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角落处,几名下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远远引起了叶昭苏的注意。
她和徐枫对视一眼,快步去往那个方向。
待二人离近后才看清,他们推搡的那匹马正是徐钰骑的那匹!
叶昭苏厉声喝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围场下人均被来声吓得一哆嗦,纷纷转头看向来人,原来是今日同来的两名贵客。
牵马头者是他们中的领队,见贵客来势汹汹,还以为是来向他们兴师问罪。
毕竟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若今日安抚不了这些贵客,那他们这围场怕是要关门大吉了。倘若再碰上个不好惹的主儿,怕是要报官将他们统统抓起来治一个谋害之罪。
现下杀一匹良驹损失点银钱不算什么,为贵客泄愤以谋求一条生路才是真。
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那领队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回贵人的话,场主深知这孽畜犯下弥天大祸,正命我们拉出去将其砍了,好为各位贵人赔罪。”
话说到后面,那领队已不敢直视叶昭苏的眼睛,深深躬下腰,一滴冷汗从额头顺着脸颊滑下直至跌落。
“我们有说要杀这匹马吗?”
“这……”听到此领队抬起身子与其他伙计面面相觑。
不想杀马,那就是想拿他们整个围场赔罪了?
领队脑门的冷汗汩汩往外冒。
“没你们什么事了,把马给我。”叶昭苏不愿与他们多说,上手去抢缰绳。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打断她的动作。
“叶三姑娘。”
叶昭苏与徐枫闻声回头,来人正是杨锦姝的贴身大丫鬟,染梅。
待走近,染梅毕恭毕敬地屈膝行礼:“叶三姑娘、徐公子,我家姑娘托我来给您二位带个话,侯府车上备有上好的金疮药可供各位使用。”
叶昭苏对杨锦姝突如其来的善心深表怀疑,怎知不是为了将她引开此处而扯得谎。
“你家姑娘能有如此好心?怕不是心中有鬼。”
“叶三姑娘慎言,我家姑娘慈悲怜世,您怎能随意诋毁。”
染梅护主心切,最听不得叶昭苏说她家姑娘的坏话,但想到了来时姑娘的嘱咐,又低眉说道:“不如叶三姑娘随我一同取药,莫要耽误了叶公子的伤势。”
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叶昭苏心里忍不住冷笑,好一个低劣的借口。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那金疮药太贵重,我兄长无福消受,留给她自己慢慢用吧。”
见叶昭苏将要转身,染梅上前一步,语气颇为不善:“叶三姑娘!我家姑娘所赏,今日你要得要,不要也得要!”说着就要上前去扯叶昭苏的衣袖。
叶昭苏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敛眉不悦,一个侧身闪过令她扑了个空。
染梅打算上手抓第二次,猛然被一旁的徐枫擒住手臂,顿时动弹不得。见此她正欲发火,蓦地对上一双冷彻如冰霜的双眼,寒意骤升。
“你、你干什么?我、我可是……是侯府嫡女的一等大丫鬟!”
“我从不打女娘,但你若是对昭苏不敬,我不介意破了这条规矩。”徐枫手劲渐狠,引得染梅吃痛出声。
一开始叶昭苏没有出手制止,有意让她吃些苦头。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丫鬟,那杨锦姝本就眼高于顶,这染梅也敢目中无人,借主子的势对人不敬。
在染梅疼得五官都要拧在一处时,叶昭苏适才开了口:“阿枫,放她走。”
他们证据还没找到,现在不宜与杨锦姝撕破脸皮,对这丫鬟小惩大诫足够了。
徐枫听到后甫一松手,染梅跌坐在地,静了两息,踉踉跄跄起身,抹着眼泪头也不回跑远了。
看那急奔的身影,怕是急着回去找她主子告状。
叶昭苏眉心一凝,在杨锦姝来找茬之前,他们二人必须要找到证据。
早在染梅来时那几个围场下人便识趣退下,只将马留在原地。
此刻这马仿佛知道叶昭苏的来意,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撇过头用鼻子小心翼翼地蹭她手掌。
温热的喘息从手心传来,叶昭苏的手顺势而上,来回抚摸它的鼻梁,轻柔出声:“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这委屈”又像是透过它对另一人许诺。
她和徐枫一人一边,从马头的位置开始细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这马眼神清明,嘴唇中无污秽之物,那可以推断必然不是粮草的问题,剩下的就需检查有没有外伤了。马这种牲畜最忌讳受到惊吓,若遇到危及生命的事,必逃之。
因之前这马发疯时叶昭苏刚从高台楼梯处绕出来,遮了视线,并不知马匹发疯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这时徐枫像是心有感应,主动开口告知她当时发生之事。
“昭苏,在郎中为叶大哥诊治那段时间,我问过我阿姐还记不记得出事前一刻发生了什么,她说那时她们正同抢一球,她被杨家姑娘和宋姑娘夹击。可她光顾着抢球,没注意那二人动作,只突然听到这马嘶鸣一声,下一瞬便冲了出去。”
“你当时也在场,没看清杨锦姝那二人的动作吗?”
“我……我那时在前场防着孙大哥的攻势,阿姐她们正正好在我身后的方位,所以我也没看见。”
说到这徐枫声音有些低落,甚至有些懊悔,如果他当时能多看一眼阿姐的位置就好了。
再多看一眼,阿姐和叶大哥也不会经此一劫。
“都是我的错。”
“你怪罪自己作甚?你背后又没长眼睛。”叶昭苏不解,看向徐枫,“阿钰不会怪你,我阿兄更不会怪你。罪魁祸首是她杨锦姝,她都没认错,你倒是先自怨自艾起来了。”
见徐枫没回应,叶昭苏干脆绕过马匹来到他面前说道:“阿枫,你是阿钰最疼爱的弟弟,我们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侯府嫡女又如何?犯错之人必要付出代价。”
眼前少女目光炯炯,堪比六月骄阳,晃得人心头一热。
“好,我听你的。”
“这才对嘛。”叶昭苏拍拍徐枫的肩头,又为自己成功开解了好兄弟的心结而感到高兴。
她正准备回到原来位置继续检查,在经过马匹后方时,被马后臀上一道暗褐色痕迹吸引。
按理来说这匹马通背棕色,没一根杂毛,那道痕迹并不突出,险些与其周围毛发浑然一色。也许是角度使然,从叶昭苏所在的位置看过去那道痕迹就这样显现出来。
她伸出手覆上那道痕迹,来回轻轻擦拭,再转动手腕时,掌心已染了一片暗红。
“阿枫你看,是血!”
徐枫闻声上前,同样擦拭一把,确实是血迹干涸后的样子。
他顺着这道痕迹往上探寻,果不其然摸到一块像伤口结痂的地方。
“找到了。”徐枫指向那里,“你看,这个伤口像是被某种小型尖锐利器刺中所伤。”
尖锐利器……
“是发簪!”
二人异口同声,叶昭苏为这一发现感到兴奋。
但没过多久新的问题又涌上来,找不到杨锦姝作案的发簪,光有这个伤口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万一届时再被反咬一口说她是被攀诬的,岂不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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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叶昭苏决定先去告诉她兄长,看叶宸对这件事如何定夺。
她唤来一个围场下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将这马仔细圈养着,若出了岔子,拿他是问。随后便和徐枫回到高台处。
席间,郎中已为叶宸包扎好伤口,错位的手肘也复位完毕,用一条白棉布吊着固定,若是叶昭苏在此,定要笑话他了。
想到自己妹妹,似乎回来后一直没瞧见她身影,连徐枫也一同不见了。
他问向竹月:“竹月,你家姑娘呢?”
竹月心中一惊,她也不清楚自家姑娘去了哪里,本来说是带她和岚青姐姐四处逛逛,结果场上出了事,她俩便被留在高台直到现在。
“回二公子的话,姑娘……姑娘她、她出恭去了。”
竹月眼睫低垂,视线只敢落在桌子的果盘上,随意扯了个以往惯用的由头。
“又瞎跑。”叶宸低喃,也不急于拆穿竹月扯的谎。
一直陪同到现在的刘场主见郎中已为叶宸的伤势处理完毕,这才颤巍巍上前,俯身下跪,额头紧紧贴着地板,喉咙发紧,说话都不利索:“都是小人的错,没有训练好那些畜生,害得贵人受惊落马,望各位贵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吧。”
孙蕴文也气愤上头,伸出两指对着刘场主指指点点:“好你个刘春生,今日我特意来照顾你生意,没想到你养的那畜生害我弟兄,要不是因我父亲与你的那点交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说罢!你要如何与我兄弟赔罪。”
“但凭各位贵人处置,小人绝无怨言。”
叶宸却出口阻拦:“孙兄言重了,打马球遇上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事,我这伤也不全因这次从马上跌落,主要是旧疾引起,无妨。”
“谢贵人开恩,谢贵人开恩!”
刘场主精的跟猴儿似得,听出了叶宸言下不会迁怒与他之意,趁孙蕴文未接话,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孙蕴文这才悄悄长吁一口气,一边是他父亲的同村情谊,另一边是他的同窗好友和另一位同窗好友的兄长,这般关系,他要是处理不当,当真里外不是人。
席间的气氛不似之前那般紧绷,杨文昌打趣道:“我说永泽兄,好端端的马球切磋,怎得还负伤而归,你这驭马技术着实退步了啊。”
叶宸无奈一笑:“许是长久没打,生疏了。”
孙蕴文立即接上话:“我看不如这样,永泽兄你这也交付完上京的差事了,待你痊愈,我们再约几场马球赛可好?”
“甚好,甚好。”杨文昌点头。
叶宸也没开口拒绝,只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晃杯盏,嘴角微微上扬。
临间的方菱见徐钰回来后一直垂眼呆愣,手中杯盏里的果酿都放凉了还一口未饮,不禁放轻嗓音,甚至带了点颤抖:“姑娘,您别吓奴婢啊,姑娘?”
那凶险的一幕一直在方菱脑海挥之不去,生怕把自家姑娘吓出点好歹来。
徐钰虽是双眼发直,但不是在后怕,而是担心叶昭苏和徐枫。
她刚刚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徐枫,而此刻他们二人没一同回来,保不齐是去寻证据了,可隔壁间的叶宸和孙大哥他们已然准备将这次意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叶昭苏回来对杨锦姝发难,又该如何是好。
而被徐钰念着的叶昭苏正风风火火赶来。
她一踏上高台,便高声质问:“这次不是意外,是人祸!杨锦姝,你害我阿钰和兄长,还有脸在此喝茶进食,还不速速道歉!”
席间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望向叶昭苏。
坏了。
徐钰捏紧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