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浓沉漆黑,四下静悄悄地,连虫鸟都敛了声息,各自回巢酣眠。
一道黑影在参学境的屋瓦房檐之上迅疾飞跃。须臾,在一处檐梢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落到院中。
屋内安然静谧。借着窗沿微弱月光,隐隐约约可见床上躺着那人睡得正酣,呼吸悠远绵长。黑影掌间银光一闪,步伐轻盈无声,慢慢朝床边行去。在看清床上那女子面容之后,她冷冷一笑,手臂猛然一扬,纵身便向床上扑去……
伴随着“镪”地一声巨响,刺耳地兵器相接之声骤然传来,打破了室内原本的寂静。
床上女子猛地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见屋内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黑影手持短刀,赤黄光晕于刀身间不住升腾流转,连连向身前长剑劈去。白色身影长身玉立,姿态闲雅从容,单手执剑,一收一压间,极为轻松地就将那长刀挑出好远。
“何人?”白色身影声线低沉如玉,带着暗夜的冷肃与威压,朝黑影冷冷道。
那白影剑如游龙,身形如电,仙法显然高出黑影许多,在看清白影面容后,黑影呼吸微凝,向后急急退去。
玄琉忙道:“莫要让她跑了!”
白影淡定抬手,只听“刺啦”一声,黑影便捂住臂膀,左右踉跄了两下。空气中顿时传来些许血腥之气。
白影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执剑缓缓上前。这时,空中忽而“嘭”得白光一闪,整个房内瞬间陷入一片白芒之中,迷蒙之间,隐隐看见又一黑色身影破窗而入,迅速拉起将屋中那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玄琉作势就要从床上跳下,却见那白色身影回身,朝她淡然说道:“穷寇莫追。”
玄琉抬起头,清隽俊朗的一张脸,风仪卓绝,姿容如玉。不是霁华君曦泽又能是谁?
“如此着急要你的性命,看来此人恨你颇深。”
待曦泽行至床边,玄琉忽而猛地抬头,呼道:“别过来!”
但已来不及,只见一道金光闪闪的巨大网索从床梁处兜头而下……
玄琉绝望地捂住眼睛。
须臾,她从指缝中偷偷望去,便见那捆仙锁徒然停在半空,瑟缩着身子不敢上前,如一只被抽了筋的墨鱼一般,蔫头蔫脑,软耙耙地耷拉着。
曦泽挑起一侧墨眉,看了看床上的玄琉,凉凉道:“何意?”
“误会,误会君上!这都是为了捉方才那黑衣人所设。”
“你早知她会来?”
玄琉诚实地点了点头。忽而又仰头朝他问道:“君上怎么会突然冲进来?”
“今夜本君巡视,发现此处有些异样,便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
曦泽神色冷漠:“既然无事,本君便先走了。”
他负手缓行,边走边道:“她受伤之处在右臂上侧。”
玄琉眼眸一亮,反应过来,忙朝着他的背影说道:“多谢君上提醒。”
次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玄琉起床不久便听到敲门之声,她打开门,见两名仙使女官立在门前。
“二位仙使有何贵干?”
一名仙使朝她微一颔首,淡声道:“帝后有令,命仙姬前往菡萏殿问话。”
帝后找她?她自来到天界,只在校场射箭时与帝后有过一面之源。玄琉垂下眼帘,极有礼数地朝二位仙使道:“如此,便劳烦二位姐姐带路了。”
菡萏宫是帝后寝宫,内里建筑如帝后给人的感觉一般端庄雅致,大气恢宏。玄琉一路行来,见白云如桥,仙鹤盘旋,一派仙气腾腾,祥瑞端和之感。
两名仙使让她在此处等候,便躬身进了大殿。不一会儿,玄琉便听到一个雍容温和的声音道:“让她进来吧。”
她被带着进入了内殿,内殿比室外稍冷些许,四面凉意幽幽,香气缭绕。由金刚石铺就的地面明亮如境,隐隐倒影出她小巧精致的轮廓剪影。
玄琉端端正正朝上端帝后叩了个头,道:“参学境玄琉拜见帝后。”
帝后眉眼宁静柔和,轻声道:“起来说话吧。”
“是。”
玄琉起身站立,抬眼间,便见帝后身侧,左边依次坐着葵辛公主和萧池仙君,皆是眉头紧皱,审视地看着她。而右侧座上,白屿正手持茶盏,垂首喝茶,似对此间之事不甚关心的模样。
帝后微微笑道:“本宫听闻玄琉仙姬自浑夕山回来,昏迷了许久,想必身子还未复原,来人呀,去搬把椅子来。”
帝后一声令下,立时便有仙使搬来椅子请她坐下,玄琉拱手谢了恩典,方坐下身来。便听着帝后向众人道:“既然人已带到,辛儿,那便交由你来问吧。”
一旁的葵辛公主站起身,颔首道:“是。”
她看着玄琉:“那本宫便开门见山了,玄琉!本宫近日收到举报,说当日在浑夕山中,你曾助那妖魔水倾冲破天界封印,助他出逃。本宫且问你,可有此事?”
闻言,玄琉立刻站起身来,垂首道:“玄琉不知是何人存心污蔑,但还望帝后与公主莫要被此等妄言蒙骗!小仙不过一届参学境弟子,法力薄弱,何德何能能冲破天界封印助他人出逃呢?”
葵辛冷哼一声,道:“本宫早猜到你会不认,来人,传茵兰上殿与她对质!”
玄琉面容平淡无波,直视着前方,却是一言不发。
果然,这茵兰再也按耐不住,又去找自己的前主子搬救兵了!
很快,茵兰便由仙使引着带入殿内,她方一入殿,便跪倒在地,道:“茵兰有罪,恳请帝后责罚!”
帝后挑眉道:“你何罪之有?”
茵兰看着玄琉道:“启禀帝后,当日小仙在浑夕山中,曾亲眼见过玄琉与那名法力高深的前辈暗中勾结,事后小仙才知那位前辈便是鼎鼎大名的魔族名将!”
葵辛道:“即刻将那日情景一一道来!”
茵兰道:“当日,玄琉趁着在大家昏迷,我和欧阳守阵分身乏术之际,曾私自采集了昏迷着的众弟子们的鲜血,交于那位前辈,小仙当时看得清楚,那位前辈便是以众人鲜血为引,又命玄琉将大家放置于那位先辈所画的阵法之中!小仙从未见过如此凶悍凌厉的阵法,整个阵眼之中飙风高耸,血雾迷蒙。纵然海棠神树支撑了很久,奈何那阵法强劲霸道,最终还是由他将树中封印给毁了去!”
萧池皱着眉:“那封印是曦泽所设,那日洞中正好有曦泽的血亲华茯郡主在其中,以仙族之血,破同宗之印,水倾使的应是九煞天罗阵。”
帝后看着茵兰,目光沉沉:“你既知他们在洞中勾结,当时为何不阻止?在回来之后又为何不将此事上报?”
茵兰道:“当时在洞中,小仙因要守阵,加之与那水倾实力悬殊较大,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在回来后,因玄琉亦被他那阵法波及,受伤极重。小仙听闻她将命不久矣,念及同门之情,于心不忍,加之想她应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便擅自将此事瞒了下来!小仙有错,恳请帝后降罪!”
萧池瞥了殿中的玄琉一眼,又看向茵兰道:“所以,如今你是看她醒了过来,觉得无法再助纣为虐,才决心将此事陈情,大白于天下?”
茵兰道:“诚如仙师所言!”
葵辛叹了口气,道:“茵兰,你可知你如你所言之事如若属实,会是如何的后果?连你自己都会因回护之罪落于何种境地?”
茵兰道:“事关六界安定,小仙身灭亦不悔!”
帝后眼眸微敛,看向身侧,道:“白屿,此事你怎么看?”
白屿道:“若此事真如这弟子所言,那一切自该依照仙律断责。”
葵辛侧首道:“这玄琉到底出自参学境,倘若查明果然是她,仙师可舍得大义灭亲?”
白屿神情有丝凉薄的冷漠,眯眼看了看玄琉:“若他果真胆敢勾结外族,我参学境绝不包庇,自然需抽去仙筋,受碎魂之罚。”
萧池眉头紧锁,他目光扫视一圈,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看向一侧端然站立的自家神官。那神官同他视线交汇,很快便垂下眼眸,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萧池这才吸了口气,朝下端跪着的茵兰道:“这些只是你的一家之言,须知凡事皆需讲究证据,你说她同水倾勾结,证据何在?”
茵兰道:“当日小仙曾亲眼见到水倾将一枚白红相间的枫形玉佩交于玄琉做信物,并承诺她日后可凭此物差遣他做一件事。还请帝后下旨搜查玄琉屋舍,若真能找到此物,便可证明小仙所言非虚!”
萧池目光看向帝后,却见后者神情严肃,朝身后仙使吩咐道:“即刻去查!”
而从始至终,玄琉始终站在一侧。没有人给过她开口辩解的机会。她就那样静静站在一旁,听着左一言右一语的讨论之声,面上表情虽淡然,背脊却挺得格外笔直,如一枝于微风中秀然挺立的纤细清荷。
搜查的仙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捧着一块玉佩回来复命。为首的仙使跪地将玉佩高举过头顶,大声道:“启禀帝后,此物于玄琉仙姬住所枕头下搜出,还请帝后过目。”
帝后道:“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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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吧。”
那玉佩做的很是别致精巧,造型如一片栩栩如生的枫叶,白红相间,触手温润。帝后将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翻看,见白色那端洁白无暇,似雪如霜。而红色那端,殷红鲜艳,玉佩下端被红色所染,仿佛带上了一层昳丽血色。
帝后将那玉佩递给一侧白屿,道:“白屿道君与那水倾几次交手,可识得此物?”
白屿将玉佩拿到手中,左右看了看,便道:“确实是水倾的东西。”
葵欣眸中冷光迸现,提高声音对着殿中那女子道:“玄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鬼族互通勾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有何话说?”
殿中女子抬起头来,却是神情平淡,眼瞳清澈。她冷冷静静地看了身侧的茵兰一眼,沉声道:“小仙的确有话要说。”
她脖颈修长,亭亭如玉地站在内殿中央,眉眼间不见一丝惧色与恐慌,缓缓道:“启禀帝后,茵兰方才所说,皆是污蔑捏造之言,实不可信!帝后慧眼如炬,洞隐烛微。断不可受这奸佞小人蒙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帝后面上阴云密布,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玄琉,道:“那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是被诬陷的呢?”
葵辛飞速看了一眼茵兰,有些焦急地朝帝后道:“母后,孩儿之前曾与这玄琉打过两回交道,此女牙尖嘴利,能言善辩,有能把黑说成白的本事,母后切莫被她的……”
帝后却是柔荑一抬,制止了她下面的话。朝着玄琉道:“你说吧。”
玄琉看着面前急于将她置于死地的葵辛,想起梦中那怯弱乖巧的少女,心中不由有些唏嘘。岁月到底是有多么残忍?竟能将原本那样一个如小鹿般的懵懂温柔的女子便成了现在这般咄咄逼人,心胸狭隘的模样。
注意到玄琉看着自己的眼神,葵辛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方要细究,却不想那女子却已收回视线,看向了别处。
玄琉清了清嗓子,朝跪地的茵兰道:“茵兰,你方才说,是我与水倾合谋破坏了海棠封印,对吧?”
茵兰抬眸看着她,一脸愤慨道:“对!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之辈,实乃参学境之耻……”
玄琉掌心一推,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一脸微笑地打断她的话,道:“莫要激动,待我说完,你有的是时间好好骂我。”
玄琉道:“启禀帝后,小仙生平经历,想必在进入天界时,便已有记录在册。帝后自可查明,小仙确实与那水倾素昧平生。”
她直视茵兰,不疾不徐道:“小仙很是困惑,若依你所言,那我岂非是与他第一次见面便一拍即合,不过几个时辰之间,便决定供他差遣,助他逃出生天了?这样的离奇版本,说给你听,你信吗?”
茵兰眼瞳微微转动,道:“我亲眼看见他将玉佩交给你,又怎知不是他许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让你临阵倒戈,残害同门?”
玄琉道:“这便是我第二件困惑之事了,若你看见了他将玉佩交给我,那我当时为何不杀你灭口?难不成我是吃饱了没事干,就坐等着他日东窗事发,让你指认我吗?”
茵兰哼道:“你本打算杀我灭口,只是你没想到那封印反噬之力如此强劲,竟将你重击不起,险些送了性命!不过也亏得那封印,才令我和欧阳侥幸留下一命,能于今日揭露你的罪行!”
玄琉道:“听你此话,是我恨你入骨,可你不但不计前嫌,还好心把将死的我带了回来,并背着诸位仙师把我的罪行给瞒了下来,倒真是好一朵以德报怨,高洁清风的濯濯白莲呀!”
茵兰面容微微一颤,随即咬牙道:“你莫要说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来转移视线,你和那水倾勾结,且在你房中搜到他的信物,这是你如何抵赖都抵不掉的!”
葵辛亦道:“对!你说了这么久,却是连一个证明自己未与水倾勾结的证据都未拿的出来。”
她转头看向帝后,道:“母后,依孩儿之见,以防万一,还是先将这玄琉押入仙牢,再着人好生调查此事,届时,必定会水落石出。”
帝后皱眉看着玄琉,道:“你如今,可有实打实的证据证明自己?”
玄琉抿了抿唇:“小仙暂时没有证据,但此事疑点重重,茵兰所言更是前后不符,不符逻辑,恳请帝后给我一点时间,我定会自证清白!”
葵辛眸光冷郁,斥道:“胡搅蛮缠!既然你没证据证明自己,那便依仙律,先关押……”
“谁说没有证据?”清冷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玄琉回头,便见朱红大门处,一道身影缓步行来,墨发白衫,如山间松木般风姿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