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涌入教室时，提姆便第一时间冲去了洗手间。
但更快的是在他体内游走的恐惧毒气，很快就将他的意识拖入深渊——
提姆看见自己在德雷克庄园里，四周寂寥无人，连风声都没有；他张嘴呼喊，却没有声音；他奔跑，但永远走不出这栋房子；天空是病态的铅灰色，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孤独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他的胸口、喉咙、鼻腔……
“提姆！”
现实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提莫跪在他身边，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醒醒！看着我！”
提姆睁开眼，但他的视线却穿过提莫，落在某个遥远的虚空，他的手指开始痉挛，仿佛想要握住什么，提莫一把抓住他的手，咬紧牙关：“我在这儿！看着我！”
在提姆的幻觉里，整个灰暗的世界开始崩裂。
远处传来了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世界的壁垒，提姆茫然地转头，看到天空的裂缝中透进一束光。
“——提姆！”
那道光越来越强，像利剑刺穿混沌。提姆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暖的实体——提莫死死地攥着他的手，掌心滚烫。
外界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别…丢下我……”提姆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
“不会。”提莫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颤抖，“永远不会。”
提姆的瞳孔终于收缩，视线一点点聚焦在提莫的脸上。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混着生理性的泪水，砸在提莫的手背上。
“……Junior？”
“是我。”提莫瘫坐在地上，却仍紧握着提姆的手，“太好了，欢迎回到这个世界，提姆。”
提姆也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回握，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幻觉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现实里刺眼的阳光、提莫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手心再也不会消失的温度。
……
德雷克庄园。
提莫翻遍了校服，也没找到自己的笔记本：“糟糕，不会是落在礼堂了吧！”
焦虑的心过了一阵又缓和下来，为了保护义警们的秘密身份，两小只对信息的记录都非常谨慎，乍一看和日记一样，最多认为是蝙蝠侠狂热粉丝留下的。
白天抽空去找找看吧，提莫一把把提姆裹在被子里，嘱咐他好好休息。
提姆拉着提莫的手，眼神可怜巴巴的：“你就要走了吗，Junior？”
此刻提莫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看着提姆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心软：“我……可是麦克太太明天就会来照顾你了，我在这也不太好呀。”
提姆还想说话，却突然剧烈咳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脸色比刚才要更苍白了。
男孩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从被子里伸出的手拽着提莫的衣角：“今天你陪我嘛……”
“……”
“只有今晚，明天一早我就走。”提莫屈服了。
“伤患人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主动掀开被子：“好啊，快上来快上来！”
果然是装的。提莫脱下鞋，爬进被窝。被子里暖乎乎的。
“Junior。”提姆突然开口。
“怎么了？”
“你明天晚上也来吗？”
“……来。”
“后天呢？”
“也来。”
“那——”
“大后天你就要上学。我也要去餐馆跑腿了。”
“嘤……”
“提姆你好恶心。”
两人在被窝里笑够了，今天最后一点精力也耗尽，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端着餐盘下楼，给电脑前的男人续上红茶：“老爷，已经两点了。或许你该给迪克少爷做个榜样，回去好好休息？”
一旁还在护栏上坐着杂技动作的罗宾闻言，从高处跃下，蹦蹦跳跳地来到蝙蝠侠身边：“我支持阿福，你今天可是吸入了过量毒气，蝙蝠侠。”
男人姿势不变：“那个男孩，不受恐惧毒气影响。”
“你是说你的那个小恩人？”迪克笑嘻嘻的，“你不能疑心这么重，B！人家只是个孩子！”
布鲁斯皱眉：“不，我怀疑……他知道我的身份。”
“等等，什么！？”
“我没错吧，你说一个孩子，知道你的身份……那他也知道我的。OMG难不成他是个天才！”
管家的声音依旧镇定：“布鲁斯老爷，看来你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
“不，我没有。”布鲁斯拿起桌边的笔记本，“这是他的东西，上面记录了各种蝙蝠侠和罗宾的行动，未公开的那种，还有，他发现我的监听器了。”
他双手交叠撑住下巴，严肃地看着资料：“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谁。”
大屏幕上出现一个黑发蓝眼男孩的照片和相关信息——
“是德雷克家的孩子呢，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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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就住在两公里外的庄园里。”
阿福淡淡开口，无视了活力双雄投来的震惊目光。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家还有邻居，阿福。”
“是吗，那大概是因为德雷克先生早早就有了婚姻家庭，孩子出生时老爷你也不在哥谭，两家业务上也没有交集，您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布鲁斯不说话了。但迪克倒是看着资料说：“三年级？那他是翘课去的咯，酷！”
“hmm，总之，我们得尽快确定他掌握的情报。”
“恕我多嘴，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调查呢，布鲁斯老爷？”
“……他只是个孩子，阿福。”
“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你是要调查什么超级罪犯呢，先生。”
布鲁斯叹气：“听你的，我上楼休息了。”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提姆也回到学校，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了——典礼已经结束，交换身份的小游戏到此为止——虽然不再一起上学，他还能和提莫一起进行夜间活动，想到这，提姆微微低落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提姆！你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课间来了教室。
等提姆走进办公室，竟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韦恩先生！
像是看出了他的惊讶，布鲁斯温和地微笑：“别紧张，孩子。”
班主任此时也作出解释：“上次韦恩先生没能参加毕业典礼，所以这次特意来学校看看，提姆，你是我们年级最优秀的学生，我就向韦恩先生推荐了你。”
“所以你愿意带韦恩先生在学校转转吗？”
提姆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一直走到操场，布鲁斯都很耐心地听着提姆的介绍，没有开口打扰。但提姆心中已有预感对方就是来找自己的，果然，在经过小树林时布鲁斯主动提出想进去走走。
“提姆，我能这么叫你吗，”布鲁斯好看的蓝色眼睛对着提姆弯起，“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先生，”提姆露出怀念的神情，“我在五岁时和爸爸妈妈参加了韦恩庄园的宴会，当时您递给我了一小块蛋糕。”
“啊，是这样……那上次典礼？”
“我一直在教室里，韦恩先生，”提姆微笑，“毕竟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或许您是认错人了。”
面对滴水不漏的男孩，布鲁斯也只能换个话题：“提姆，你对哥谭历史很感兴趣？”他的目光扫过提姆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城市地图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