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命的男人还有点犹豫，哦，不是在犹豫为一只猫引发居民区的爆炸会不会过于兴师动众，而是在担忧：“这样做会不会伤到那只猫？”
一道若有似无的哼笑响起，话筒里的声音也没解释，只淡淡道：“不用担心它。”
老板都发话了，他当然不会不听，多问这一句也只是为了未来发生意外时好推卸责任而已。但再多嘴就纯属活得太舒服了。
合格的下属就该懂得闭嘴听话：“好的，我们这就回来拿货。”
本来以为只是搜寻绑架任务，出发的时候虽然随身携带了一些武器装备，但想爆破几栋公寓楼还是有点难度，需要威力更大的炸弹。
“直接去河边拿货，天亮前行动。”
哦，意思是已经有人在送货了。
“是，先生。”
通话结束。
五个人稍一商量，三个人被留在附近巡逻盯梢，剩下两个则即刻开车出发去河边拿货——天亮前行动的意思，是货到手后就直接开始。
如此紧锣密鼓的安排，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板的重视。作为知情有限的普通下属，他们难免会嘀咕，便在车上闲聊起来。
“那只猫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虽然是巨大的，能两足行走的奇怪猫咪吧，搞不好还哪个动物实验室跑出来的，但那又如何呢？终究也只是一只猫而已。
“谁知道，搞不好老板只是想用它引出最近出来的那个奇装异服的猫男。”
“嗯？不是蝙蝠吗？我敢打赌他一定非常喜欢蝙蝠。”
“呵，他一定喜欢马戏团的小丑，才会有这种表演般浮夸的做派。”
“说起来，大都会晚上还挺安静的。”
“马上就热闹了。”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目的地——这条分割了大都会与哥谭夜晚的河流。
通话里的位置说得很含糊，不过没关系，克拉克可以飞得很快，也可以在夜晚看得清晰。
不再动用超能力的誓言早就被扔在一边，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边：一场人为制造的、为达目的不在乎牺牲的爆炸。
克拉克也没忘记遮掩身份，出发前特意换上了宽松的黑色运动卫衣，连帽被紧紧拽上，也戴上了遮挡面容的口罩。试图将自己融入黑色。
夜晚的河面很平静，正常来往的船只不会在这种时候通勤。也许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河面上很安静。
于是他定了定神，集中注意力去倾听水面下的细微声音，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标：一艘依靠电力驱动的特制静音潜艇，藏在夜色与水面之下。
从它驶来的方向看……很显然，来自哥谭。
克拉克抿直了唇线，尝试用透视观察潜艇里操作员的位置。他准备直接冲进去用救生绳把人绑起来丢到警察局门口，再让这艘携带着炸弹的潜艇永远沉睡在河湾里。
以及，他想偷偷多揍几拳这些讨厌的家伙。
态度不自觉认真起来的克拉克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眶边缘正在慢慢变红，在他冲进水里之前，一道红色的灼热射线率先穿透了水面，击穿了潜艇。
克拉克懵了：“……！”
等会儿，他又觉醒了什么能力？
不不，先救人，潜艇里的炸弹恐怕要爆炸了！
没时间研究自己的新能力，克拉克连忙闭上眼睛，根据记忆循着失控的心跳声音冲进水下，一把捞起潜艇里的操作员冲出水面。
破水而出的下一秒，震动鼓膜的轰鸣声响传来，伴随冲击波的扩散和气泡的脉动，溅起巨大的水花。
……对不起，鱼。
克拉克没什么礼貌地把人直接扔在岸边，抽出卫衣连帽上的松紧绳将他的双手紧紧绑了起来，再顺走对方身上的所有武器——然后向高空中飞去。
他对着天空睁开眼睛，红色的热视线划破天空。
……对不起，云。
临时觉醒的能力需要时间掌控，好在克拉克已经习惯克制。熟练运用可能还有难度，但至少可以让自己不要“电眼逼人”了。
临时的插曲没有让他忘记那几个从哥谭跑过来的犯罪分子，他回到大都会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了，中间还举着拳头尝试威胁他们，让他们说出背后的老大究竟是谁——
然而失败了。
啧，讨厌的哥谭人。
他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犯罪分子一个两个都很嘴严，还一点儿都不怕死：有这种拼搏的干劲和如此坚定的信念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犯罪呢？
克拉克拿他们没办法，又不敢真用力揍他们——万一打死了怎么办——也担心过多的交流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把人丢到警察局。
自己则是回到公寓，找到了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猫咪：克拉克用被褥在沙发上给她做了个临时的小窝，她好像还挺适应的。
克拉克望着猫咪欲言又止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打扰她的睡眠：一只虽然能听懂他说话，但只会喵喵叫的猫能给他什么回答呢？
但这件事并不算结束，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家伙还没有暴露出来，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外星猫咪做什么，之后还会不会再派人过来。
要去哥谭查查吗？可是他还要上班啊。不过听说哥谭人会更亲睐夜生活？
……对不起，床。
克拉克心情沉重地想：他必须不尊重睡觉了。
偏偏意外总是喜欢接踵而至。
天亮之后，虽然没有黑眼圈但还是感到疲惫的克拉克来到大都会上班，在他的同事那里看到了他昨晚的照片。嗯，就是那张他用热视线击穿潜艇的。
不明真相的同事还兴奋地招呼着大家来看：“你们猜我昨天凌晨睡不着觉去河边散步的时候拍到了什么？”
克拉克：“……”
能不能好好睡觉？失眠就去吃药？
八卦是人之本性，何况是在他们这种新闻部，话音刚落就有人围了上来：“这是什么？新型武器？”
失眠同事指了指照片角落的位置：“手机像素比较模糊……但看起来应该是个人。”
他亲爱的好搭档吉米.奥尔森跟着兴奋：“天呐，会不会是外星人？”
好在有理智的同事会一板一眼地反驳他：“莱克斯集团新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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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机器人都比你的胡思乱想靠谱。”
吉米挠挠后脑勺：“呃。”
克拉克则在心里默默道：你是对的，吉米。
见这张照片的讨论度如此热烈，失眠同事预感这会是个大新闻，直接拿着照片敲响了主编的办公室门。
克拉克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没到五分钟，同事出来了，垂头丧气的。一看模样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克拉克悬着的心又落下了。
他走到他的身边，轻咳一声试探：“佩里没同意？”
同事郁闷道：“佩里觉得跟踪这种新闻就是在浪费时间。”
克拉克则在心里鼓掌夸赞：非常明智，佩里！你就是星球日报最伟大的主编！
“是吗？给我看看。”
捧着笔记本端着咖啡的女人在这时候突然走到他们身边，棕色长发被束成干练的马尾，发梢弯出蜷曲的弧度。
克拉克顿时又紧张起来了：露易丝.莱恩，星球日报非常厉害的调查记者。
同事把照片递了过去。露易丝接过，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克拉克没能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太多想法，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同事摊手：“当然。”
她把照片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谢谢。”
随后往自己的工位走去。
克拉克：“……”
有一种微妙的，不太好的预感……呃，他的身份是不是有暴露风险了？
也许他最近应该老实点，按部就班的生活，不再动用自己的超能力。
但是外星暹罗猫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也并不认为把猫直接扔给利尔恩不管会是好的选择……
他大概无法避免在未来使用自己的超能力。
克拉克眨了眨下眼睛，他忽然有些迷茫。
他现在能听见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远了……但他该对这些声音坐视不管吗？他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他做不到，他又该怎么去隐藏自己？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克拉克回过神来，看见去而复返的露易丝捧着平板站在他面前，轻挑着眉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含糊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困扰的事情。”
“哦。”
露易丝点点头，听起来只是礼貌性的随口一说：“我觉得解决困扰的前提是认识真相，肯特记者。”
说着，她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了他，无缝过渡到工作：“给，这些是你接下来需要负责的任务。”
“……”
克拉克神色未变地接过平板。
确实。他想。
也许他现在真正需要的并不是做出什么抉择，而是去认识真实的自己：关于他的来历与过去，他的身份与能力，他的特殊与不同。
这不需要浪费他太长时间，真相就躺在肯特农场的仓库里安安静静落着灰，等待着他去打开。
只要他想。
*
克拉克在下班后抽空回了一趟堪萨斯。
然后，鲜艳的红披风出现在了大都会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