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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深处

作者:叶峥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凌书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也许是伦敦的夜晚太让人迷醉,亦或是泰晤士河畔的江风吹乱了她的心神。


    所以当迟昼清隽的脸慢慢向她靠近时,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接着,一个浅淡的吻就落了下来,带着专属于英伦的,优雅的气息。


    而一天的回忆,似乎也就停留在了这里。


    坐在客厅松软的布艺沙发,她才渐渐回神。一张躺在茶几上的拍立得照片吸引了她的视线。


    上面是她和迟昼在Big Bus上的背影,四周是钴蓝色的夜空与河面,依稀辨认出是在塔桥时。她侧着脸,长发散在空中;而迟昼正俯身吻她。


    她终于想起,这是最后排的那个南欧男人送给他们的。


    就在他们起身即将下车时,他叫住迟昼,用口音极重的英语说了一段话,递上了他拍下的这一时刻。


    迟昼道谢,他只摆摆手,率先离开。


    “在想什么?”迟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股独属于他的雪松气息,慢慢裹挟住了她。


    “本来还在懊悔手机丢了,没能拍照记录今天看到的风景。”凌书寻拿起那张小小的相片,举在自己的眼前,“可是看到这张拍立得,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迟昼在她身边坐下,指尖夹过她手里的相片,重新放回茶几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他的动作时,抬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住了她。


    和蓝调时刻的那个吻不同,他这一次是如此有侵略性,唇舌撬开了她的牙关,带着难以言明的炽热,津液同气息纠缠在一起,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向下坠落。


    良久,他才放她呼吸。


    凌书寻得以喘息后,才感觉到眼角沾着凉凉的液体,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溢在了睫毛上。


    泪眼汪汪的样子。


    迟昼察觉自己的体内燃烧着一把名为“欲望”的火焰,在她紊乱的呼吸下愈演愈烈。


    他一手环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脑后。


    紧接而来的,是又一个汹涌激烈的吻,情与欲的潮汐几乎瞬间就把她吞没。


    凌书寻被压在沙发上,残存的理智让她用双臂抵住他下一波的攻势,艰难地侧开脸。


    “等一下!”她气喘吁吁。


    唇间的炽热有所撤离,而他的粗重的鼻息仍然灼烧在她的脸上。


    “还没洗澡……”她小声说,“你先去。”


    迟昼从沙发上起身,停顿片刻。又再次俯身,长臂伸进她的背后和膝下,将她横抱起,走向浴室。


    他眉眼间还染着欲色,薄凉的唇贴近她的耳廓,声音极低:“一起洗。”


    凌书寻鼻翼两侧浮现大片的绯红。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偏离了她的预料,唯有他们需要履约的协议是固定的城池,即将迎来他的占领。


    -


    迟昼的臂弯沉稳而有力,却也禁锢着她的身体。


    凌书寻搂住他的脖子,脸上烫的可怕,整个人心猿意马地张望。被他抱着经过开放式的衣帽间,偶然瞥见了挂在里面的一套制服。


    红边轮廓西装,胸口有一块蓝黄相间的校徽。


    旁边挂着的一件深蓝色的棒球衫,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校徽,与他那沉默严肃的衣帽间风格相差极大。


    “那件,”她伸手指过去,“是你读书时的校服吗?”


    迟昼放缓脚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是。”


    凌书寻开始想象他穿那套棒球衫的样子。可是和他这张清冷严峻的脸,不仅完全不能搭,反而有些滑稽。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迟昼低头睨她,眼神似乎已经洞穿她的想法。他弯腰将她沉入浴缸,指骨分明的手伸向她裙子的拉链。


    他坐在浴缸的边缘,倾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


    “看来是我还不够强烈,居然让你现在还有心思想其它东西。”


    裙子被顺手丢在地板上,还停留在她后背的手指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立刻否认,“没有。”


    在水流快要漫到发尾时,她抬起手,从腕间勾下一个细细的发圈,把长发简单的拢在脑后,露出了整片光洁又单薄的脊背。


    尚在停靠的那只手缓缓划过她背后白皙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又从她的脖颈掠过,沿着锁骨向下游弋……


    在即将触碰到那片柔软之时,她倏然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在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另一只手猛然撩起一片水花,泼在了他胸前的衬衣。嫣红的唇勾起,似乎对自己这样报复他的行径很满意。


    迟昼闷笑一声,“幼稚。”


    衬衫被湿透一片,底下那片紧实的胸肌隐约可见。他手指收回,一粒粒解开剩余的扣子。


    以及腰带。


    最后,他摘下昂贵的腕表,随手扔在地上那堆散乱的衣服中。


    带着一身性感的线条,从她身侧的空间挤了进去,溅起淅沥的水花。


    凌书寻本来正抱住自己的双腿,抬眼看他。


    下一秒,他却坐到了自己的身后。


    两人身下的水流浮动摇晃,水汽蒸腾弥漫间,他的手臂环过她的平削的肩颈,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惊呼还未来的及出口,又再一次被堵住唇舌,搅弄着她的口腔。他的指腹还贴着她柔软细腻的肌理,舒缓的替她清洗。


    这个澡洗的格外漫长。


    回到卧室,凌书寻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头发在顷刻间散开,发圈不知崩落去了何处。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迟昼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只慢条斯理地吻她。


    身体被他挑起渴望,皮肤泛起霞色,声息嘤咛。整个人如同一条缺水的鱼。


    终于,他覆在她的腰下手掌用力抬了抬,让飘荡的云雨化作一室旖旎。


    -


    次日。


    伦敦终于结束了这几天的好天气,雾都恢复了它往常的阴郁、潮湿、多雨。


    凌书寻和迟昼坐在宾利的后座,一位本地司机正在驾驶着车辆,穿行在街上淡薄的雾气里。


    凌书寻脑袋昏沉,不住的打着瞌睡。


    昨夜两人厮混到太晚,直到后半夜才沉沉入睡,早晨又被电话声吵醒。故而导致整个上午,她的身体都带着没休息好的疲累,腰间更是分外酸软。


    她悄悄抻了抻腰,重新把头靠在玻璃上。


    思绪混沌如窗外蒙蒙的雾气,也无意关心要去往哪里。


    忽然,有只手按在了她的腰际,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仍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微凉。


    带着适宜的力道,一圈一圈的揉按在她最酸软的地方。


    凌书寻先是全身一僵,而后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一切的始作俑者。


    仍泰然自若的在对着手机处理工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赌起气来,在他腕间拧了一把。


    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痛意,迟昼才抬起眼眸,他放下手机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幼稚。”


    他轻叹一口气,眼前这个女人明明艳丽娇媚,却又迷路、泼水、偷偷拧人,像个小孩子。


    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每一次的接触,都会发现一些新的特质。


    这无疑是致命的吸引,而他坚信自己的冷静自持,会在最后一刻把局势控制住。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栋四层的建筑前。


    门庭规整严肃,有门卫在把守。


    “这是哪里?”她好奇的问。


    “领事馆。”他下车后朝她伸出手,“下车。”


    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女士迎了过来:“迟先生,您好。我是商务处参赞秘书,Zoe。请进。”


    进入接待室,凌书寻跟着迟昼刚坐到沙发上,Zoe递上一个玉瓷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护照和破损的钱包。


    “我们安排人在萨维尔附近的几个街区展开了搜寻,果然找到了被丢弃的护照和钱包等物品。”


    “不过,手机没有找到,钱包里面的现金都已经被取走了,只留下一些证件和银行卡。”


    凌书寻听闻拿过来翻看,果然是自己的丢的,“怎么会……”


    当失而复的喜悦盈满心房,连她的眼角都忍不住湿润。平复情绪过后,起身对着Zoe鞠躬致谢,“感谢你们!对我来说,能找回这些证件,就是在英国最大的奇迹。”


    Zoe笑了笑,扶起她的小臂:“昨天下午收到迟先生的消息以后,我们也联系了警察那边,相信嫌疑人也很快就可以抓到。”


    果然是他。


    凌书寻心中一动,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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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而他也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边挂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走吧。”他起身,又向着Zoe微微颔首,“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迟先生慢走,有其他问题欢迎再联络我们。”


    走出领事馆大门,迟昼站在车前问:“还想去哪里?”


    “咦?”凌书寻疑惑,“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巡查?”


    “收购的案子昨天已经全部处理完,接下来没什么事,可以陪你逛逛。”他淡淡地。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伦敦所有想去的地方,凌书寻都已经和Mia去看了一遍,这趟旅程几乎已经心满意足。


    倏然,她想到衣柜里的那两件校服。“我们去你中学看看好不好?你念的是哪一所?”


    迟昼看向她,“为什么?”


    “我听说英国的公学都很厉害诶,而且,”她看着他,眼睛笑眯眯地,“也看看你的过去。”


    迟昼顿了顿,垂下眼睫,搭在车门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心脏有根线被绷紧。


    “好。”


    -


    当车子停在威斯敏斯特公学所在的古老街区时,天空恰好飘起细雨,为那些历经几个世纪的建筑蒙上一层淡薄的纱。


    司机下车,为两人打开车门,递上一把宽大的黑色长柄伞。


    迟昼接过撑在两人中间,巨大的伞面隔绝雨丝,遮罩起一个独属于二人的小天地。


    凌书寻走在他的的内侧,隔着迷蒙的雨雾,看向那片庄严肃穆,盛载着无数传奇的建筑群。


    “雨雾中的伦敦,好有电影的氛围感。”她轻声感叹。


    “你很喜欢雨天?”


    她摇摇头,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我喜欢的是现在这一刻。”


    迟昼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低头看向她。


    凌书寻的视线还落在前方,威敏公学那标志性的拱门和斑驳的墙体,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能在这样顶尖学校读书的少爷小姐们,人生还会有烦恼吗?”


    迟昼沉默地望了一眼,那扇他曾经在无数个清晨里独自穿过的大门。


    他薄唇轻抿,声音低沉:“有的。”


    “比如?”她侧过头好奇地追问,笑意里带着一丝狡黠,“分享一下你在威敏的时光嘛,少爷?”


    迟昼沉默了片刻,视线从校园的方向收回,望向远处被雨水打湿的路面“没什么特别。一个人上学,下课,写论文,准备考试。”


    一个人?


    凌书寻捕捉到这三个字,她脚步在不觉中放缓:“十六岁时,就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觉得……孤独呢?”


    迟昼垂眸,对上她澄澈的眼底。


    雨丝落在伞面,发出细密的沙沙声,放大了此刻的寂静。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道:“习惯了。”


    “在更早的时候,我就独自在新加坡读初中。那时应该十三岁。”


    他的语调近乎冷漠,视线平静无澜地看着前方,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可凌书寻却感受到了,他那颗被独自前行的岁月所包裹起来的、坚硬的内核。


    原来这就是他的过去。


    异国。孤寂。沉默。


    像正在飘落的这场潮湿的雾雨。


    把她的心被浸软,又缓慢地膨胀。


    凌书寻并不擅长安慰人,也明白他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对老板的讨好,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什么缓解这沉郁的气氛。


    于是略措辞后,不紧不慢地说:


    “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或许就是命运对过去那份‘习惯’的补偿。”


    迟昼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街上行人寥寥,石板路被雨水冲洗得发亮,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


    那句“补偿”在他的耳边轻轻回荡,与他十六岁时独自穿过这些街道时听到的,自己孤寂的脚步声,形成了某种遥远而模糊的关联。


    迟昼一直以为,自母亲死后,父亲带着那个女人和迟星登堂入室,他早已将那份孤独锻造成了一副盔甲,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或慰藉。


    可就在刚才,盔甲似乎被悄无声息的撬开了一丝缝隙,有陌生的、温热的东西渗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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