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因免了早课,裴念过得有些懒散。
待其余三人伤愈、不再需她送饭后,她果然不出意外地迟到了回到天元宗的第一天早课。
“糟了!”裴念脸色骤变,活似白日见鬼般惊惶。
等裴念赶到讲经堂时,其实已经很晚了,她缩在梧桐树荫下光影洒在裙摆上。
“要不今日就不去了吧....”她小声嘀咕着,探头望了望座无虚席的讲经堂。反正人来得齐整,长老应当不会注意到少她一个。
【宿主,恐怕不太行】系统的声音凉飕飕地响起。
“有什么不行的?”裴念环抱双臂,语气不善。
“我认为不妥。”清越嗓音自背后传来,惊得裴念寒毛倒竖。
转身就见林陌天师负手而立,那张少年面孔上凝着寒霜。
“上回写符咒念你初犯便罢了。”玉白的手指轻叩戒尺,“如今归来连早课都敢逃?”
林陌眉峰微挑,这位看似年方弱冠的天师,实则是三位长老中最令裴念胆寒的存在。
天元宗玉面修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去年有弟子逃课,被他罚抄了整整三个月。
“长老明鉴,弟子绝无逃课之意!”裴念慌忙辩解,心里暗骂今日真是倒了血霉。
“哦?”林陌天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便是承认自己迟到了?”
裴念顿时语塞,好一招请君入瓮!横竖都是个死字。
她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这日头何时变得这般毒辣?
生活为何总与她这个小人物过不去?裴念在心里只求能逃过此劫。
所幸林陌似顾及堂内众弟子等候,只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临行前挥手示意裴念跟上。
裴念如蒙大赦,低头耷脑地随行入内,甫一踏入便迎来满堂灼灼目光,好在这些年丢人现眼惯了,倒也算处变不惊。
可眼前景象却令她头皮发麻:早课席位竟已所剩无几。
权衡再三,裴念猫着腰溜向末排,好啊!恰巧有个空位,这不正是为她摆烂量身打造?裴念一个箭步窜去。
裴念刚摸到末排座位的边缘,还没沾到椅子边,就听见林陌一声清喝:“站住!”
天师的声音不紧不慢,“这最后一排的风水,怕是镇不住裴姑娘的懒骨,若连丙字级的底子都要糟蹋,不如现在就去丹炉房扇三个月的火?”
这话像盆冰水当头浇下,偏生又挑不出错处。
话本之前有过这个情景?记不太清了。
裴念僵立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冯祈和几位同门则死死咬住下唇,肩膀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从他们憋得通红的耳根就能看出,怕是快要笑断气了。
“弟子知错。”裴念硬着头皮转身,瞬间换上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林陌已然展开经卷,头也不抬道:“前三排的空位,自己挑。”那语气,活像在说这三味毒药,选一瓶。
堂内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裴念正觉难堪之际,忽觉袖口被人轻轻一拽。
夜巧灵温声道:“来我这儿吧,其余空位挨着他们总归不便。”说罢不由分说便将人按在了身旁。
前面林陌已开讲,裴念凑近夜巧灵耳畔低语:“多谢解围,早知如此,今日就该称病告假。”她愁眉苦脸地掰着手指。
“没事的,刚从山下回来多多少少还要适应适应呢。”夜巧灵凑过来轻声安慰道。
裴念只得叹口气,重新打起精神临摹符咒。
早课就这样在战战兢兢中度过,期间裴念几回想和系统说闲话跑神,却被系统严词拒绝,美其名曰不打扰。
然而,回过神来的裴念总会忍不住思索:倘若众人知晓在遥远的明日或许会死去,是否还能如此心无旁骛地修行?
至少对本就不算出色的她而言,眼下仍是难以做到的,尽管她正一步步走在试图改变的路上。
裴念并未走远。午饭后,夜巧灵去了丹药房,她却没有回住处,而是在后山溪畔寻了处僻静地小憩。
这一眯眼便直睡到日头西斜。
裴念随意坐在溪边石头上歇息,夕阳将她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沾着细碎的光。
然而这份静谧很快被打破。
一道修长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
裴念抬头,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溪水潺潺,一时间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裴念抿了抿唇问道:“你来后山做什么?”
宁辰清弯腰拾起一根枯枝,在掌心轻敲两下,“取些蛇毒。”
“你呢?”宁辰清难得反问。
“散心。”裴念回答得同样简洁。
真不巧啊,在这里遇见。她在心中又补了一句。
“你这么没心没肺也会心情不好?”宁辰清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裴念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懒得接话,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那你去忙吧。”她摆摆手,却发现少年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任由山风拂动他束发的缎带。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裴念猛地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想让我帮你引蛇吧?”
宁辰清笑容有些可怕:“本来没这个打算。”枯枝在他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不过既然你提醒了。”
裴念正打算推拒,系统却突然冒了出来:【好感度提示!宿主留意好感度!已经呈负数了,咱们加点吧】
裴念:我也想加啊,要不是你设定了好感过低就会失败的要求,我还不乐意呢。
山雀扑棱棱飞过树梢,裴念认命地叹气:“行吧,但你要蛇毒做什么?”
她拍去裙上草屑,快步跟上已经走远的少年,宁辰清头也不回,脚步丝毫不见放缓:“阴气入骨时,糯米无用,需以蛇毒逼出。”
“还有这种说法?”裴念将信将疑地皱眉。
宁辰清难得驻足回眸,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刚才是在嘲笑我对吧?绝对是在嘲笑我!对吧???对吧???
“阴气属寒,蛇毒却是至阳之物。”宁辰清忽地正色道,手指拨开一片枯叶,里面是蛇蜕。
“比起银针,以毒攻毒,反倒能逼出经脉中的阴祟。”
话音未落,他骤然抬手示意噤声,眸光锐利地锁住前方草丛。
裴念屏息蹲在少年身侧,同样紧盯着那片簌簌作响的草丛。
风声掠过,少年与少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宁辰清忽地从脚边拾起两根细长木棍,不由分说塞进裴念手中:“待会儿我撒雄黄粉,你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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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它出来。”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记住,要顺势缠住它七寸。”
“凭什么我干这么危险的活?”裴念捏着木棍小声抗议。
宁辰清头也不转道:“别废话,总好过让你亲手捏着蛇头取毒。”手指已经摸向腰间的雄黄粉袋。
听到亲手取毒四字,裴念顿时噤若寒蝉,老老实实攥紧了木棍。
草丛突然传来一阵簌簌响动,一条通体乌黑的蛇缓缓探出头来。
宁辰清眼疾手快,扬手洒出一把雄黄粉。黑蛇顿时痛苦地扭动身躯,裴念咬紧牙关将木棍探去,却始终差之毫厘。
“七寸在这里。”宁辰清突然拽过她的衣袖,带着她精准定位。
少年温热的呼吸恰好拂过她耳畔,惊得裴念一个激灵。
“抖什么抖?真是个麻烦精,蛇要跑了!”宁辰清急切又不悦地说道。
“嫌抖你别拽我呀!”裴念梗着脖子回怼,声音却因紧张而发颤。
她立刻稳住心神,这次终于牢牢制住蛇的七寸。
宁辰清又补了一把雄黄粉,黑蛇这才彻底安分下来。
额间沁出细密汗珠,裴念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宁辰清利落地掐住蛇头,取出一个贴着符纸的小瓷瓶。蛇牙抵住瓶口的刹那,毒液缓缓渗出。
不过片刻,少年便松手放声:“好了。”
“现在知道怕了?”宁辰清嗤笑一声“刚才顶嘴的胆子呢?”
裴念望着宁辰清游刃有余的样子,啧啧出声:“哟,宁大天才,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她眉眼弯成月牙,笑着说道:“连取蛇毒都如此娴熟,莫不是专门练过?”
本就是调侃的话语,不曾想话音未落,宁辰清手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眼底那点因方才合作而滋生的、几乎不存在的轻松笑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被这句话骤然泼醒,跌回了某个冰冷彻骨的现实。
他原本舒展的眉宇骤然凝结,又转瞬化开。
少年垂眸将瓷瓶收起,淡淡道:“算是吧。”
残阳如血,在宁辰清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那个瞬间,裴念恍惚看见他眼底掠过的晦暗,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呃...咱们该回去了。”裴念适时出声,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她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一眼,刹那间脸色骤变,急切喊道:“快走!这次真的必须快走!”
“慌什么?”宁辰清不悦蹙眉。
“快看后面!那黑蛇带着全家老小来寻仇了!”裴念话音未落就要开溜。
宁辰清将信将疑地回首,好的,他信了。
只见方才他们取毒的那片草丛,此刻已是群蛇乱舞!
七八条乌黑发亮的毒蛇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游来,领头的赫然是方才那条被取了毒的黑蛇,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副誓要报仇的架势。
夕阳的余晖下一片祥和,唯独两个身影在后山夺命狂奔。
裴念跑得毫无形象可言,宁辰清虽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略显凌乱的步伐和随风狂舞的束发缎带,也出卖了他的狼狈。
惊起的飞鸟扑棱着翅膀从他们头顶掠过,发出叽喳的叫声,好似也在嘲笑他们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