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裴念浑身浸在腥臭的血水中,溪流裹挟着她的四肢。
远处火光冲天,刺得她睁不开眼。
身后鬼啸凄厉,她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裴逸失败了,亲手释放的鬼魅,竟生生将他的魂魄吞噬殆尽。
天元宗早已陷入混乱,下一个遭殃的就该是她了。
在亡命奔逃中,她忍不住回头一瞥,却见裴逸立在岸边。
他的瞳孔早已涣散,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突然,一道黑影从他七窍中窜出,挟着腥风直扑而来。
“不!我不想死!”裴念惊呼猛地坐起,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她缓缓抬手扶住前额,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了,她早已重获新生,那些往事,不过是一场旧梦。
裴念赤足踩在地上,昨日归来后她便昏沉睡去,许是睡得太沉,才让那些可怖的记忆有机可乘。
推开木窗,晨光暖和的洒在肩头。只是这般安宁祥和,没有持续太久。
长老阁
裴念迎着刺目的阳光拾级而上,逆光中只能隐约看见殿内几道模糊的轮廓。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迈过门槛的瞬间,三道熟悉的身影果然立在殿中央。
还是来了,前世下山历练的剧情。
裴念深吸一口气,抬眸时正对上三人齐齐回望的目光。一束天光斜斜穿过窗棂,将四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地面上纠缠成一团乱麻。
“来了。”
宁贞长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裴念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
“此番召集你们四人,是要你们下山处理一桩事。”宁贞长老指尖轻叩案几,卷轴应声展开。
“平汝镇有位来信求助,近日家中屡遭鬼魅怪事,你们且去查探一番。”
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交代今日的课业,可裴念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什么寻常的鬼魅作祟?
前世这一趟,他们差点把命都搭进去,虽然最后也确实把命搭进去了。裴念在心里苦笑,怎么就这么命苦?
现在想来,跟着男主走剧情,连难度都会自动调高。
不过比起之前,这次倒也有些不同,在裴念有意无意的周旋下,几人早先彼此有了印象,倒省去了前世初次同行时的尴尬局面。
“对了,你们之前是下山了吗?”夜巧灵问道。
离开长老阁后,裴念与夜巧灵并肩而行,将他们在邬城的经历细细道来。
“原来如此,还真是惊险呢,我倒也想和别人一起下山。”夜巧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
“没事,这次我们不就一起了,以后机会多的是。”裴念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掺假。
裴念回到住处后,手脚麻利地收拾行装。
她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糯米,每一粒都浸过鸡血,在阳光下晒得干透,这是她之前就备好的。
撵了撵确认没有受潮才小心地装进布袋里,这是她早就备下的保命符。
铜镜里映出她紧绷的脸,裴念盯着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镜中人顿时又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马车轮碾过官道的声音格外急促。为赶路,四人轮换驾车,连夜里都不曾停歇。
夜风掀起她的额发,衣袖猎猎作响,那双惯常含笑的杏眸此刻盛满认真。
可这夜深人静时分,正是鬼魅最易滋生之际。
他们选的这条路有大段贴着河道,偏生今夜月隐星沉,河面上不知何时飘来阵阵腐臭。
裴念蹙眉,指尖抵住鼻尖,转头却见湖面上突然冒出无数惨白的人头,一个接一个浮起又沉下,湿漉漉的长发黏在青白的脸上,正缓缓朝他们漂来。
她强自镇定,扬鞭催马加快速度。
水鬼拦路,换作常人早该吓得魂飞魄散。
可那些鬼魅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时已被浓雾吞噬,白茫茫一片中隐约传来诡异的呜咽声。
裴念轻啧一声,仍不打算停下,想要强行冲过这段险路。可马车的速度却不受控制地慢了下来,她到底还是顾忌着车上正在休憩的三人。
就在这当口,路旁枯草丛中突然窜出个佝偻身影。
借着车头摇晃的灯笼,依稀可见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救命啊!”老者嘶哑着嗓子扑向马车,裴念眼疾手快勒紧缰绳,车轮在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堪堪停在老者三步开外。
“老人家,出什么事了?”裴念单手按在腰间剑柄上,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困惑。夜风卷着河面飘来的腐臭,将老者褴褛的衣衫吹起。
“有、有鬼啊!”老者哆嗦着指向河道,枯枝般的手指抖得厉害,“那些...那些水鬼要抓替身!姑娘行行好,带我走吧!”
裴念眯眼望向老者所指的方向,河面此刻平静得诡异,哪还有半点水鬼的踪影。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鬼?在哪儿呢?老人家,您怕不是老眼昏花了吧?”
老者急得直跺脚:“千真万确啊!姑娘你们这是往哪儿去?捎我一程吧!我这一把老骨头腿脚不便,能有什么坏心思?”
裴念置若罔闻,反而慢条斯理地继续问道:“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啊、我...”老者眼神飘忽了一瞬,“我是进城采买东西,一时叫不到快马,这才耽搁了时辰,只能徒步回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
“哦?”裴念挑眉,手指在缰绳上轻轻敲打,“那您身子骨倒是硬朗。不知今年高寿啊?”她故意拖长了声调,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哎哎,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带我走,快啊!”老者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裴念依旧笑而不语,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垂落的发带,就在这看似悠闲的僵持中,对面的人却先绷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开始诡异地蠕动,“我的伪装明明...天衣无缝..”
话音未落,老者的面容突然塌陷下去,眼窝和鼻梁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凹陷。那张干瘪的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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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地开合:“为...什...么...”
“噗嗤”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一个惨白的身影竟从老者张开的嘴里钻了出来。
老者的躯体如同破布般被撑裂,碎成无数块散落在地。很快那些碎块竟化作了一滩腥臭的淤泥。
“这年头,连大半夜都有人碰瓷。”裴念活动了下手腕,转身敲了敲车厢,“都别装睡了,来活儿了,我这水平可搞不定。”
话音刚落,她已轻盈跃下马车。
为防止马匹受惊,裴念故意冲着水鬼勾了勾手指:“来啊,丑八怪。”
那鬼物虽有些道行,脑子却不大灵光,竟真被她引着离开了马车。
就在裴念被追得狼狈逃窜时,数道黄符破空而来,精准地贴在水鬼背上。
水鬼吃痛倒地,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声嘶吼唤醒了整条河道,原本沉寂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一个个惨白的身影从水中爬出,它们皮肤泡得发胀,眼窝空洞,湿漉漉的长发黏在浮肿的脸上。
“难怪这条溪流总出事。”裴念倒吸一口凉气,“藏着这么多水鬼,可不就是等着拖人下水。”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水鬼已将众人团团围住。方才还在熟睡的三人此刻早已持剑而立。
“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捉鬼师。”宁辰清冷哼一声,剑锋泛起凛冽寒光。
此言一出,三位容貌出众之人,已然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鬼群。
剑光交织间,雷符炸响,火光冲天。
水鬼虽数量众多,却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在真正的捉鬼师面前,简直如同砍瓜切菜般被轻易解决。
主战场交给主角,而裴念在做什么?
她正借着战局混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河边,一张张符咒已悄然没入水中。“这下看你们往哪儿逃。”
她轻笑着掐诀,河面顿时泛起诡异的金光,这是要断了水鬼们的退路,让它们有来无回。
若论正面交锋,裴念确实技不如人,但要说暗中使绊,那她可是非常在行。
战局中已有聪明点的水鬼察觉不妙,正悄悄往河边退去,欺软怕硬的本性倒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它们的退路早被断了个干净。裴念提剑守在河边,来一个斩一个。水鬼本就腥臭,被斩杀后更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熏得她直皱眉。
正沿着河岸巡视时,泥坑里突然映入眼帘的笔直人影,定睛一看,竟与先前那位老子长得一模一样,此刻正昏迷不醒地躺在泥水中。
裴念沿着河岸缓步前行,忽然脚步一顿,泥泞中竟直挺挺躺着个人影。待看清面容,才发现不就是方才那个被水鬼冒充的老者!
她并未贸然上前,而是绕着泥坑谨慎地转了两圈。手中长剑一挑,老者的衣襟应声而开。取下腰间水壶,她掬起一捧清水,手腕轻抖,细密的水珠便洒落在老者脸上。
“咳...”老者喉间发出微弱的声响,身体微微颤动。这一动,原本藏在身侧的黑色包裹散落开来,露出几块泛着诡异青黑色的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