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桂芬偏偏就是在这地方磨出了硬茧!
那茧子的形状,宽窄厚度都很规律,像是常年被某种固定的硬物卡住、压着、摩擦才磨出来的。
说白了不像是走路走的,更像是穿某种特殊鞋子穿出来的!
而这种特殊鞋,只有一种可能:木屐。
对,你没听错。
就是那种鬼子女人穿的高底木屐。
前面两个齿,夹着脚趾,要长时间夹紧、提着走路。
穿久了,脚趾之间会被木头硌得生茧,尤其是拇指和二趾之间,会出现一种特别明显的夹茧。
这种茧子一眼就能分辨,跟走路磨出来的不一样,它不在脚底、不在侧边,专挑脚缝子长,而且只有长期穿那种鞋才会磨出这种怪茧!
所以问题就来了。
一个农妇穿什么木屐?
一个流民妇人,逃难路上连草鞋都捞不着,哪来的日本木屐?
一个妇道人家,脚缝里这玩意儿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
这不是巧合,这就是特征!
面前这个什么桂芬,一看就是鬼子间谍!
......
赵刚和李云龙相互对视一眼,便不再吭声。
直到惠子换好鞋子后站起身,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师长,鞋子很合脚,谢谢你。”
李云龙淡定地摆了摆手:“嗯,鞋子合脚就拿回去穿吧。”
随后看向张大彪吩咐道:“张大彪,你可得叮嘱一下卫生部的,好好照顾桂芬同志,人家是个好同志。”
张大彪高兴道:“没问题师长!”
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离开的背影。
赵刚不淡定了:“老李,你说张大彪该不会是被这鬼子间谍迷了心智吧?”
李云龙冷冷一笑:“这就看张大彪的造化了。”
说完直接走回屋子里,开始在地图上研究了起来。
赵刚跟进来后,也没吭声,只是在门口那儿站着,皱着眉头。
“老李,咱真就这么看着她混进卫生部?”
李云龙没抬头,只是用手在地图上一圈一圈画着,嘴角微扬:“放心吧,这女的对咱们有大用处!”
赵刚一愣:“怎么个大用处?”
李云龙眼神一冷,手指猛地点在地图上一处:“看清楚,这地,阳村据点,这个据点可以帮助咱们了解这个鬼子女间谍的任务详情,同时也能让她为咱们所用。”
毫无疑问。
赵刚听得稀里糊涂,压根不知道李云龙葫芦里现在卖的什么药。
这个据点放在指挥官的眼里面,连开炮都会浪费炮弹。
结果李云龙这...竟然如此看重?
还点名要重点拔除?
“阳村据点?这个地方距离咱们很近呀!就一个鬼子小队,修了几个碉堡,没啥油水呀。”
李云龙点点头,冷冷一笑:“对!没什么油水也要过去!”
“我不是要打阳村,是要看这个桂芬,能把我这个假命令,传出去多快,能给鬼子调过去多少兵。”
这话一落,赵刚脑子嗡的一声。
懂了!
原来阳村不是目标,是个钩子啊!
“你是故意下达假命令,引这个女特务把情报传回去,看看鬼子那边什么举动??方便以后更好的迷惑鬼子?让这个女间谍为咱们所用?”
“对!”李云龙嘴角一咧:“最重要的是看时间,从我这边放出假命令,到鬼子做出反应,到底需要几天。”
“这不仅是为了为了迷惑鬼子,更是测试一下节奏。”
听到这些话,赵刚嘴巴张大,对李云龙那叫一个佩服。
.........
第二天。
李云龙就把阳村拔点计划编得滴水不漏。
从兵力部署到火力配置,再到进攻方向、预备队位置,甚至炮兵口径、爆破路线都安排上了,地图上一圈红线划得热火朝天,谁看了都得信这是次真打。
可这计划,打从头到尾就是假的。
另外。
昨天他还让魏和尚去监视了这个桂芬一天。
这个桂芬呀!
果然是不简单。
隔三差五地往张大彪那边溜达,总之就是闲不住。
一会说去给卫生所送点炊事热汤,一会儿说巡视伤员。
而且问的东西,个个都是机密。
“去,把这个部署下方到各基层单位!”
“好的师长!”魏和尚拿着文件离开去执行。
.........
就在拔阳村据点的假命令下发不到半天,师部后勤、通讯所、炮兵阵地全都开始配合演练部署。
不过梁玉山等人却看了出来,这仗不太对劲。
兵力调动太夸张了,炮位布防太显眼了。
就连参谋处那帮算盘珠子都开始咬牙画火力覆盖图。
可地图上那几个碉堡,怎么看都不值得出这么大动静。
可偏偏,桂芬却一点不问缘由。
她甚至主动请缨,要求前往前线担任“医疗后送组联络员”。
理由冠冕堂皇:“伤兵多,我熟悉流程,能帮上忙。”
张大彪一听,立马点头:“好同志啊!这才是为前线着想!”
赵刚一旁脸都绿了,嘴角直抽抽,但碍于剧本安排,只能忍。
李云龙也没吱声,只是眼皮都没抬一下:“行,给她批了。”
..........
晚上。
山风一阵一阵地往脸上刮,草丛里钻出阵阵凉意。
卫生部临时宿舍下头,光亮昏暗,一盏油灯在屋里晃悠,勉强照出一道人影的轮廓。
山坡上,三道身影趴在地上。
赵刚、魏和尚、张大彪,全神贯注。
“不是吧赵政委!!”
张大彪压着嗓子,牙都咬碎了,“你你你……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桂芬咋可能是鬼子特务?她那一脸纯良、说话小声、干活麻利、照顾伤员都不眨眼的样儿……你告诉我她是特务?!那我这脑袋撞枪管子上去得了!”
旁边的魏和尚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越是看不出问题的,那才最有问题。”
可张大彪根本听不进去。
一颗心跟吊着似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不是不信师长,不信政委。
可这一回……心底那点小九九,全被捅破了。
那点藏着掖着的心思,早就按捺不住。瞅着桂芬那天在卫生班细心包扎、低头哼歌的时候,连心都给他哼乱了。
更别提晚上有一回瞧见桂芬洗衣服,袖子挽到胳膊肘,灯光打下来那一段胳膊,妈的,白得晃眼,哪像是逃难的?那叫一个养得好,皮子细得能掐出水。
那一刻真觉得,这娘们八成是老天给自己安排的。
现在倒好,说是鬼子特务。
心脏直接哐当一下,像掉到冷水缸里。
一股子委屈上涌:师长是不是看出自己对人家有点心思了?这是拿特务这事敲打自己?
又或者是不是师长也动心了,才编了个理由把人扣住?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是滋味,心口那股火愣是压都压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