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
他全都知道了。
知道她好多天节食,知道她把支票叠在一起,知道她迟迟不愿用他的钱。甚至,他也有可能知道她和托比欧的事。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心里泛起隐隐的快意。
大人一定是在关心她。
她怯怯地说:“大人……好喜欢你……”
埋在他的锁骨,埋在他的胸膛。微弱的吐息下是难以言喻的炙热爱意:
“好喜欢……好喜欢你……大人……莉奈好喜欢你……”
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一点点摩挲着,她的后颈。好痒。
再一次,慢条斯理地开口:“为什么不吃饭?”
与上次不同。
这一次的话语很冰冷。很冷漠。
他极少重复话语。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莉奈不知道。
抱着他,小心翼翼地说:“大人……莉奈想要大人多喜欢莉奈一点……大人……”
“莉奈是真心喜欢大人的,莉奈不想再用大人的钱了……”被眼罩蒙住的眼看不清一切,语气却透露着隐隐的朝圣感,“莉奈喜欢大人,莉奈是真心实意喜欢大人的,莉奈不想再用大人的东西了……”
“莉奈会自己找到工作的……莉奈会养活自己的……”
“莉奈是自愿喜欢大人的……莉奈是自愿把身体献给大人的……莉奈不可以再花大人的钱了……莉奈是真心喜欢——”
脖子被扼住了。
窒息。
窒息。
窒息。
真正握住她咽喉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与生命孱弱到了什么地步。一个没有替身能力,就连身体素质也比旁人差上许多的普通女人。唯一比较独特的,大概是长相较漂亮,流的眼泪比旁人多吧。
三秒。
松开她的咽喉,她倒下喘息。想到托比欧说他在欺负她。想到托比欧说会永远保护她。想到托比欧。
大脑茫然一片,似乎是窒息过后残余的迷茫。她困在刚才的那三秒,怎么也出不来。下一秒,男人的声音穿过她的耳畔,将大脑的迷雾击碎。
“莉奈。”
抚摸她戴着眼罩的眼眸。
他的动作极具温柔。那些爱怜的,轻怜的举动,仿佛刚才的窒息只是一种错觉。可他的声音又是那样的冷淡,充斥着危险。
“就算是狗,也要吃主人给的狗粮。”
“——懂了么?”
……像是威胁。
明明是那样亲昵勾缠过的人,明明上一秒还温暖地依偎过缠绵地亲吻过,下一秒却连你的性命安全也不顾。触碰过你全身各处的指腹拧着你的咽喉,吻过你身体各处的唇传来的吐息也是冰冷冷冽的。莉奈在方才那三秒几乎以为自己的灵与肉与爱都要被一起扼杀了。想到托比欧。
许久未进食的胃部泛酸,想要呕吐。
过了很久。
她低下头。再低下头。
讷讷地说:“莉奈明白了……”
小心翼翼地靠近。
抱住他。
他好冷漠。好冷漠。好冷漠。
但是又,好强大。
着迷地,痴迷地,靠近他。
跪着。爬过去。
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我欺骗还是真正被他的举动所吸引,抑或是两者皆有。她想,她对眼前这个人就是这样惧怕又热爱。就像蝼蚁对太阳,对神明一样的惧怕与热爱。不,这分明是一种神圣的朝圣。
“莉奈会好好吃饭的……也会花钱的……会好好听话的……”
满腔的爱意倾吐。
“大人不要讨厌莉奈好不好……”
若有若无地,触碰他的手。那只方才还掐过她,扼过她咽喉的手。
去吻他。
无言。
房间寂静无声。
唯有她隐隐的,微不可察的啜泣,还有衣衫摩挲,皮肤与布料侬缠的声音。
他不理她。
这也是惯常的事。
许多时候都是她独自一人说着话,倾诉着爱意。就连在床笫之间,也是她一人的喘息与哭泣与水声勾缠,对方的冷漠态度常常让她心神不宁。
跪坐在床上。坐在他面前。
他却说:“张嘴。”
张开嘴。
“张大一点。”
再张大一点。
冰冷的金属勺子蹭在她的唇瓣。
甜香粘稠的物事划过舌喉。
……是粥。
牛奶麦片粥。
她呆住了。
不是滚烫的或是冰冷的,不是油腻的或是腥刺的,而是恰好带着几分温热,适合病人食用的流食。带着粘稠粥粒的勺背贴在她的舌尖,吞咽的水声再细微也清晰无比。衣袖摩擦的簌簌声,偶尔触及她唇瓣的指侧,甚至是勺子与碗沿碰撞的轻响,都让她浮想联翩。
大人一定是喜欢她的。
大人一定也是爱着她的。
刚刚的扼喉只是一种错觉。
大人是喜欢她的。
她也要,更加喜欢大人一点才行。
去吻他的手指。
粥水滚落,至床单,床沿,至他的衬衫外套。
“好喜欢大人……好喜欢……好喜欢……”
小心翼翼地,舔舐着遗留下的粥水。
直起身。抬起头来。跪坐在床上。
戴着眼罩,根本不知道哪里有粥水的痕迹,只好凭着感觉去吻。见他不语,便大胆着愈发接近。
“好喜欢……好喜欢大人……”
吞咽。吞咽。再吞咽。好久没有进过食,因此格外珍惜咽入口腔的每一口。更不要提是他所给予她的东西。所以她要加倍珍惜才是。愈发卖力地咽下,牛奶麦片粥淌过咽喉,饥冷的胃好像也被温暖了。
很久。很久以后。
莉奈眯着眼,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挽过他的手臂。
她想自己的身体一定是那碗端不稳的碗,牛奶粥半溢出来。好喜欢。好喜欢。好幸福。只要和大人在一起就好像很幸福了。想要和大人在一起。每时每刻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可是。不可能的。
大人总是要做自己的事的。
莉奈撑着雨伞,走在两行苦楝树中。好想他。
雨水一点点从伞面滑落,溅至地面,碎成水花。好想他。
马丁靴踏过雨水,踢踢踏踏的声音。好想他。
低下头。
去看衣领。
痕迹慢慢淡去。心底升起落寞。
好久好久没和他一起了。大人又没有来找她。不过没有关系,就算已经过去一周,她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她知道大人一定也是喜欢她的。
好想见到他。好想再靠近他。好想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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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托比欧。
她也好久好久没有看见托比欧了。
想到这个名字的这一刻,她又立刻把他丢在脑后。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回家。
沐浴。洗漱。
褪下衣物。换上丝绸质的,松散的睡裙。
戴上眼罩。幻想下一秒他会出现,幻想下一秒大人会来。幻想可以再次被填满,被充斥,幻想爱与被爱。
……下一秒。
门铃响了。
千叶山莉奈一面犹豫着,一面攥着眼罩。她一直走到门口,开起大门。
耳边尽是风声雨声和树叶簌簌声。
雨还在下。
泥泞沾湿门毯。
可与先前不同的是,外头不再空无一人。
门口。
一个满身伤痕,血流不止的男人,趴在门毯上。
看见她来,他撑起手,掌心停留在空中。一只眼半眯,另一只眼完好。嗓音艰涩,好似连说话也困难。雨还在下。血还在流。
“莉奈小姐……”
声音磕磕绊绊的。她想起流浪猫。
想起自己。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垂下头去。
在他低头敛眸的前一秒,莉奈透过雨色氤氲,朦胧看见他眼眸的色彩。
他的眼眸。
既似猫眼绿,又如佛手棕。
……
是托比欧。
她愣在那里。
意识不到他带着伤,意识不到他为什么来这,光是看到他的脸想起他的名字,她就呆住一动也不动了。
与此同时。
缓缓恢复意识的托比欧,也睁开半眯的眼,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他刚刚和一个替身使者战斗过。
身上带了伤,血流了满地。最不幸的是,还受了敌人的替身攻击。
身体素质倍受影响。
记忆也一片空白。
接着。
脑海里出现另一个声响。
“托比欧。”
一个沉稳的,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和他耗着是打不赢的。”他说,“穿过梧桐街道,一直往右拐,那里有一座带院子的独栋别墅。”
“这个家的女主人,和你关系尚可。她会收留你。”
他对电话里这个男人,有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信任。
他照做。
穿过街道,踏入门前,托比欧问道:
“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人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响起他略有些冷硬的声音。
“托比欧,你从小失去了母亲。”
“一直以来,你都把千叶山小姐当作成熟的女性长辈看待。”
“对你来说,她是你十分依赖,十分敬重,超越男女关系的,生活上的长辈。”
“似长姐,又似母亲。你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下。
那位据大人所说,他一直以来尊敬的长辈,也站在了他面前。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视野里出现她的脚踝。瘦窄的,易折的,白皙的。
学着BOSS教他的话。
可怜兮兮地,再一次开口:
“莉奈姐姐。”
雨还在下。血还在流。
“——可以,收留我吗?”
声音也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