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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 46 章

作者:杨柒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梁煜持刀横在身前,玄色箭袖裹着山峦似的肩背,后退几步站在门外,声线凌厉:“三姑娘还请自重。”


    自重?


    这两个字听得李若光想笑,再开口已是满脸濡湿,这世间谁都能有礼义廉耻,唯独他梁煜配不上这两个字。上京城都是他的风流韵事,而今他们这对儿未婚夫妇,他倒论上廉耻了。


    明日便是祭祖,如今他就在眼前,她心中没来由地发慌。


    梁煜留下这句话就走,李若光匆匆披上薄衫去追,湿冷的手搭上刀鞘,憋了许久的话从喉间滚出:“你是不是没打算娶我。”


    男人顿住脚步,眸间泛着冷气,他已经在李家消磨太久,能分给李若光的耐心已经消弭殆尽。


    盯着她眉心那点儿红妆,他嘴角弯出弧度:“放手。”


    “你今日要走,除非杀了我!”李若光攥着刀柄,近乎绝望地呼喊出声,明日李家宗族都会到场,他这是折辱整个镇北侯府。


    梁煜的话似是一记冰锤将她打得粉碎,焚香祭祖,开库取宝,她平生头一回这么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心剖出来奉上去。


    一旁春芽眼见事态不妙,撒腿往大公子院中跑,主君不在,大房要事也只能请李若澜做主。


    方旬躲在暗处看得清楚,自李三姑娘院中,各院听到动静纷纷点灯上蜡,李府四处脚步匆匆,皆是往李若光这处赶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起刀了,快放下!”


    先来的是李家族叔,镇北侯的亲二弟,李家二爷李律,他家只有三个皮猴儿子,见着大房的小闺女自是稀罕得不行。


    “煜哥儿你先松手,莫伤着她!”


    李家族亲围在门口,看着握刀的李若光,顿时吓住了。


    他们这一辈笼统就出了这一个女孩儿,平日里恨不得摘星捧月,如今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一致对外嚷着叫梁煜先松手。


    李若澜被人推着姗姗来迟,见此挑了挑眉,面色如常:“团团,过来。”


    他喊着李若光的乳名,面无表情盯着他们。


    李若光围看一圈,族亲皆在,心头委屈更盛,握住刀柄将刀用力拔出,刀锋横在颈上:“你说!娶不娶我!”


    利刃压上肌肤,勒出隐隐血痕,李家众人慌成一团,想夺刀又不敢上前,生怕她伤着自个儿。


    李家二爷又急又气,慌不择言道:“娶!他不娶二叔带兵平了他们国公府!”


    梁煜神色骤冷,闻言抬头,目光钉过去,李家果然存着大逆不道的心思。


    李若光这才安心,又将目光转向梁煜,几十双眼睛盯上去,就等他给句准话。


    梁煜平静看着她,磨着后槽牙,他平生最恨被人威胁,李家竟敢全家威胁到他头上。


    “刀给我。”


    他声音低沉,平静如一潭死水,方旬却知,这是梁煜发怒的前兆。


    “你不娶我,我不如今天就死了。”


    “好,那我今日就送你上路!”


    男人两步跨到她面前,握住刀锋往她颈上划,李若光气红了眼,尖叫着去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节脆响,小姑娘被掼到地上,两人身上鲜血淋漓,分不清谁的血。


    庭院静了一瞬,方旬伏在树上,大气儿不敢出,完了完了,在李家地界儿给人家姑娘砍了,他们现在别说结亲,能不能出陇西都是问题。


    春芽拨开人群仓皇查看,是骨折,梁煜夺刀时卸了李若光的腕子,身上的血来自夺刀时他手臂划伤。


    小姑娘头次被这样粗暴对待,登时吓晕了过去,出来几个壮硕婆子将她背入房中,李二爷气得如一个破了洞的风箱,气喘吁吁指着他狠狠点了点,一行人往前院走去。


    “贼子,我要写信给大哥参你!”


    李二爷走在最前面,口中骂骂咧咧,一过垂花门,院中站满了持刀的府兵,正虎视眈眈盯着梁煜。


    梁煜手臂还在淅淅沥沥滴血,他撕开衣服下摆,牙齿叼着布料,紧裹住伤处,口中含糊不清道:“二爷,我是救你。”


    李二爷胡子眉毛揪成一团,粗声道:“竖子小儿,满口胡言。”


    他心里恼怒,全是对李若光的疼爱,可这实际是大房中事,李若澜一直不说话,他也摸不准大房的意思,莫不是还要与梁家结亲?


    “澜哥儿,你说话!团团受了委屈,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李若澜嘴角含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被仆侍从身后推出:“梁指挥使可要说说缘故,我李家哪里需要你救。”


    “方才二爷说,要带兵平我国公府。”


    梁煜缠紧腕子,唇角溢出轻笑:“而今君上忌惮世家掌兵,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武将身上,一半留在上京。除却各家府兵,世家皆无人可用。”


    “我倒是好奇,凭这百十府兵,二爷如何平我国公府。”


    李律眉头一紧,眼神躲闪望向李若澜。


    梁煜抓住时机,步步紧逼:“我又听说,陇西发现铁、铜二矿……”


    李家拥兵自重,再有矿山在手,难保有不臣之心,他虽未言明,各种意味迎面而来。


    段怀临当政,虽与世家角力制衡,但前有太原王氏破灭,后有兰陵萧氏全族被办,世家各族人心惶惶,不知哪一日,这柄悬在头顶的刀就要落下,他们陇西如此,不过求自保。


    可这话,谁又能信呢。


    梁煜似未瞧出李二爷眼中杀意,眉眼灼灼朗声提醒:“不妨李家将这烫手山芋交由我,趁此机会急流勇退,尚能保全。”


    他这一番无耻之言听得李家众人面色涨红,将掠夺说成救命,世间也只有一人能如此发言。


    李若澜眼前掠过那道倩影,他们两个还真是恶毒贪婪到一处去了。他抬手,压下众人愤怒,拱手道:“此事干系重大,我族内尚需商论,容后再议。”


    等梁煜走后,李律忍不住出声:“大侄子,梁家欺人太甚,眼下陇西距上京甚远,不妨咱们先下手为强!”


    李若澜老神在在,梁煜狼子野心,与之合作不过自寻死路,况且城外矿山处埋的火药已准备就位,犯不着此时与他再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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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


    “咱们无需动作,明日辰时他们自会离开。”


    李律将信将疑,带着人嘀咕着走了,自从发现矿产,不知大房准备如何自处,他们二房心思倒是越加活络。镇北侯府的荣耀说到底,落到李若川头上,他们二房的三个孩子,只能形同拱卫。


    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现下这批矿产长在陇西,天高皇帝远,不妨狠下心反了去,管他劳什子国公王侯,一应落在陇西,以后的声名,还不是他李家说了算。


    李律眸中凶光一闪,低声对仆从唤道:“叫阳哥儿、茴哥儿、安哥儿来我院中,今夜有事相商。”


    “茴少爷醉倒在秦姨娘房中,恐来不了…”


    听到仆从应着,李律头疼地捂住额角,他这三个儿子,李若阳、李若安皆是文武双全,唯有二儿子李若茴,除了会点儿臭墨水上的功夫,就是在女人肚皮上打滚儿,若不是娶了个擅经营的媳妇儿,实在难胜大任。


    “罢了!先别叫他了,来了也无用!”


    李律捏着腕子,眼中凶光更盛,今夜不妨击杀梁煜,将梁家小儿彻底留在陇西,把这池水彻底搅浑。既然大房想安心度日,他今夜先将那部分矿产挪出攥在自己手里,矿产在他这儿,又得罪了西平梁氏,大房彻底与他们绑在一处,若还不肯就范……


    李律目光转向内院,澜哥儿腿脚不便已是弃子,团姐儿却备受宠爱,挟持住他们两个,不怕大房声张。


    二房的人紧赶着去做准备,李若澜剑眉颦起,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出神,他这位二叔,平日里就是个鲁莽性子,他虽深居简出,耳边也吹过几阵风,今夜恐怕还有场硬仗要打。


    仆从将他推到李若光院中,几个侍女守在外面,房门紧闭,烛火全息,他目光扫过,侍女们登时跪成一排。


    身后的仆从推开门,李若光恹恹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三尺白绫,一把剪刀,春芽跪在地上抱着她腿哀求,两人听到动静回头,正撞上那双清棱棱的眼睛。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男人抬了下手,眼皮微眯,淡漠地看着她们。


    李若光最害怕她这位长兄,他们俩差了十岁,她能骑着小红马满院子乱跑时大哥已是个残废,她还记得那时院中撞上人,他一个眼神,那匹小红马就被拉下去砍了,她哭哑了嗓子大哥都未曾心软,所以李若光一直对这位兄长敬而远之。


    小姑娘不敢哭了,在兄长冰冷的目光里,抽噎也是小声憋着气。


    东方渐白,李若澜逐渐没了耐心,略一点头,身后涌出两人抓住春芽的手臂就往外带,李若光慌了神,扑倒到兄长面前,哭着哀求:“大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动春芽!”


    “团团,今日我本不想罚你,可父亲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我这做兄长的,少不得要教一教你,免得日后叫人笑话。”


    李若光哀求不成,又去拉扯,没有男人的吩咐,仆从也不敢松手。她见李若澜铁了心要带走春芽,愤怒冲散恐惧,扬起鞭子对着兄长道:“你敢动春芽,我今日非要与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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