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清满面愁容地灌了口茶。抬起头,开始朝众人讲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实不相瞒,上个月,我的胞弟蘅景奉父皇之命前往蛟族巡示。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他返回南海的途中,却突然之间昏迷不醒!起初,我们以为他是中了毒,寻了不少医奴来看,却一直不见好转。之后有一日,蘅景忽然自己醒了过来,变成了一副面色呆滞,目无神韵的痴傻模样。医奴这才发现,原来蘅景的神识不知何时竟被人抽去了大半!而剩下的灵魄又碎裂的极为厉害!”
他顿了顿,有些压抑地说道:“这件事让整个龙宫都陷入了悲伤与焦灼之中,母后更是心痛难抑,整日以泪洗面。就在几日前,我偶然听闻那魔族有一奇物名为引魂灯。有结魂织魄之能。百般欣喜之余四下去打听,在得知它会在今次的竞宝宴上被展出,便匆匆来到了此地……”
待蘅清说完,赤鱬抱着手臂问道:“所以,你想用引魂灯把你弟弟的魂魄补齐?”
蘅清点了点头,他目光殷切地看向玄琉:“补齐魂魄不会占用你们太久的时间,如今,我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玄琉眼睫微垂,以传音令朝曦泽道:
“君上,可否让……”
“答应他,我们跟他回南海。”
曦泽直接道。
“多谢君上!”
“不必谢我!正巧我们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进入南海……”
“玄琉?玄琉……”蘅清见她一副出神在外的模样,还道是此举令她为难,便道:“若此事的确让你为难,那就当我没说。”
却见玄琉抬眸,朝蘅清肩上重重一拍:“既然引魂灯能救,还哭丧着个脸作甚?”
蘅清眸光瞬间一亮:“你答应了?”
“以你我的交情,你难道还以为我会拒绝?”她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曦泽,挑眉道:“就是不知道阿泽兄弟可愿为我掩护?”
阿泽微微颔首,语调轻快地道:“我的荣幸。”
闻言,蘅清既亲热又感动地拍了拍曦泽的肩膀:“好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了!”
曦泽报以一个虚假的微笑。
蘅清转过身,面上又有些担忧地朝玄琉道:“那……此事,你打算怎么给君上说?他不会责罚你吧?”
“随便编个理由吧。我打算晚会儿修书一封,就说我病了,需要原地休息几日。放心,只要耽误的时间不太久,君上是不会计较的。对吧?阿泽?”
一旁的阿泽“嗯”了一声,笑道:“当然!毕竟君上对你一向疼爱。听说你病了,只会为此忧心不已,哪里还顾得催促引魂灯呢?”
玄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是呀,是呀。”
阿泽又摇了摇头,轻飘飘地道:“只是看你这样欺骗心善纯良的君上,我都有些替你感到愧疚了呢。”
蘅清忙道:“事急从权,事急从权嘛!这不也是为了救人吗?君上他老人家会体谅的!”
赤鱬再也看不下去了,凑近曦泽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控诉道:“君上!你俩这样一唱一和的唱大戏合适吗?这引魂灯的真正主人好像是我才对吧?”
曦泽凉凉回应道:“可不是嘛!方才本君不是刚花了一万灵石帮你把灯给买回来了吗?”
赤鱬被噎地说不出话,只能抱拳朝他一礼道:“行,行!您是大爷您说了算!所以,我们要跟着这小子去南海?您让我答应的事就是这个?”
曦泽道:“这只是其中一个。”
赤鱬瞪大眼:“不是就让我答应一件事吗?”
曦泽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我何时说过这话?”
赤鱬深吸了口气,超曦泽发自内心地举起了个大拇指:“我今日可算是知道您是怎么做上督仙司司主之位的了。”
曦泽和缓一笑,正待说话,却听见一旁的蘅清地朝玄琉道:“那听阿泽说言,君上待你不薄呀!你看!我早说过,我的榜样,那人品心性,六界之中谁能与之匹敌?这不就是你当初狭隘了嘛不是?”
曦泽便顺势朝蘅清问了一嘴道:“如何狭隘?”
蘅清笑道:“哦,既然是自己兄弟,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就是玄琉以前刚去栖霞宫时,对曦泽神君曾有过四连评价。”
面具后的墨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微一挑,曦泽来了兴致:“四连评价?”
一旁的玄琉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茬,在听到“四连评价”四字时,一时间,惊地脸色都变了:“你……你闭嘴!我没有!”
“这有什么啦玄琉,曦泽神君现下又不在这儿,只要阿泽兄弟不说,他如何能知晓?阿泽兄弟,你会告密吗?”
曦泽做了个拉上自己嘴巴的姿势:“守口如瓶!”
“你快闭嘴吧我求你了……”
玄琉站起身子,慌得要去捂蘅清的嘴,可却已来不及。
“哈哈哈,果然是好兄弟!够义气!那你听好哈,所谓的四连评价,那就是-----心理扭曲,心胸狭隘,心肠歹毒,心智不全!
玄琉瘫坐在座位上,脸色一时煞白。
完了完了,她完了!
赤鱬却是笑看着曦泽,一脸不嫌事大的模样:“哎呀,你这形容得很贴切嘛小丫头!哈哈哈哈!”
蘅清却是忽而摸了摸臂膀,一脸奇怪道:“好奇怪,这屋内怎么忽然之间,冷了几分呢?”
玄琉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
“哦……”传音令里,曦泽声音极慢极缓,他拖着辗转的腔调看向玄琉,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这样呀。”
玄琉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童言无忌!那时我的认知尚且不够成熟!不!是我狭隘阴损!鼠目寸光!君上之清风霁月,皓朗高洁,从来无人能敌!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呵……”
耳边继续传来凉意幽幽的语调,似是要把她骨头一点点地咬碎嚼烂:“我心理扭曲?”
“没有没有?”
“心智不全?”
“是我!是我!”
“心胸狭隘,心肠歹毒?”
“都是我!”
慢悠悠地语气“呵”了一声,玄琉嘴角一耷,痛苦地闭上了眼!
瞬息之间,便能预感到,自己日后的前途……
为了尽快帮蘅清救回胞弟,一行人商议妥当后。第二日一早,便由蘅清带领着往南海的方向行去。
方出樾棠城,便能感到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再往前行,更能听得浪声涛涛,汹涌强悍。待众人完全行至海边时,正值天明云轻,朝阳初升。此刻流霞细碎,海风劲健。层浪起伏,烟波浩渺。整个海面在尽头处与天空融为一体,零星海鸟翱飞于海面和朝阳之间,更显沧海横流,美不胜收。
“从此处便可进入南海了。”蘅清说着,从怀中拿出几颗姜黄小丸,依次分给众人道:“这是避水丹,诸位久在天界行走,初入水下,恐会有些不适。服下此丹,于水中便可与陆地无异。”
除了赤鱬一脸倨傲地表示了拒绝,几人都依言服下了避水丹。
而后,蘅清上前一步。他眼眸微敛,掌心朝上缓缓一抬,幽蓝海水立刻浪涛堆叠,漩涡翻涌不止。接着,那白浪瞬息之间掀起数丈之高,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最顶峰处一分为二,竟是生生从那狂涛汹涌里劈出了一条辽阔宽广的白沙大道来。
浪涛仿若凝固,内里无数珊瑚游鱼嵌在其中,于日光下晶莹闪烁。一众人沿着那沙石道路越行越深。终于,在尽头处。蘅清打了个响指,轻声念道:“起!”
玄琉只觉身子蓦地一轻,接着便被平移着飞速向下沉去。她微一侧首,只见不知何时,众人周围已被一圈透明的光圈笼罩,周遭浮珠飞溅,水流四溢。却全无半丝气闷不适。
过往的游鱼虾蟹见此光圈,无一不是诚惶诚恐,俯首跪拜。蘅清却是目不斜视,显然对此般画面早已习惯如常了。那水球下沉速度极快。不肖片刻,一整座精美绝伦,富丽堂皇的水晶宫殿便映入众人眼帘。
水球缓缓停在大殿正中。众人方一站定。四面便乌泱泱地传来一阵齐齐跪拜声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都起来吧。”蘅清道。
他抬起指尖,方抚了抚衣袖,便有个罗锅龟身的老者颤巍巍地上前,慈祥地朝他笑道:“殿下回来啦?此去多日,不知事情办得可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父皇和母后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龙王爷昨日还在念叨您呢!就是王后,因为二殿下的事,这几日还是茶饭不思的,哎……”
蘅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道:“对了龟伯,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友,这次得知二弟的事情特意前来帮忙的!你给大家安排些舒适房屋住下,切不可怠慢了!”
龟伯朝众人行了礼,口中连连应道:“太子放心就是!老奴定会安排妥当。”
“皖离呢?”蘅清又问道。
“昨日她守了二殿下一夜,此刻,估摸着还在休息吧。”
“知道了。”
他回过头,朝众人道:“大家赶了半日的路,今日不若先休息一下……”
却见阿泽五指轻轻一推,做了个无妨地手势,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二殿下吧。”
玄琉亦道:“对!一路都没怎么走路,哪来的累呀!”
她说着朝赤鱬和静玄看去:“你们觉得怎么样,进入水底可还习惯?”
赤鱬“哼哼”两声:“我到这里,还不是和到自己家一样?”
静玄却是面色有两分苍白,玄琉道:“静玄,你脸色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静玄摇了摇头。
阿泽回头看着他,又沉声道:“不要强撑。”
静玄连连摆手道:“君……阿,阿泽大哥,无妨的!我好歹是无极宫出来的,切脉问诊兴许能帮上什么忙呢,还是同大家一道去看看吧。”
阿泽听他这般坚决,这才点了点头,没再阻止下去。
其实蘅清心中早已是焦急万分,却不好意思让众人方到就赶去蘅景那处。此刻听阿泽这么说,不由感激地看他一眼,又朝众人重重点了点头,道:“好,多谢大家了!”
“那老奴来引路。”龟伯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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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引着众人穿过殿门,一路穿廊过桥,往龙宫深处行去。
龙宫占地面积极广,内里建筑与别处有所不同,所有宫宇皆由水晶建造,在海水浸润中,五彩斑斓又晶莹剔透。
玄琉第一次来龙宫,见此地华美壮观,一步一景,心中早已惊叹不已。一路上更是左看右瞧,十足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无瑕胜玉美,至洁过冰清。这龙宫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美轮美奂。”静玄忍不住赞叹道。
见有同好,玄琉亦忍不住分享道:“还有这玉桥,每走一步便有合欢花形状的光晕在脚下散开,真是神奇。”
蘅清笑了一下:“这桥名曰朝暮桥。取名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我二叔当时设计建成的。他这人素来奇思妙想,浪漫写意,有意思得紧!不过现在这桥也被称为情人桥。因为每逢月夜时分,宫中的侍女们经常会在此观月祈愿。”
“祈愿?祈什么愿?”玄琉随口问道。
蘅清回头,一脸神秘地笑道:“祈求寻得真爱,觅得良缘。你若向往,这几日也可试试,很灵的。”
玄琉一脸黑线:“我谢谢你。”
“不客气。”
蘅清极有风度地微一颔首,继续指着桥下那几方被雕刻成一家人玩闹戏水模样的巨型珊瑚道:“还有这些,也都出自我二叔的手笔。”
“那个挥着扇子趾高气昂的小胖子就是你小时候吧?”玄琉道。
“哎呀,那哪叫趾高气昂?那明明是气质天成好吗?还有,什么小胖子!本太子小时候,明明是憨态可掬,招人喜爱!”
“哦,知道了,招人喜爱的小胖子。”玄琉道。
“嚯……玄琉,你现在是君上不在身边,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一旁的阿泽适时道:“不一定呀!毕竟就算君上在身边,联想到会被说成心胸狭隘,心肠歹毒,也不敢再管了不是?”
一旁的玄琉立刻咽了咽口水,噤声不语。
“哈哈,君上还会怕她?我不信。”蘅清笑道。
阿泽抱着手臂轻飘飘地道:“谁知道呢,毕竟这世上的事都说不准的呀。就像君上恐怕也想不到,咱们乖巧听话的玄琉,还会做些背后议人诛心的行径呀。”
玄琉忙低下头,靠近曦泽两步,轻声讨饶道:“错了错了!君上,真的错了……”
曦泽却是轻“哼”一声,迅速飘远两步。一幅你看我搭理你吗的模样。
这时,却听身后赤鱬开口说道:“听殿下这么一说,倒真想见见你二叔此人呢。”
“二叔回来了吗?”蘅清向龟伯问道。
“定南王昨天夜里才回来,眼下估么着还在休息吧。”
“那正好!晚宴之时,便能见着了二叔了。他最喜结交朋友,见着大家一定欢喜!”
说话间,前端的龟伯缓缓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前方一座奢华璀璨的水晶宫殿,朝众人说道:“此处便是二殿下居住的宫殿了,各位请进吧。”
一行人跟着蘅清进入内殿,内殿很是安静,一张汉白宝玉雕刻而成的巨大龙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年青男子,男子生得眉清目秀,但此刻双眼睛闭,整个面部呈现出一种颓败的青灰之色,瞧着了无生气。在他床边不远,一方紫砂倒流香炉,丝缕烟雾,如线升腾。
“我先把一下脉。”玄琉朝蘅清道。
“好。”蘅清说着,命侍女搬来椅凳,置于床前。
玄琉纤细的指尖轻轻搭在蘅景的手腕,缓缓闭上了眼。
约莫一刻钟后,她才将指尖挪开,蹙眉朝一旁始终端详着蘅景面色的静玄道:“我有了点想法,但不敢确定。还要劳烦静玄师弟出手搭一搭脉。”
“好的。”静玄水光晶莹的眸子一眨。便上了前来。
他莹白的指尖搭在蘅景腕间。只一小会儿,便立刻抬眼看向了玄琉。
二人目光于半空交汇片刻。随即,玄琉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
“我弟弟怎么样?”蘅清有些焦急地问道。
玄琉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令弟灵识的确碎裂的厉害,但好在他意识尚在,若是以引魂灯将碎裂的灵识重新织补好,应当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
蘅清面上一喜,紧了紧拳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这引魂灯能救得了他!”
玄琉观察着蘅清面上神色。许久,才垂下了眼帘。
“可是这蘅景有什么异样?”
耳边忽而传来曦泽浅淡的嗓音。
玄琉抬眸,见他正负手站在离众人有些距离的窗边。殿中水晶宫灯流彩溢光,连他的面具边缘好似也沾染上些许光晕。他浸在璀璨光芒的中心,整个人模糊又朦胧。可声音却是冷静又坚定。
就如同他就算离得这样远,也依旧能将众人神态看得清清楚楚一样。
“不用着急,待会回去再说也不迟。”
曦泽又道。
隔着众人,只有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玄琉吸了口气,找到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缓缓道:“君上,我觉得,这个蘅景,灵识碎的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