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温暖的光晕笼罩着房间。
尼欧斯和邓布利多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小桌上，一只精致的瓷碗里盛满了滋滋蜜蜂糖。
这已经是皮普端上来的第二碗了。
邓布利多慢条斯理地拿起一颗糖，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那甜腻的味道，脸上也浮现了出享受的表情。
尼欧斯则显得随意得多，他一颗接一颗地拿起糖果，像吞药丸一样直接咽了下去。
两人无声地进行着这扬奇怪的“比赛”，第二碗糖很快也见了底。
皮普收走了空碗，又迅速放下满满一碗新的糖果。
“所以，”邓布利多终于开口，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目光从糖果移向尼欧斯，“准备工作都就绪了？”
“还差些材料，”尼欧斯点点头，顺手又拿起一颗糖，“另外，我还打算做几块魔法石。”
邓布利多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果然拥有非凡的天赋，孩子。巫师界存在了上千年，即便是我的老朋友，那位唯一成功创造了魔法石的人，也从未表示过有把握再造一块。”
尼欧斯这次没有立刻吞下糖，而是让它在舌尖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感受那甜味。“只要理解了它的原理，制作魔法石并不算困难，”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不过，我猜我做的，大概比不上赵四先生的那块。”
“赵四？”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你不觉得‘弗拉梅尔’换成‘赵四’顺耳多了吗？”尼欧斯淡淡地解释。
邓布利多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如果这话放在两百年前被他听见，我敢打赌，他绝对会向你发出决斗邀请。”
尼欧斯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倒是可惜了。我还真想领教一下六百六十五岁的大巫师，究竟有多强。”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那么，你打算如何制作你的魔法石呢？”
尼欧斯站起身，走到旁边的矮柜，为自己和邓布利多各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他将茶杯轻轻放在老校长手边，才坐回原位。
“还能是什么？”尼欧斯啜饮了一口红茶，抬眼看向邓布利多，黑洞般的眼睛仿佛能吸走所有火光，“和赵四先生一样，使用人类的灵魂呗。”
“什么？！人类的灵魂！？”邓布利多原本沉稳的表情瞬间破裂，温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端起的茶杯的手微微摇晃了一下，几滴深色的茶汤溅落在桌布上。
“不然呢？”尼欧斯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解，“您以为那块石头是怎么来的？”
邓布利多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视线紧紧锁住尼欧斯：“尼克告诉过我他制作魔法石的过程，但他从未提及需要使用人类的灵魂！”
尼欧斯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那也太可悲了。拥有了一辈子的宝物，竟然到死都不明白它真正的原理是什么。”
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你为何如此笃定，魔法石的是由人类的灵魂制作的？”
尼欧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校长先生，还记得我们上次讨论的话题吗？关于巫师力量与普通人信念的关系？”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线索，但仍示意尼欧斯继续。
“我的意思是，赵四先生能成功，同样依赖于这股力量。”尼欧斯身体微微前倾，“请问，‘赵四’先生是什么时候制作出魔法石的？”
邓布利多回忆片刻，沉声道：“据我所知，是1382年。”
尼欧斯点点头：“而他出生于1327年，对吗？”
“是的。”
“那么，在1327年到1382年这半个多世纪里，”尼欧斯的语速放缓，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在麻瓜的世界里，发生了一件席卷整个欧洲，带来无尽死亡和恐惧的大事。您想到了什么？”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沉痛：“黑死病…那扬恐怖的瘟疫。”
“没错，”尼欧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黑死病。那种几乎染之必死的绝症，给当时的普通人带去了无法想象的恐惧和绝望。”
“无数普通人对于生存近乎疯狂的渴望，以及面对死亡深渊时的极致恐惧…这些庞大扭曲的‘信念’洪流，为魔法石的诞生提供了诞生的条件。”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而那些在绝望中痛苦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构成那块魔法石的核心材料。”
说着，尼欧斯从长袍内袋里取出一颗米粒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晶体，轻轻放在桌上，推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这颗微小的魔法石，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眼中充满了震惊。
无需复杂的检测，以他对魔法石的了解，这块小石头蕴含的奇异能量与波动，与尼可·勒梅那块传说中的魔法石毫无区别！
“这块，”尼欧斯平静地陈述，“是用一个麻瓜连环杀手的灵魂制作的。当然我只取出了他的灵魂，并没有伤害他的生命。”
邓布利多将那粒魔法石放回桌面。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尼欧斯，声音低沉充满了压迫感：“那么，那个失去了灵魂的人，他会怎样？”
尼欧斯摊开手，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还能怎样？他的情感会变的迟钝，记忆会变的模糊，最终，他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的爱与恨。”
一股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从邓布利多身上无声地弥漫开来。
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那么，尼欧斯，你打算用谁的灵魂，来制作你许诺给马尔福家，以及你计划中的那些魔法石？”
尼欧斯站起身，走到壁炉旁，跳跃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格外高大。
他没有回头，语气平淡的说：“脚盆人。”
邓布利多的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为什么是他们？这是必需的选择吗？”
尼欧斯缓缓转过身，黑洞洞的眼睛“望”向邓布利多：“二战时期，由他们亲手制造的无数受害者，他们死前的痛苦、恐惧、愤怒与绝望…这些情绪和记忆的碎片，至今还在灵魂之海中飘荡、哀嚎，无法安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总不能…让它们永远在那里腐烂、淤积吧？”
邓布利多的目光锐利如刀：“这么做，对你个人而言，究竟有何益处？”
尼欧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校长先生，您问错了方向。您真正该问的是：这么做，对巫师，对整个人类，有什么好处？”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您还记得我们讨论的未来吗？巫师想要延续魔法，与恶魔签订契约是必经之路。而灵魂之海中淤积的负面情绪——那些绝望、仇恨、怨毒——它们会滋养出什么样的恶魔？是温和守护的善灵，还是…择人而噬的邪魔？”
尼欧斯黑洞洞的眼睛仿佛能直视邓布利多的灵魂深处：“放任这些‘淤泥’堆积，您觉得，未来的恶魔，会更倾向于哪一边？”
邓布利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壁炉的火光在他苍老的脸上明明灭灭。
尼欧斯之前提出的“恶魔契约”，曾在他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那个宏大的构想尚未理清，此刻又出现了一个更为黑暗沉重的问题。
尼欧斯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缓缓说道：“我说过，校长先生，您和您信任的人，完全可以等到亲眼见证我的召唤仪式之后，再做决定。”
邓布利多终于抬起头，脸上那凝重的神情微微松动，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看来，你对自己的‘清理’与‘召唤’，都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尼欧斯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微凉的红茶，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