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
城里挂起了红灯笼,后勤开始忙着准备年货。
两个月的时间。
李云龙把这里变成了前出北线的桥头堡,修工事、设警戒、修复铁路,硬生生在鬼子的老窝里立住了脚。
可让外界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么大的胜利,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没有顺势南下,打保定?
不少兄弟部队、甚至山城那边的高参都在背后议论:
“李云龙是不是怕了?这要是直接打保定,岂不是一战封神?”
前线阵地上,几个战士缩在火堆旁嘀咕:“要是那会儿顺势打下保定,现在怕不是就在保定城里过年了。”
“那地方可比这冷城强多了,大米白面,还有戏看。”
这些话没传到李云龙耳朵里,却被巡逻回来的警卫听见,随口在指挥部门口说了两句。
赵刚正整理文件,抬头看了眼,没多说,只是在晚上的作战会议上顺带提了一句。
会议桌上,李云龙翻着地图,手指在保定一带停了片刻,语气平平:“有人觉得,当时该直接打保定。”
几个旅长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吭声。
说实话,他们跟这些战士们想的一起。
当时明明说的拿下张家口直接北上,前往保定的。
为什么在张家口稳住脚,一直待了两个月呢?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李云龙缓缓开口解释了起来。
保定可不是张家口。
那里是华贝派遣军的重中之重,冈村亲自下令重兵把守,驻有两个整师团外加炮兵联队,还有防空阵地、碉堡群、铁路运输线的全套配合。
真要硬上,不是不能打,而是伤亡得翻着倍地往上涨。
其次就是时间对他很有利。
为什么呢?
保定是鬼子在华贝的战略枢纽,也是鬼子的命门。
只要他手握张家口,就等于掐住了北上南下的喉。
鬼子的大军要么来打他、耗在张家口,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补给线天天被他骚扰。
与其一口吞,不如先勒住脖子,让对方自己喘不过气来。
然后就是后勤的考虑。
他的部队虽然装备猛了,但二十六架飞机、几万兵力的吃穿用度可不是小数。
现在是冬天。
直接打保定,,战线拉长两百多公里,补给就得穿越鬼子控制的冀中平原没安全通道,弹药和粮食送不到位,这仗打不长久。
最后就是,他还有别的算盘。
他脑子里可不仅仅想着只有保定一个城市。
他要的是把华贝的鬼子全部逼到全线收缩,把正太铁路、平绥铁路上的敌人都拖在防御线上,到时候他一声令下,兄弟部队在山西、晋察冀几条线上同时出击,让鬼子腹背受敌。
等到保定外围被啃得七零八落、后援兵力被调空的时候,他再动手,就是一刀封喉。
所以,当外人以为他“按兵不动”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在暗地里挖好了坑。
保定这块骨头,他不是不咬,而是要等到对方自己露出破绽。
众人听完李云龙的解释后,方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既然军长说不打,那就踏踏实实过个年,养足精神等下一仗。
后勤部马上动了起来。
“杀猪!今年得让弟兄们吃饱吃好!”后勤主任一声吆喝,整个屠宰扬热闹起来。
四五万人,怎么算也得杀一千多头猪。
各大旅部后勤部杀猪刀一闪,热气腾腾的猪血顺着木槽流下来,摊子旁边的大铁锅已经烧得咕嘟咕嘟冒泡。
“快快快,把猪头剁下来留给炊事班,猪肝猪肚马上分给各团做炒菜!”
一边吆喝,一边就有人抬着整扇猪肉往冷架上挂。
所有作战单位的炊事班忙得团团转,大锅里全是炖粉条的香味。白白的粉条裹着红亮的猪肉,香气飘得老远,连站岗的兵都忍不住咽口水。
“今儿可是真过年啊!”有人笑着说。
......
张家口的老百姓也没闲着。
街坊邻居成群结队地往军营送东西,土豆、白菜、黄豆、白面,一车一车地往里拉。
“这是咱家地里的高粱米,给你们打酒喝!”
“这是土豆!!这是白菜!!”
“不要客气!!玐路兄弟不要客气!!”
李云龙看着,心里踏实。
军民一家,没这股劲,哪来的今天。
“老百姓送的东西全登记,全给他们打回收条,部队不能白拿。”
有人笑着说:“军长,我们送的,哪用回收条?”
李云龙摆摆手:“不行!你们送的是情意,咱收的是粮食,得分开算。”
......
营区里到处是忙碌的影子。
有的兵在贴春联,驱鬼除倭,保家卫国,写得红红火火。
有的在院子里支起大锅煮水饺,饺子馅都是新鲜的猪肉白菜。
还有的干脆把俘获的鬼子大衣改成棉被,堆在仓库门口准备分发。
战士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平时啃窝头、喝稀粥的日子,这会儿全成了大锅肉、大碗面。
赵刚端着碗跑进了李云龙的房间。
“老李!!来一碗板面!热乎的!!”
李云龙接过来喝了一口,点头:“嗯,够味!”
........
夜里,城头挂起了大红灯笼,照得雪地亮堂堂的。
文工队搭起临时舞台,拉着二胡唱小戏,有人跳秧歌,有人打快板。
前线的兵、后勤的兵,还有城里的百姓都挤在一块,热闹得跟赶集一样。
梁玉山端着一壶老酒走了过来。
“李军长,这仗没有打成,但兄弟们却过得挺舒坦啊!”
李云龙笑了一声:“舒坦几天就行,年一过,得让他们动起来。”
梁玉山点了点头:“嗯,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就这样,张家口城里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灯笼高挂,炖肉香飘全城,老百姓笑着,战士们也笑着。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暂时的喘口气,年一过,这股子劲儿还得用在枪口上。
........
保定方向,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
城门口的岗楼上。
一群鬼子缩成一团,军帽压得低低的,手插在袖子里,脚还不住地跺着地。
“八嘎呀路……冻死我了……不是说好会有玐路打过来的嘛?!”
“就是啊……冷死我了!!!等了两个多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呼呼刮过,岗楼缝隙里钻进来,冷得他们直打哆嗦,鼻涕冻成了冰渣。
可手里的步枪还得抱着,谁也不敢松劲。
上级的命令是哪怕冻死,也不许松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