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谢无奕的目光，她紧张地一咽口水，现在怎么办？跑还是不跑？
“谢、谢长官好。”
谢无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理她。
她长舒一口气，悄咪咪地往前走。李萌躲在书架后面，招呼她快点。
“站住。”
完蛋了。她僵硬地回头，礼貌微笑：“谢长官？”在那双幽蓝色瞳孔的注视下，她感到一切都无所遁形。
谢无奕仔细地端详她恢复好的脸，目光并未多做停留，又扫过她早已恢复的手臂。他并没发现什么，低下头继续看书。“放假不去休息，怎么想不开来图书馆？”
“嗯……我来借书。”她往旁边一瞥，李萌会意借机溜出去。
“借什么？”
“有关于怪物如何诞生的书。我翻遍了图书馆都没有找到，按道理讲应该有才对。谢长官能跟我推荐一下吗？”
“不知道。”他翻过一页，即便坐着身姿也是挺拔的。
她好奇地凑过去，发现他在看《几何原本》，惊喜地问：“您也喜欢数学？”
谢无奕清了清嗓子，“怎么？”
“没有，我很喜欢跟计算有关的东西。您知道重弦理论吗？”
“什么？”
她如滔滔江水讲个不停：“重弦理论基于旧世纪的量子纠缠学说，假定每个宇宙散发着一定波长的弦，只要将弦的波长调整至相同，不同宇宙就可以相连。也就是说，黑洞之外或许存在其他宇宙文明，只不过我们暂时看不到罢了。”
谢无奕一开始很努力地在听，后来变成“这小孩到底在讲什么”的表情，评价道：“口才不错。”
她后知后觉自己讲得有点多了。“抱歉，我第一次找到有共同话题的人。”除他以外，还真没人听她叨叨这么久枯燥无味的东西。
他反问道：“钱够花吗？”
话题转得有点生硬，她有些意外地点头：“谢谢您。”他居然细心到会关心她的生活费够不够，她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就在她感叹谢长官实在是太贴心的时候，他开口道：“钱够的话帮我买瓶水，还有纸笔。”
感动戛然而止。
“好的。”她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您可以喝凉的吗？”
看到谢无奕的表情，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前帮安安买饮料习惯先问一下是不是生理期，她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还是对谢长官？！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道：“随便热的凉的。”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什么她会问一个Alpha可不可以喝凉的啊啊啊？！
李萌躲在门口等她，见她通红的双脸吓了一跳。“谁打你脸了？”
她摆摆手，“我去帮谢长官买东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李萌盯着她的背影，十分疑惑。不出五分钟，她就看到陆钦游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更疑惑了。
“苍天，谢无奕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等陆钦游狂奔回来时，谢无奕看得正入迷，被突然出现的矿泉水吓了一跳。
“报告，我买回来了！”她把纸笔双手交给谢无奕。
他看向周围不满的目光，小声提醒：“不要大声喧哗。还有，非训练时间不用打报告。”
“抱歉。”她低下头，看见谢无奕正往草稿纸上画平面直角坐标系，问道，“您知道阿丽莎长官喜欢什么吗？”
谢无奕格外认真道：“军校规定禁止贿赂□□。”
她急忙解释：“因为前天训练的时候我受伤了，阿丽莎长官给了我一支恢复剂。我想买个礼物送给她，表达我的谢意。”
他想了一会，回答：“bluepuppy。”
“啊？”
他不耐烦地解释：“一家玩偶品牌，名字叫bluepuppy。那边商场有卖。”
“哦！谢谢长官。”她看到李萌正透过窗子龇牙咧嘴，“我还有事先走了，谢长官再见！”
她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谢无奕一边打草稿，一边对着书本，明明只是简单的基础题，他的表情却格外认真。她抿住唇角，偷笑一声。
“傻笑什么呢？”李萌不满道：“去了那么久。”
“我想给阿丽莎长官买个小礼物答谢，正好碰见谢长官，我想他们应该熟悉彼此的喜好，所以就多问了一嘴。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也没有很久。”李萌一耸肩，“原谅你了。”
两人闲聊着往校门口走去，卡夫卡突然从道旁窜出，吓了她们一跳。
“嗨朋友，终于见面了。”卡夫卡看向李萌手里的相机，“喔！这是最近特别火的那个——”
“面部追踪相机，”李萌道，“你想拍一张？”
卡夫卡拼命点头。
“站那。”李萌指挥。
卡夫卡见到了心软的神，万分感激地站好，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李萌递给他新鲜出炉的照片。“拍好了。”
“朋友你是我的神——”
陆钦游看到卡夫卡激动的样子轻笑起来。
“诶，你给我俩拍一张。”李萌挽住陆钦游。
卡夫卡小心翼翼道：“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拍？我还没有一张合照呢。”
“随你。”李萌不在意。
卡夫卡瞬间开心，指道：“胖虎！过来！”
胖虎本来和臭味相投的小夫一起闲聊，听闻卡夫卡的召唤颠颠地跑过来，老老实实地端起相机，咔嚓一拍。
卡夫卡接过来，表情瞬间凝住。
胖虎拍糊了。
陆钦游凑近一看，林荫下，三个少年正冲镜头笑得开心，虽然没有定格下最清晰的样子，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或许青春便是如此，永远慢半拍的快门和曝光的天空，套着一层回忆的滤镜。
卡夫卡就这样拥有了第一张超糊合照。三人往校外走去，李萌道：“胖虎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
他神秘一笑：“朋友们，你们还记得我说的惊天大秘密吗？”
下午三点，好一家火锅店。
卡夫卡一边吃一边道：“胖虎喜欢隔壁班静香。”
李萌呲牙：“胖虎怎么能喜欢静香呢？！”
陆钦游没看过动画片，不知道静香是谁。
“人家名字就叫静香。”
陆钦游好奇：“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人家？”
“胖虎在宿舍偷偷写情书被我发现了，他说只要我不告诉教官愿给我当牛做马。”卡夫卡来了劲头，“他听说静香喜欢肌肉男，正努力减肥呢。”
李萌“切”一声，“静香不可能看上他。”
吃饱喝足，李萌非说自己做东自己买单，两人犟不过她只好作罢。三人在商场里闲逛，赫利厄斯地处第一州，商场比第三州高出不少档次。逛了一圈，陆钦游发现自己连零头都付不起。
李萌看到一款三万的包，喜欢，遂买之。问友，友皆摇头。
“没事，等你过生日送你更好的。”
陆钦游瞬间汗流浃背，“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李萌要是送她这一款包，她得打工几个月才能还她等价值的礼物。
李萌又看上一款十来万的包包，给她妈妈买的。陆钦游与卡夫卡对视一眼，大有“大小姐竟是我姐妹”的即视感。
李萌拿出终端一刷，滴——
“这是什么？”她问。
卡夫卡答：“终端，用于付款，通讯，娱乐等等。”他拿出自己的终端，还给它套了个银灰色的壳，跟他的发色一样。
李萌拿着她的粉红Kitty终端和战利品走出专柜，率领两个跟班走上直梯。她问陆钦游：“你要去bluepuppy？它家门店在三楼。”
bluepuppy——第三联邦萌物排行榜No.1，没有人能空着手走出bluepuppy。其秉持“一切动物都卡哇伊”的理念将肉食动物也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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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基米。
——可爱捏。
在一墙面的小狗小猫小麻雀之间，一只蓝色小狼吸引了她的注意。它巴掌大小，尾巴毛茸茸，眼睛亮晶晶，既有作为玩偶的呆萌感，又有掠食者的凶狠。
别的玩偶都是“看看我呀，我很可爱哦”，而它却是“哼，别想带走我，愚蠢的人类。……真就这么走了？哼，头也不回，哼。”
她离远些看，从小狼黑漆漆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坚毅和傲娇。
意外的像谢长官呢。
不对！她猛然惊醒，怎么能把玩偶和谢长官比呢？
“陆钦游，这只兔子很像你哎！”李萌举起一只玩偶兔子，卡夫卡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可爱，不过，她在别人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
陆钦游挑了一个价格合理且十分符合阿丽莎气质的老虎玩偶。她掏出自己的钱包，虽然该商场支持学生刷手环的钱，但她不能花谢无奕的钱来买礼物。她先前存的钱全部都在钱包里，加起来两千左右。
“您好，这是两百二十九元。”她双手交给店员。
店员瞥她一眼，傲慢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收纸币。”
尴尬了。她收回手，“还有其他支付方式吗？”
店员翻了个白眼，“终端啊。你连终端都没有？
李萌看不下去，拉着她就走。
“李萌？”她有些不明所以，“你别生气，那个人可能……”
李萌带她去最近的终端店，这家店是联邦有名的牌子，机器人导购颇有礼貌地向三人鞠躬，“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李萌：“把你们家最贵的终端给我拿出来！”
五分钟后，bluepuppy店。
“现在能不能买？”
店员一顶腮，给老虎玩偶扫码。
李萌：“那只兔子也给我包起来。”
十秒后，陆钦游抱着一只兔子一只老虎往外走，“谢谢你，李萌。终端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她把钱转到了终端账户上，老虎玩偶仍是她付的账。
“不用，本来我就欠你一个人情。”她补充，“兔子是送你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卡夫卡微笑：“朋友，我已经在bluepuppy官网举报了那个店员，客服说三个工作日内处理。”
“谢谢你们，”她抱紧玩偶，“真的谢谢。”
世界真的很小，晚上回去她刚好撞见阿丽莎。她急忙追上去，把买来的老虎玩偶送给她，并道了谢。
阿丽莎意外地接过来，欲言又止。
“谢长官说您喜欢bluepuppy，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你见过老谢？他怎么跟你说的？”阿丽莎一瞧小老虎瞬间激动，“oh！god！cute、cute、cute——”
陆钦游见她喜欢，满意地笑笑：“谢长官只说您喜欢这个牌子。”
阿丽莎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害，行，谢谢啊！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训练哦——”
她们回到宿舍，卸完妆坐在桌前闲聊。李萌说自己最讨厌势利眼，今天总算出口恶气，还让她挑个好看的壳子。
“谢谢你。”她已经不知道说第几次谢谢了。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说谢谢。”
她笑笑：“知道了。”
为了明天的训练，她们早早地熄灯休息。陆钦游点了一盏小灯，蒙在被子里写日记。
【安安，我终于来到了赫利厄斯。这六天真的好累，但我坚持下来了。】
【谢长官人很好，跟你说的一样尊重他人又很细心。我一定要通过考核进入军校，加入破风特战队。】
她思考一阵，又写道。
【安安，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不错的人，我想，我应该会开启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你现在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平安幸福。】
【晚安，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