”
红鸢在一旁侍奉笔墨,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碧荷手中的汤盅:“这是你亲自熬的吗?”
碧荷眼中含着笑意,温柔可亲的细语道:“自然是奴才亲手熬的,奴才亲自在小厨房盯的火,绝没有玩忽职守假手他人。”
红鸢淡淡一笑:“那就好。”
一旁的红鸢适时提醒道:“公主先喝药吧。”
李月情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抿了一口汤药,像是忌惮它的苦涩,但她并没有尝到那熟悉的苦,反而是一种利口的甘甜。
李月情从前对苦药敬而远之,如今仍旧不喜欢,但擅自换掉她的药,这种行为可以称得上是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了,李月情皱着眉看着一无所知的碧荷,她一拍桌案呵道:“你好大的胆子!”
碧荷第一次被公主呵斥,当即跪了下来,手足无措,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李月情:“你竟敢把本宫的药换成饴糖水!本宫近日就听闻有人把公主府的中药拿到府外变卖,平日里的汤药便是缺斤少两,可今日竟然是装都不装了,碧荷你该当何罪!”
碧荷心下一紧,面上慌张,冷汗淋漓:“公主饶命,这药根本不是我熬的,是姜蔓枝,对!都是她!是她偷换了公主的药材!还拿出府变卖,这个贱婢,都是她干的!”
红鸢这时开了口:“你刚刚不还信誓旦旦的说是你亲自熬的,没有假手于人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变卦了。”
碧荷猛然抬头眼中似有寒霜蔓延着将整个人冻结,她死死看向红鸢:“是你!你反水!你联合她算计我!”
红鸢冷笑出声:“你自食恶果罢了,别把什么都推给别人,不过既然你说这是姜蔓枝熬的,那由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时姜蔓枝走进公主的书房,还带着刚刚差点撞到她的小侍女,侍女害怕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姜蔓枝冷着脸威胁道:“说吧,你要是不说那就由我来说,但我保不齐会怎么添油加醋!别到最后你本来的罪名不至于丧命,可却因为袒护真正的恶人而丢了性命。”
李月情胸口起伏,余怒未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侍女胳膊肘打着颤匍匐在地上:“是碧荷,都是碧荷做的,她嫉妒姜姑娘,还夺走了姜姑娘为公主熬的药,平日里公主府的药材也是碧荷拿出去卖的,她说每次缺一点根本看不出什么,”小侍女说着向前挪动几步,攀附住李月情的裙角,“公主,奴才除了替碧荷陷害过蔓枝姑娘,其他什么都没做过。”
李月情垂着眼帘,眼神中充满了失望:“碧荷本宫不薄,你这是为什么?”
碧荷吓得涕泪横流,她哽咽着为自己开脱道:“奴才倒卖药材是为了给我母亲治病,至于姜蔓枝奴才承认是自己一时嫉妒心起,奴才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求公主恕罪。”
李月情:“你母亲重病为何不告诉本宫,你侍奉本宫多年,本宫难道会对你置之不理吗?”
碧荷:“对,就请公主看在奴才侍奉多年的份上,让奴才继续留在公主府吧。”
李月情难掩失望,却也顿时化身贴面观音:“来人,将这两个婢女杖三十,按偷盗论处交送官府处置。”
霎时间地上的二人脸色惨白,两人哭叫着被拖了出去。
李月情目光转向姜蔓枝,她眼神复杂,开口道:“姜蔓枝,你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