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敏君不怀好意的表情,让杜若嘉在心头默默的叹了口气,她早就猜到了,翟敏君多半是要寻她们麻烦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低头答道,“回娘娘,杜侧妃正是臣女的二姐。”
杜若嘉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生怕被揪到小辫子的模样让翟敏君有些不悦。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翟敏君慢条斯理的抿了口温热的茶水,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与杜若溪有三分相似的少女。
杜若嘉垂首而立感受着那道灼热的目光,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安的动了动,她不敢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在心里默念,“都是大白菜,都是大白菜!”
“本宫听说杜家的姑娘皆才貌双全。”杜若嘉在心头默念的时候,翟敏君突然开口了,尾音还拖得老长,“可今日一见...”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在杜若溪和杜若嘉身上来回打转,唇角勾出一抹讥诮,“也不过如此嘛,本宫还以为杜家的女儿都像杜侧妃那般明艳动人呢。”
因为她的一句话,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方才还在说笑的几位夫人也都停下了话头,纷纷暗自交换着眼色。
有与杜家交好的夫人面露愠色,不过更多的还是等着看好戏的。
杜若嘉在心头嗤笑一声,就这?
翟敏君的意思她听得出来,不过就是想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顺便再挑拨一下她们姐妹间的关系。
毕竟谁都知道,杜府就只有这么一个庶出的姑娘,若是她再和嫡出的姑娘起了隔阂,当家主母还能坐得住吗?还能为庶出的姑娘提供什么家族助力吗?
翟敏君还真是以己度人,真以为世间皆是她这样唯我独尊,不许所有人风头盖过她之人吗?
杜若嘉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难道还真的会因为外人一句挑拨就和家人有隔阂不成?
更何况杜若溪本来就比自己生的美丽,才情也更为出众,翟敏君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同一株花还各有颜色呢,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心里这么想着,杜若嘉面上却更加恭敬了,甚至如翟敏君所愿流露出一丝嫉恨,声音也带出几分委屈,“臣女愚钝,怎敢与侧妃娘娘相提并...”
“娘娘恕罪。”杜若嘉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杜若溪突然起身,盈盈下拜打断她自贬的话语,“臣妾妹妹年幼,笨嘴拙舌,说话一派孩子气。”
也许是觉得打断的有些生硬,杜若溪又缓缓地行了个礼,“臣妾许久未见四妹妹,想与她说几句体己话,求娘娘恩准。”
杜若溪刚才是下意识的上前,她与翟敏君在皇子府明争暗斗这几年,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
或许不了解的人会觉得她冲动易怒,可杜若溪知道,翟敏君每一句话都是陷阱,每一个眼神都有深意。
嘉嘉性子虽然沉稳,可到底在身份上有着云泥之别,且又不熟悉后宅院中的弯弯绕绕,若是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被翟敏君揪到什么错处,到那时可真就麻烦了。
翟敏君闻言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却又故作轻松的转头,对身边围着的几位夫人笑着打趣:“你们瞧瞧,我有这么吓人吗?不过是同杜四姑娘闲说两句话,侧妃护得倒是紧,像是我要欺负她妹妹似的。”
“娘娘说笑了,臣妾家里兄弟姐妹多,久不见面心里挂念的紧,难得见面总是惦记着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杜若溪言笑晏晏,温温柔柔一句话好悬没给翟敏君噎个半死。
满京都谁不知道内阁翟兴怀子嗣单薄,后院除了翟敏君一个嫡出大姑娘外,再无旁枝。
寻常勋爵人家主母若是不能诞育嫡子,不过就是纳个通房妾室的事儿罢了,可翟大学士却要顾及安宁大长公主的颜面。
对外倒是说的好听,说什么同长华郡主情真意切,一辈子只得一个女儿他也甘之如饴。
一时间倒是风头无两,不知有多少人艳羡翟敏君母女,说她们得了夫君、父亲的独宠,是京中女子的福气。
若是一直如此自然不至于叫翟敏君闻之色变。
前两年,她的父亲翟兴怀在外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不仅瞒着长华郡主在城郊别院养了房貌美如花的外室,那外室怀了身孕后竟还敢顶着翟家的名头在外头招摇。
如此招摇过市自然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没过几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霎时闹得沸沸扬扬。
京都的百姓们大多衣食富足,平日里就缺些八卦闲说,所以街头巷尾的茶肆酒坊里,到处都是议论翟家的声音。
有人说翟兴怀忘恩负义,得了长华郡主的助力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有人说长华郡主无子善妒,留不住夫君的心,才逼得翟兴怀另寻他人,这些闲言碎语让长华郡主母女颜面尽失。
事情发酵起来还惊动了皇室,说来也怪,安宁大长公主同样只有长华郡主这一个女儿,平日里疼的眼珠子似的,听闻翟兴怀那杀才让女儿受了这般委屈,当即砸了好几套心爱的茶具,更是从公主府告到了皇宫。
很快翟兴怀就被圣上一道旨意召进了宫。
他在御书房被圣上当着几位重臣的面狠狠责骂了一顿,拍着龙案怒斥他“身为朝臣,不知廉耻;身为丈夫,不懂忠义”,把他骂得头都不敢抬。
可纵然翟兴怀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只是被骂了一通,连个惩戒都没有,毕竟长华郡主无子那是不争的事实,纵使她的表哥贵为天子,也不能就此剥夺臣子延续香火的权利。
虽然斥责了翟兴怀的失德,可圣上私下里还是差人让长华郡主顾全大局。
任长华郡主再怎么心高气傲,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毕竟她嫁入翟家这么多年,只生了翟敏君一个女儿,总不能真的让翟家绝嗣吧?
最后也还是捏着鼻子,让翟兴怀把那个外室接进了府,可偏偏那外室没用,没几个月就小产了,孩子也没保住,据说还是个男胎。
这下可好了,外头流言更是精彩纷呈,都说是长华郡主蛇蝎心肠自己生不出,还不许旁人生,是她暗中动了手脚,以至于让外室小产了。
翟敏君还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父亲总是同母亲吵架,斥责她果然同外头说的一样,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思及此处,翟敏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心头大恨。
那贱人分明是自己没用保不住孩子,却偏要往母亲身上栽,小产后更是成天只会撒娇卖痴讨父亲欢心。
因此翟敏君生平最恨有人提及翟家子嗣之事,可杜若溪这该死的贱人,不仅在殿下面前一副狐媚做派,竟然还敢在外头嘲讽自己。
“好了好了。”她脸色难看正要发作,一直言笑晏晏作壁上观的长华郡主终于开口了,她抬手示意杜若溪姐妹起身,语气温和:“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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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说话,何必如此拘礼?”
长华郡主都开口了,翟敏君纵使心里不满,也不好当众反驳母亲,只能压下心头的恨意重新端起茶盏,勉强扯出个笑容,“既然想家人了,那便去吧,只是别耽误了开席,免得让宾客等久了。”
“多谢郡主,多谢娘娘。”
杜若溪拉着杜若嘉屈膝道谢后带着丫头往她的春华院去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进入了春华院,杜若嘉才面露担心的说道,“二姐姐何必为我得罪她?让她说两句我不在意的。”
翟敏君一看就是个记仇的,杜若溪这算是当着众人的面下了她的面子。
杜若嘉越想越担心,自己只是个客人,今日宴席散了,往后与翟敏君碰面的机会寥寥,就算她记恨,也未必能真的对自己怎样。
可杜若溪不一样,她还要和翟敏君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更何况翟敏君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室,若想整治杜若溪,光明正大的法子都能找出不少。
杜若溪表情很冷,她怜惜地抚过妹妹的发髻,“傻姑娘,姐姐知道你对嫁人这事儿不上心,可咱们都是世家女儿,哪能真的随心所欲呢。”
不过几年光景,杜若溪迅速成熟起来,她望着妹妹发间的累丝鎏金嵌红珊瑚发簪,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今日满堂贵妇,若是任由她借题发挥,日后哪家勋贵聘你为妇不得多加思量?姐姐已经这样了,哪还能让你再走入绝境?”
杜若嘉神色复杂抿唇不语,她明白杜若溪的想法,可她不想嫁人。
在她看来,世家联姻的本质,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一旦嫁人,便再没有人权可言,要以夫为天,以子为先,她怕自己会发疯。
可杜若嘉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太过离经叛,寻常人根本理解不了,若是说出来,只会让二姐担心,所以她干脆没有说出口,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杜若溪从来就是个心细的姑娘,未入皇子府时就懂得观察长辈神色,成为侧妃后,上有心思难测的母后和主母,下有各怀心思的丫鬟仆役,来往的更是京中各个勋贵府里的夫人,她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是以杜若溪一听杜若嘉闷闷的嗯声,心里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杜若嘉对嫁人这事儿反应平平,可她们都是女儿家,哪能就随心所欲?
一旁的水桃见自家姑娘闷闷不乐,悄悄用胳膊肘杵了杵巧绿,给她使了个眼色。
巧绿立刻会意,笑着上前半步,语气轻快地打岔:“侧妃娘娘,您可不知道,我们姑娘听说能来见您,高兴了好几天呢!”
沉重的话题被转移后,姐妹俩坐在一块儿说了好半天话,又是讨论天工阁的首饰,又是讨论牡丹坊的衣料。
直到碧荷沉着脸进来。
碧荷和水桃一样,都是性子比较稳重的,等闲不会将情绪挂在脸上,杜若嘉轻声问道,“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碧荷看了眼杜若溪,杜若溪微微颔首,“直说便是,四姑娘不是外人。”
碧荷似有犹豫,最终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方才瑶姑娘借口更衣离席,奴婢一路跟着,见她绕到前院在殿下面前‘不小心’跌了一跤。”
“殿下扶她了?”杜若溪倚在美人榻上慢条斯理的问。
碧荷摇头,“没有,殿下身边的良才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人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