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明显紧张了一瞬，但陈延什么也没有问，向莞也什么都没解释。
“那你好好玩。”
“好。”
*
9：50AM，山水庄园。
向莞刚坐球车进去，就看到了站在草坪上，朝她挥手的周承泽。
“向莞！这里——”
她没有回应他的挥手，只是一言不发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等到打球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相处十几年的缘故，再次和他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即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也并没有觉得很尴尬。
而且出乎向莞的意料，这一世的周承泽挥杆，虽然没有上一世的他那么的娴熟，但也还算标准。
她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里，现在的他应该是还没有接触到高尔夫才对。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向莞抬眼看着球飞去的方向，淡淡道：“打得不错。”
周承泽笑着看她，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有些松快：“梦里有人对我传道授业解惑。”
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她也笑了一下，没有说信或者不信。
半小时后，虽然两人都不是很累，但顾及到向莞的心脏病，周承泽还是提议去一旁的遮阳伞下休息一会儿。
从草坪去遮阳篷的路上，周承泽看向身旁的向莞，半试探半认真地问道：“向莞，你相信命运吗？”
她依稀记得周承泽应该是一个无神论者，听到他主动提起命运，她有些意外，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却一直看着他，似乎是想听对方到底想讲什么。
她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对面周承泽的声音却迟疑了好几秒。
“除夕那天，我在北欧跟你说的是真的。我梦到前世的你是我的未婚妻，梦里的我们青梅竹马，甚至再过几年就要结婚了……”
就连周承泽本人，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荒唐，因为害怕向莞不相信，或者觉得他是在装神弄鬼，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窘迫。
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忍不住用球杆轻轻戳了下柔软的草坪。
他在尴尬，对面的向莞却清楚他说的是真的，但看着周承泽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她只觉得一阵讽刺。
上一世她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山水庄园，她濒死已经进入休克状态，周承泽却在安慰周欣怡。
这一世还是相同的地方，他却站在草坪上和她说着上一世的事情。
当时他安慰小姑子的那句原话，向莞至今还记得——“没事的，欣怡不要害怕。”
快死的是她，他却在安慰他的情妹妹，让她不要害怕。
对此向莞是恨过他的，但这一世的周承泽救过她两次，而且她也已经决定不再计较这件事情，因此对于他抛出的话茬，她也只是沉默。
但向莞心里也清楚，对于周承泽的试探，她是需要表态的。这一次的她没有再维持缄默，而是用一句话表明了她的态度：
“只是一个梦而已，梦境都是虚幻的。”
“……”
见向莞似乎不信，又或者是不想承认，周承泽也只能选择作罢。但他不是那么轻易就死心的人，还想最后试一下：
“阿菀，梦里的我也这么叫你。”
——阿菀。
这个称呼向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听见了。
但再次听见周承泽叫她阿菀，她的情绪还是没忍住有些翻涌，身体也受情绪影响，甚至有些生理性反胃。
她身侧的拳头逐渐捏紧，但她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试图保持冷静。但直到周承泽说出下一句话时，她的情绪还是失控了。
“阿菀，我以后可以叫你阿菀吗？”
上一世发现自己被背叛时的屈辱，仍历历在目，当初生生咽下的耻辱，被他的一句阿菀，再次翻涌了上来。
【在婚纱店试婚纱时，他和周欣怡苟且调情的短信。】
【她死后没多久，因为接受不了女儿离世，就跟着倒下的向母。】
【他那个太子妈李桃花，唆使他和周欣怡生一个孩子，换她的孩子的短信。】
想起自己当初咽下的屈辱，还有书中接下来会发生的桩柱件件，向莞没忍住朝他的脸颊甩了一巴掌。
她的眼尾通红，眼眶里满是对他的嫌恶与唾弃：“不可以。”
她的力道极重，周承泽没有防备被她扇到脸微微侧了过去。
但向莞没有任何解释，在扇了他以后就直接扬长而去，独留下周承泽一个人愣在原地……
*
周承泽在坐出租车回学校的路上，也还是想不明白向莞为什么会打他。
就因为他说可不可以叫她阿菀？
先不说只是一个称呼的事情，他知道向莞不是这么情绪化的人，他甚至从未见过她和别人翻脸。
令他更加费解的，则是向莞对他的那股深深的厌恶，究竟是从何而来？
刚刚她扇他耳光时眼里的嫌恶，就好像在看一个背叛者，可是他明明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变换的街景，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发呆，直到出租车从别墅区驶入郊区，他朝着前面的司机说道：“就在前面的地铁站停下就好。”
司机闻言还有些诧异，他看他在别墅区的高尔夫球场上车，还以为是来了票大的，没想到要在地铁站停下。
但他也没有不乐意，毕竟从高尔夫球场到最近的地铁站，他也赚得够多了，今天再跑几单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等到地铁站，司机在路口停下，朝着后座的周承泽说道：“到了，请问是现金还是扫码支付？”
周承泽支付完就下车了，他坐上回程的地铁，却并没有回学校，而是朝着他打工的餐饮店走去。
虽然他今天有些不在状态，但还是得勤工俭学，不然他下个月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
等他兼职完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周承泽洗完澡躺在床上，明天还有早八，他现在必须睡了，但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想起的就是向莞扇他巴掌时，厌恶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一直睡不着，直到后半夜他才勉强有了些睡意。
周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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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够睡着了，却感觉到眼前再次涌现，像上次一样扭曲的画面。
他无法用三维世界看到过的景象，来描述那个画面，有点像是海水涨潮时，波浪一层层朝着海岸线拍来时的画面。
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自己又要做那个梦了。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空间……
*
眼前一排又一排的婚纱，每一件都极尽奢华，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奢侈品。
他深知这个地方自己不可能来过，但他又觉得这个地方，让他有些隐隐的熟悉。
就在周承泽还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试衣间展台的帘子后，传来的交谈声，他很确定其中一道就是向莞的声音。
“向小姐身材真好，这件定制款穿在向小姐身上，才是真的展现了它本身的华丽。”
“而且亲爱的腰身很细，到时候可以让设计师，把腰身那边再裁剪一下，这样就会更加贴合你的腰身。”
“嗯，我也觉得这一件要比刚才的那件更适合我。”
周承泽还有些状况外，直到下一秒帘子被拉开，他看着展台上穿着婚纱的向莞，只一眼就被她惊艳了。
他失神地说不出任何话，就听到试婚纱的导购朝着他的身后问道：“周先生觉得这件怎么样？”
“阿菀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这件比刚才那件要更加惊艳。”
明明周承泽什么话也没说，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有些错愕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就看到梦里的自己，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展台上的向莞。
“阿菀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就这件吧。”向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也很满意。
导购闻言喜笑颜开：“那向小姐脱下来以后，我们再看一下替换的礼服。”
“嗯。”
直到帘子再次被拉起，周承泽才从刚才的惊艳里回过神来。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梦里的两人在挑选婚纱，毕竟上次梦里的王以冬还说，他们的订婚宴只有半年了。
梦竟然是连续的，除了前世周承泽真的想不出别的解释。
他看着梦里的自己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似乎是刚刚试完新郎西装回来，脸上还带着淡妆，正在看手机，不知道在回什么消息。
周承泽看着梦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他，不免由衷地替他觉得高兴。
但他心里也有隐隐的羡慕，羡慕他可以娶到自己喜欢的人，但是现实里的自己却被喜欢的人讨厌。
周承泽虽然笑着，但是笑容却有些苦涩。
他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端详着梦里的自己，这种感觉比照镜子还要神奇。
直到他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在自己正在回复消息的屏幕上，他有些好奇自己是在和谁发消息。
然而等周承泽看清了屏幕上的对话时，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
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猜到了向莞扇他耳光时，眼里为什么会装满了嫌恶和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