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样的军队，能不败？”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戴局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
他盯着李云龙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肃杀与震惊。
不仅震惊于李云龙的语言锋利，更震惊于他掌握得如此清楚！
“你……这些事情，你是从哪知道的？”
李云龙嗤地一声冷笑：“你当我们玐路天天窝在山里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国府军在山城开的是会，我们在北边挖的是鬼子心窝子。”
“我们前线流血，你们后方赚钱，这些年我们看得太多了。”
“说实话，换成你们这套体制，就算你把我派到你们军里当军长，我也打不赢。”
戴局沉默良久。
他没想到李云龙不但知道这些内幕，还能把问题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更没想到李云龙竟然有如此眼界，还有如此透彻的判断力。
该说不说。
李云龙所说的问题，确有其事，更何况他是以后世的眼光来说这些事情。
国府军的败仗并非是敌人强大。
而是在组织，军纪、后勤、军风等方面存在深层次问题。
虽然有很多出色的国府军将领，可劣币驱除良币。
尤其是战时贪污、军火走私、官僚主义盛行，严重影响作战效率。
而这些问题，基层士兵无能为力，前线将领有心无力，只有像李云龙这种既懂实战又脱胎于一线的指挥官，才看得清、说得出。
良久。
戴局缓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恢复笑容：“李军长果然是……有独到见解。”
李云龙端起茶杯，淡淡一笑：“不是独到，是实话。”
“你们山城这些人，不缺枪不缺炮，就缺一个敢说真话、真打仗的。”
戴局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望着李云龙，在想这些谈话的内容，是否一字不差地报告给委座呢？
.........
山城官邸。
深夜。
戴局回到内院书房，手中提着一份简单的手记，面色凝重。
他并未立刻汇报，而是在门口踱步许久。
直到一声淡淡的咳嗽自书房内传来。
“进来吧。”书房内传来委座的声音。
戴局这才推门而入。
书房不大，却异常清冷。
委座坐在，披着外套，捧着茶盏，眉头紧锁，显然早已知晓戴局有话要说。
戴局鞠了一躬，语气平稳：“委座，属下今日与李云龙见面，谈了些话。”
对方没有抬头，只轻轻道了一句：
“说说看，他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戴局低头，将自己与李云龙之间的对话，几乎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当那句。
“你们山城这些人，不缺枪不缺炮，就缺一个敢说真话、真打仗的。”
从戴局口中吐出时。
“啪！！！”
那茶盏，狠狠砸在地上，茶水四溅，杯碎如沙！
委座怒发冲冠，眼神里透着一股几近杀意的冷光！
“放肆！！这李云龙竟敢羞辱我整个国府军！！？”
“这不是评判！这是恶意污蔑！这是挑衅！！”
戴局低头不语，心中却知道，这还只是李云龙说的冰山一角。
委座狠狠拍了桌子，起身怒道：“这些年我费尽心血重整军纪，整编师团，提升制式武器！这李云龙凭什么张嘴就来！？”
“他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八路，竟敢当众说我将领腐败、军纪废弛？！”
“真当我国府军都是废物吗！！？”
“他是谁！？”
“他也配说这些话！？”
“......”
书房内气氛瞬间如雷压顶，周围侍从噤若寒蝉。
戴局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委座在暴怒之中，已经提了三次枪决。
“像这种人，第一次违抗军令就应该被枪决！！”
“还真出了一个大胆的！”
但说到这里，委座又徒然顿住，眉头紧紧皱起，良久，才低声冷哼：“不行。”
“现在不能动他。”
这一句出口，连戴局都抬起了头，微露讶色。
只听委座低声说道：
“这李云龙如今声望太大，他在北边连战连捷，杀得鬼子狼狈不堪。”
“张家口、大同、保定、太原……你看看报纸和民间传闻，他现在就是八路军那一套的活招牌。”
“我要是把他留在山城的话，舆论不会说什么。”
“可是要以违抗军令处分枪决他，怕是影响守不住。”
“民心会怎么看？国际上又会怎么评判？”
“到时候玐路要是借此做文章，那影响就不好了！”
此时，国府军内部矛盾极多，民心摇摆。
而李云龙这种战功卓著的将领，已成为北方抗战的符号人物。
一旦被扣押甚至枪决，不仅激起民愤，更可能造成基层军心动摇、国际舆论反弹。
委座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哪怕再气愤，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委座缓缓坐下，沉声道：
“我们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但也不能真把他怎样。”
“雨农啊，你盯着他，这人野心不小，眼界也大，脑子太清醒，是个不受控的变数，我要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戴局点头：“明白。”
“不过……”委座眼神幽冷，“既然他敢说我们不敢打仗，那我们就看看他能打到哪里。”
“干得越猛，他身上的把柄也会越多。”
“等哪天出了问题，我们再秋后算账。”
戴局应声：“是。”
……
而李云龙部这边。
清早。
赵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去检查物资转运情况。
结果才走出门，就听见外头一阵阵兵刃摩挲、战靴踏地的轰隆声，宛如千军万马在调动。
“怎么回事？今天有部队在操练吗？”
警卫员也是被问到了，连连摇头，没听说那个作战单位要今早演练呀。
于是赵刚就走了出去，只见远处营地广扬上，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十几支部队全部整装待发。
兵列队完毕，全副武装，步枪、冲锋枪、迫击炮、轻机枪一个不落！
就连各营参谋、军需官、炊事班都跟着到了，竟是一副全面出征的模样！
赵刚整个人都看傻了，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