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周平津的手机响了七八回,他都没接。
这会儿见他还不接,苏酥忙道,“老公,我没事了,真的,你去忙工作吧。”
周平津一个下午都在陪着她,跟老爷子的亲孙子一样,全心全力地安排老爷子的后事。
周正成和鹿霜这对公婆也一直在。
他们的意思就一个。
周家出钱出力出人,务必把苏老爷子的后事办得体面。
没让苏酥操半点儿心。
周平津和周家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
苏酥无以回报。
周平津看她整个人的情绪和精神状态确实是好多了,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叮嘱,“你去休息一会,我去书房。”
下午的工作,他基本都推了,不能推的,就全部交给了孟绾和下面的人处理。
他叮嘱过孟绾,除非非得要他今天下午处理不可的事,不然不要找他。
下午的电话七八通,他没接,都直接转去了孟绾那儿。
想必孟绾能处理的事情,她都已经替他处理了。
这会儿孟绾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她处理不了的事情,才会找上他。
“好。”苏酥点头,目送周平津上楼去书房。
她去了客厅,将被关在笼子里的土豆和翠花放了出来。
土豆和翠花|都很黏她,被放出笼子,就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贴,各种求安抚。
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她的,也就是土豆和翠花了。
看着不停在自己怀里争宠的两只鸟儿,苏酥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来。
她去拿了茶几上的核桃仁,捏碎放在手心里喂给土豆和翠花吃。
两只鸟拼命地抢。
她嘴角的笑弧渐渐放大了些。
忽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转过脸看了一眼,没想到是江稚鱼打过来的。
她立刻去拿过手机,接通电话。
“酥酥~”
电话接通,眠眠软糯糯甜腻腻的声音立即传来。
“眠眠。”苏酥欣喜。
“酥酥,你在干什么呀,你吃饭了吗?”小姑娘甜甜地问。
“还没有,我还没吃饭,我正在喂土豆和翠花吃饭呢。”苏酥回答。
“真的嘛,酥酥,我想看看豆豆和花花,可不可以?”小姑娘兴奋地问。
“当然可以呀,我给眠眠打视频。”
“好。”小姑娘脆生生答应,迫切道,“酥酥,你要马上打给我噢,我都等不及了。”
“好,挂了电话马上就打。”
“嗯。”
苏酥挂了电话,马上就去翻出江稚鱼的微信,然后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那头立马就接了,手机画面里映出眠眠那张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的小脸,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也当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哇,酥酥,我看到你了,还看到花花和豆豆了,我好想你们呀,你们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有想呀,我可想眠眠啦。”
苏酥先把镜头对准自己,然后又对准土豆和翠花,“来,土豆翠花,快告诉小眠眠,你们也想她了。”
“小眠眠——”
“小眠眠——”
土豆和翠花看见手机里的眠眠,一起对着屏幕啄啊啄。
“酥酥你看,豆豆和花花它们在亲我。”小姑娘咯咯的大笑起来,乐坏了。
这清脆犹如春风中银铃撞击般的笑声仿佛带着魔力,在偌大的屋子里飘散开来,传进厨房,也传到了二楼的书房。
苏酥被强烈感染,连着跟小姑娘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周平津挂断电话,走出书房,来到走廊的栏杆前往下看。
从他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楼下客厅里正跟眠眠视频的苏酥。
她脸上明媚的笑,张扬的眉眼,真是好看极了!
他深镌的眉目,刚毅的轮廓,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苏酥抱着手机,跟眠眠视频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忽然说,“酥酥,你要不要跟我妈妈说说话,我妈妈就在我身边呦!”
苏酥闻言一怔。
在和周平津以及江稚鱼赵随舟三个人的关系中。
她敏感,却又通透。
眠眠的话,让她瞬间明白,江稚鱼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让眠眠给她打电话,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爷爷刚刚去世了,她心情不好。
江稚鱼是让眠眠来哄她开心的。
可不是嘛,跟眠眠聊天,不知不觉,她心里的阴霾就散了。
江稚鱼,她是真的在关心她,呵护她。
“好啊!”一秒的怔忡之后,她欣然答应。
“妈妈,手机给你,我要去喝水!哎呀,我说太多的话了,我都渴啦。”小姑娘说着,将手机拿给了身边的江稚鱼。
然后自己从沙发上滑下去,蹬蹬地跑开了。
苏酥的手机画面里,立即印出江稚鱼那张巴掌大的溢满浅笑柔爱的过分漂亮的脸蛋来。
尤其是她那双眼,过分的让人着迷。
“酥酥。”江稚鱼对着镜头,率先开口。
“小鱼,谢谢你!”苏酥开口,真心实意地感激。
江稚鱼嫣然浅笑,“别难过,向前看,美好的风景都在你前进的路上。”
苏酥看着手机里的江稚鱼,不知怎么的,忽然鼻子狠狠一酸,又有些红了眼眶。
是啊!
江稚鱼的这句话,说的多么的正确。
美好的风景,都在她前进的路上。
江稚鱼明明比她还小了两岁,为什么她总是能一语道破她的窘迫,看穿她的心思。
“小鱼,我爷爷走了,我并没有多难过,真的。”她说。
因为他们的爷孙情,早在老爷子一次次的自私与偏心,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我难过的,是在这所有的事情当中,我的无能为力,就像个废物一样。”她对江稚鱼,彻底敞开心扉。
她不仅像个废物一样无能为力,甚至是不能由着自己的脾气,歇斯底里地跟人大吵一架,就像方觉夏那样。
“酥酥,别这样说自己。”
江稚鱼微笑着,“我猜,你说的无能为力,并不是你真的什么也做不了,而是你太爱平津哥了,因为对平津哥的这份爱,所以才束缚了你的手脚。”
苏酥听着她的话,不禁愕然。
真的是这样吗?
从她怕苏信发疯,搞得周家鸡犬不宁,到她害怕自己做不成小周夫人,更害怕因为苏旎的事给周平津的仕途染上污点……
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她爱周平津,太在乎周平津了吗?
所以,在她还陷在浓浓迷雾当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时,江稚鱼却一眼便将事情所有的本质看清楚了,并且剥析开来给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