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祈眼神示意裴念继续,另一只手已悄悄摸向腰间符纸。屋顶上,裴逸和郁茉指间早已缠紧红线。
当那红影完全踏入阵眼范围,裴逸清喝一声:“阵起!”
霎时间,裴念与冯祈如游鱼般在红线间游走,符纸飞向红影;屋顶二人手中红线骤亮,地上以鸡血绘就的符咒逐一亮起,交织成一张大网!
裴念手腕一抖,黄符如利箭般射向红影。顿时火花迸溅,铜钱阵叮当作响。
那红影触到浸过朱砂的红线,顿时发出凄厉哀嚎,周身腾起腥臭红烟。
原本围聚的怨鬼四散奔逃,一时间院内黑雾翻涌,鬼哭狼嚎。
“啧!”裴念眼角余光瞥见柱子上三道新鲜的抓痕,心头却猛地一沉,该死!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这红影女鬼最擅分身替形之术!而抓痕就是她与分身交换位置的痕迹!
“快跑!”她一把拽住冯祈衣袖,“我们中计了!”
屋顶上的裴逸剑眉一拧,佩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寒光。他剑尖挑起符纸纵身跃下,院中红线应声而断,铜钱如暴雨般四射飞溅。
“天清地灵,敕鬼灭形,破秽除殃,急急如律令!”
敕令声中,裴逸如白鹤掠空,直刺向裴念身后。
那里,一个披头散发、面色青白的红衣女鬼正张开利爪,裙摆在空中猎猎作响。
这一剑势如破竹,径直贯穿女鬼心口,留下个碗口大的窟窿。
那鬼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裴念与冯祈趁机蘸取鸡血,以指为笔在地上疾画束缚符,血色符文如活物般缠上女鬼双腿。
高处传来清越铃音,郁茉手持天音铃,银铃声波如涟漪荡开,将躁动的怨鬼们暂时定住。
“嗬。”女鬼突然昂首,漆黑如墨的双眼锁定屋顶的郁茉。突然,一只怨鬼受其操控,猛地扑向摇铃人。
郁茉虽勉强避过致命一击,却被阴气侵体,面色瞬间煞白。
更骇人的是,周遭怨鬼竟开始前赴后继地填补女鬼胸口的伤痕!
“裴逸!”冯祈满手鲜血地嘶吼,“还撑得住吗?”
裴逸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裴念心知自己此刻帮不上大忙,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剧情还缺一个关键人物,猛地拽住裴逸衣袖:“哥,撤吧!”
裴逸左手忽地攥紧又松开,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叹了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个字“走!”
冯祈扬手撒出漫天纸钱,燃烧的灰烬引得贪财怨鬼纷纷争抢。
三人趁机跃上屋顶,裴念半扶半抱着郁茉,他们在重新露面的月光下仓皇逃离,活像一群被雨水淋透的丧家犬。
邬城客栈的深夜,小二正支着脑袋打盹,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抬眼只见四个小道士匆匆掠过,其中有位面色惨白的少女,小二咂咂嘴,换了个姿势继续会周公去了。
客房是冯祈他们一开始订好的,郁茉痛苦地蜷缩在床榻上。
裴逸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为她逼出体内阴气,这是他们对付阴气侵体最稳妥的法子。不多时,少女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沉沉睡去。
圆桌旁,三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冯祈打破了沉默:“又失败了,这鬼魅当真不好对付。”
“说起来我倒是注意到在老宅的柱子上有几道奇怪的划痕,不过转瞬即逝。”裴念适时地提示道。
“划痕?”裴逸似想到了什么,眸光骤然一凛,“怕不是厉鬼移形?加上老宅结构特殊,难怪能神出鬼没。”
忽然计上心头,“明日我们可以分守厢房,先断其分身,再寻机会解决。”
“原来如此!”冯祈激动道,“怪不得我和郁茉先前总伤不到要害,可那些怨鬼怎么办?”
他声音低了下来,“你们也瞧见了,它们会立刻修补她的伤势。”
房中一时陷入寂静。
“我有个主意。”裴念忽然开口。前世裴逸诛杀鬼魅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可还记得长老教过的锁灵结界?我们可以待创伤其本体后启阵,或许能阻隔怨鬼修补。”
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日天气,裴逸听后眸光微动,冯祈兴奋地拍案:“妙啊!那明日入夜我们就试试吧。”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确认郁茉无恙后,几人便在那张临窗的茶榻上合衣而卧。
中间的小茶案恰好将空间一分为二:裴念独卧左侧,裴逸与冯祈挤在右侧。
本打算养精蓄锐,待日上三竿再去老宅重新布阵。谁知日头刚爬上窗棂,客栈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裴念最先被惊醒,揉着蓬乱的发丝坐起身。
看了眼右侧,冯祈正张着嘴打呼噜,一条腿还架在裴逸身上;而裴逸即便睡着也保持着端正的睡姿,只是眉头微蹙。
她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独自朝门外探去。
裴念顺着楼梯往下走,只见一个娇小的少女正被个膘肥体壮的男子拽着手腕。少女泪如雨下,周围百姓指指点点。
“造孽哟,李家丫头怎被孟二少盯上了。”
“二公子正妻善妒,上一个抬进宅的,没半月就裹草席扔出来了。”
那孟二公子对议论充耳不闻,反而加重力道:“芸娘,念在青梅竹马的情分,只要你点头,欠债一笔勾销。”
“我都躲到这里了,为什么你还能找到我?”芸娘唇瓣咬得发白,“银子我会还,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裴念怔在原地。少女绝望的神情,与那个差点被卖作童养媳的自己重叠。
正欲上前,却忽见孟二公子印堂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气。
“孟余!”一道凌厉的女声突然从门口炸响,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个着绛紫罗裙的女子冷着脸迈进客栈,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孟贞贞?你来做什么?”孟余脸色一沉,语气满是不耐。
“我不来,孟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孟贞贞一把将芸娘护到身后,无意间露出腕上一道陈年疤痕,“当街强抢民女,回去看爹怎么收拾你!”
“呵,摆什么长姐架子?”孟余突然狞笑,“有娘生没娘养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孟贞贞如遭雷击,死死盯着他。二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裴念正欲转身上楼,忽见裴逸不知何时已倚在栏杆处看着她,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很久以前,哥哥也是这样救了我的。”她望着楼下瑟瑟发抖的芸娘,“那时我逃到大街上,和她一样绝望。”
说到底这份恩情终究是抹不去的。
裴逸手指轻叩着栏杆,发出的轻响。他轻笑出声:“这一路我们本就是互相扶持,若是你想要道谢,反倒生分了。”
这时,冯祈打着哈欠凑了过来:“哟,这不是咱们的委托人孟大小姐吗?”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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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冯祈挠挠头:“这事在邬城不算秘密,孟大小姐便是已故孟夫人唯一的骨血。这些年继室得势,她过得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他想了想接着道,“不过自从老爷子年迈,孟大小姐就逐渐掌了家中生意大权,那些弟妹因为比不上她,所以明面上都得听她的,这次请道士来解决孟夫人的事情,就是她的手笔。”
这场闹剧最终以孟贞贞拽着芸娘离去告终,孟余也悻悻地甩袖离开。
客栈表面恢复了平静,但窃窃私语仍在各个角落蔓延。
回到房中时,郁茉已经坐起身来。冯祈一个箭步冲上前:“你没事吧?我以后再也不笑话你画的符丑了!”
明明是关切之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
郁茉直接给了他一记拳击,不过气色与昨夜相比较确实好了许多。
众人收拾妥当,特意选了临窗的位置用早膳。
裴逸要了糯米粥和煮鸡蛋,这两样最是驱阴扶阳。经过昨夜,热腾腾的米香总算带来几分踏实感。
裴逸将昨夜商定的计划细细与郁茉分说完毕,四人便再度前往老宅。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位身着天元宗服饰的少年踏入了客栈。
老宅内,众人此番布置已大有章法。冯祈手持罗盘,符纸纷飞,很快便锁定了那些时隐时现的诡异划痕。
裴念指尖蘸着朱砂,在每道痕迹旁绘下镇邪符咒;裴逸则带着郁茉,在四角厢房布下锁灵阵的阵眼。
万事俱备,只待入夜行动。
谁料日头刚偏西,老宅竟来了位不速之客,孟家大小姐孟贞贞显然没料到此时宅中有人,提着裙摆愣在门槛处。
院中一片狼藉,冯祈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拱手:“孟小姐可是有事吩咐?”
孟贞贞浅笑还礼,目光却掠过他径直走向东厢。
只见她熟门熟路地停在一块地砖前,屈指轻叩三下,咔嗒,砖石应声而启,露出底下藏着的羊脂玉坠。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小心翼翼捧起玉坠,终于开口:“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这些年碍于继母,始终未能来取。”
她忽然抬眸,眼中噙着泪光却带着笑:“我知晓鬼魅害人之理,但烦请诸位送母亲往生时告诉她,贞贞如今能自己做主了。”
这话说得含蓄,却分明在告诉众人,那个活在阴影下的孟家小姐,终于挣脱了桎梏。
冯祈最先反应过来,郑重抱拳:“祝孟小姐——”
“日后顺遂。”裴逸接道,难得露出赞许之色。
“福泽无穷。”裴念浅浅一笑,余光瞥见郁茉正在偷偷抹眼泪,她向来心软,显然是为这位姑娘感到由衷欣喜。
孟贞贞将玉坠紧贴心口,在暮色中挺直了脊背离去。
子夜时分,阴气最盛。
几人按计划分守各厢房。
行动前,冯祈特意在院中焚化了大堆纸钱吸引怨鬼,这法子虽不算高明,但火光与漫天灰烬,对怨鬼而言无异于一场盛宴的邀约。
裴念所在的这间似是旧时书房,新买的红烛在案头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面上。
她盯着跳动的烛火看了半晌,眼睛酸涩得发疼。一个时辰过去,屋内依旧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会白等一夜吧。”裴念嘀咕着解下腰间阴阳镜把玩。铜镜在烛光下转了个圈,突然,镜面映出她身后桌边,赫然坐着个模糊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