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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挪出家塾

作者:鱼眠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外的那株木芙蓉终究是熬不过秋风,就连最后仅剩的几朵残花也被风卷落了,绯色花瓣零散的落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萧瑟。


    杜若嘉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童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下巴也是尖尖的,原本圆润的婴儿肥因为这次病重也消了个干净。


    杜若嘉兀自出神之际,张妈妈手指轻巧的拨开她脸颊的碎发,温暖粗糙的掌心贴上她莹白却没什么血色的脸蛋儿,温声道,“今早小厨房炖了雪梨,嬷嬷让巧绿装了一罐,若是课间口渴了,姑娘润润嗓子也是好的。”


    “知道了嬷嬷。”杜若嘉乖巧的点头,从镜子里看着妇人温和的神情,心里觉得暖暖的。


    主仆两人正说着,水桃拿着书囊进来了。


    见张妈妈也在,水桃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才说道,“姑娘,咱们走吧。”


    她是昨日段氏从自己院儿里拨过来的丫头,年龄和巧绿相仿,长得清秀,手脚麻利,性子也沉稳,比盼丹巧绿多了几分周全,却少了几分亲昵。


    杜若嘉轻轻摇头,推开她的手,“水桃姐姐,让巧绿跟着去就行。”


    听到这话水桃神色未变,只是笑着应了声,“是,姑娘。”


    待二人都出了门,张妈妈这才拍了拍水桃的胳膊,“巧绿跟着姑娘久了,别多心。”


    看着姑娘和巧绿的背影,水桃心里头明白,巧绿是跟着姑娘从学语时便在一起,自然是要更亲近些的。


    张妈妈一番好意,她自是记在心里了,于是她语气恭谨带有感激之意,“嬷嬷客气了,奴婢省得。”


    家塾里,先生给杜若嘉和杜令华两个小萝卜头布置了描红的课业,转头便又单独为杜令杰教授着如何对对子,写短句,大抵是为了日后写律诗打基础。


    杜若嘉虽然写着千字文,但耳朵也没闲着,现代的教育只教过如何赏析诗词,很少能接触这样针对性的内容,因此她听得格外认真。


    但偶尔恍神时,余光不自觉会扫过角落里的空位,那里原本是傅楚瑶的位置,可现在属于她的那张书桌已经被撤了出去。


    几日前杜若嘉想清关节后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可仅凭盼丹一言之词,没法向段氏证明傅楚瑶是故意的,她又不能放任自己用成年人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半大的孩子,只能强忍着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


    不过以她这些日子对傅楚瑶的了解来看,她骨子里清高,但为了攀附又不得不伪装低头,对她来说最大的惩罚从来都不是争吵打骂。


    于是杜若嘉求了段氏。


    见女儿难得有了精神气儿,段氏答应的干脆,以“表姑娘年纪尚小,性子跳脱,留在家塾恐打扰了少爷姑娘”为由,把傅楚瑶从家塾内挪了出去。


    里头的意思明晃晃的,家塾是正经的杜家少爷姑娘们受教的地方,而她只是一个外来人,只配跟着嬷嬷们学些针黹女红。


    听说傅楚瑶还为此哭闹了一场,甚至不顾脸面的求了杜志涛。


    可家塾本就是段氏做主辟出来的,授课先生又是段家门生,一向宽和的杜志涛,见着原本圆润可爱的女儿日渐安静消沉,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她一个外头来的。


    无人为她说话,无人为她不平,也无人再看得见她,她就像是一颗不合时宜的石子儿,被人一脚踢回了属于她的,悄无声息的角落。


    于傅楚瑶而言,这的确就是最大的惩罚,这种被轻视、被隔绝的滋味,对她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


    ......


    今日先生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散学,杜令华年纪小坐不住,先生才刚走他就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喊道,“四妹妹还不快走,若是走晚了,当心那野丫头又堵上来了。”


    听他这话,连一向以家塾大哥自居的杜令杰都罕见的没有出声,单只看他眼神里的默许,便知也是这个心思。


    毕竟当日的事他们虽说没有亲眼得见,可孰是孰非,远近亲疏,大家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


    且这几日,傅楚瑶总是带着个细伶伶的丫头守在家塾外,日日扮可怜,想要求得杜若嘉的原谅重回家塾。


    杜若嘉已经无视了她好几日了,现在也不太有心情同杜令华嬉笑,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哥哥。”


    杜令华还想再说什么,杜令杰拽了拽他的袖子,“四妹妹心里有数,你凑什么热闹,若是大字写不完,小心挨罚。”


    杜令华有些讪讪,嘿嘿笑了两句,转头催促星文,“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


    巧绿麻利的收好书囊,跟着杜若嘉出了家塾。


    许是提前下学的缘故,一路到穿过游廊,都没见着傅楚瑶,巧绿这才松了口气,“姑娘,今日总算是清净了。”


    从前盼丹说起傅楚瑶时总是言语轻佻,巧绿还在一旁拽着,可如今她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恨意,若不是因为傅楚瑶,盼丹怎会落得那般下场?


    顺着巧绿的目光,杜若嘉望向家塾外的月洞门,那里果然空荡荡的。


    正抬脚要走,巧绿却停住了脚步,方才还松弛的脸上骤然有些紧绷,声音也冷了下来,“表姑娘安好。”


    傅楚瑶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水绿色衫子,胸脯还在微微喘气,显然是听了消息着急跑过来的。


    她手里攥着个东西,怯生生的递到杜若嘉面前,“嘉嘉,我这些日子总是想着盼丹姐姐,我、我学着做了个人偶,想着烧给她,也算是...赔个不是。”


    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若是从前,杜若嘉或许还会敷衍几句场面话,可现在...


    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对着傅楚瑶说了这几日来的第一句话,“我与你非亲非故,别叫我嘉嘉。”


    说完又想起什么,轻飘飘的看向傅楚瑶,“盼丹不过一个丫头,断担不起你这番‘好意’。”


    傅楚瑶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换上了委屈的神情,从善如流的改口,“四姑娘还在生我气吗?那日真的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神情转换的太过生硬,杜若嘉看了个清清楚楚,心头那股想要扇她一巴掌的冲动都快压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意外,你心里最清楚,往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罢,她直接越过傅楚瑶径直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身后的傅楚瑶攥紧了拳头,指节捏的发白,死死的盯着杜若嘉淡然的背影。


    杜若嘉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带着恨意的目光,她不会因为傅楚瑶还是个孩子就轻视她,要知道,一个孩子的恶是才是最原始的,像她这样心思恶毒的姑娘,绝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彻底断了心思,相反,只怕是会更加怨恨。


    ......


    与此同时,傅春霜看着围床里刚从正房接回来的儿子,素白的手颤抖着在杜令轩的右臂上一遍遍轻轻的抚过,眼泪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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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在襁褓的锦缎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她原也不是什么闺阁女儿,本想着凭着一儿半女能在杜府站稳脚跟,将来能够为孩子们挣一个前程,可如今,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成了这样。


    一个残疾的庶子将来能有什么出路?嫡长子在书院读书,听说学问极好,将来定是要继承杜府家业的,庶出的那几个孩子或读书或经商,各有去处,唯独她的儿子,刚出生未来就被钉死了。


    “姑母。”正在傅春霜伤心之际,傅楚瑶猛地掀帘就要进来,多亏丹秋离得近,赶紧上前拉住了她,“姑娘轻声些,少爷刚睡着呢。”


    听见声音的傅春霜悄悄偏头拭干了脸上的泪痕,才扶着起身牵着傅楚瑶到了外间。


    看她眼眶微红,傅春霜便知女儿定是又去了家塾,“又去找四姑娘了?”


    傅楚瑶乖巧的点了点头,原本她是想要哭诉的,可是刚才看见了弟弟,又觉得说了也无用。


    果然,傅春霜将她拉到怀里,冷静的说,“夫人让你跟着嬷嬷学学女红也是好的,再过些时日,姑母会替你去求夫人的,只是往后你不许再去找四姑娘了。”


    听到段氏,傅楚瑶无声的从傅春霜的怀里挣脱出来,先是委委屈屈的点头,而后眼泪越涌越凶,声音很低,“若不是夫人,大夫怎么会下那么重的药,弟弟又怎会被害成这样。”


    盯着女儿泪痕斑驳的脸,傅春霜眼里翻涌的是复杂的光,有被戳中心事的不自然,有对段氏救命之恩的顾忌,更有被儿子残废的右手日夜折磨的怨。


    “胡说什么。”傅春霜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若不是夫人,你连你弟弟的面都见不着。”


    见母亲语气缓和了,傅楚瑶带着哭腔顺势往傅春霜身上靠,“我就是心疼弟弟。”


    傅春霜叹了口气,抬手抚平了女儿额角杂乱的碎发,“好了,不哭了,等老夫人的寿辰过了,母亲一定让你重回书塾。”


    傅楚瑶的哭声顿住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们能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她们一个妾室,一个客居杜府的表姑娘,不合规矩,可看着女儿眼巴巴的模样,傅春霜到底没有说破,只是手上的动作更温柔了。


    西街杜府,老夫人寿辰在即,大夫人舒氏忙的脚不沾地。


    纪氏是杜府中最尊贵的长辈,每年寿辰都要大摆流水席,请的也都是京都有头脸的人家,因此规矩忌讳格外的多。


    寿礼得亲自督办,席面的菜色也要提前定好,族里旁支、远亲前来贺寿也要安排好落脚的客房,桩桩件件都要亲力亲为,生怕哪里疏漏了,或是惹得老夫人不快,或是让外人笑话杜府待客不周。


    而京郊的文正道书院,杜氏兄弟二人已向先生告了假,正在斋舍内收拾各自的行囊,因着同出杜府关系一向也不错,院监将兄弟二人安排在了一座斋舍。


    裘阳已经将他的行装收拾完了,杜令煜此刻闲坐在书案前看着忙碌的杜令鸿,忽然问,“大哥,你备了什么寿礼?”


    杜令鸿一向亲力亲为,正将书卷塞进书箱,闻言笑了笑,“不过求着父亲在铺子上寻了一方老砚台。”


    “倒是妥帖。”杜令煜点点头,“我让母亲院里的绣娘赶制了件鹤氅。去岁听祖母身边的丫头念叨过祖母冬日里偶尔腿寒,那料子是南边新出的云锦,里头又絮了羊绒,应该是暖和的。”


    “还是三弟想的周全。”杜令鸿将最后一卷放进书箱后,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府里的马车在外头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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