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师尊，你还想逃去哪里？”
“师尊，无论您逃到哪里——弟子都会将您抓回来，一寸、一寸……碾碎您的血骨！”
周玉衍猛地睁眼，从梦中惊醒。
熟悉的剧痛感还在蔓延，让她几近窒息，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系统系统系统！你要死啊！快把我的痛感调到零啊！”
“少叫唤了。”系统的声音幽幽传来：“夜间我不能屏蔽你的痛觉，直到你梦醒。”
“你得习惯习惯。免得到时候男主掏你心脏时，你演技不好露馅了，为了任务我可就得把痛感拉满了。”
系统懒懒散散的调调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欠揍，但它话完就迅速开启了痛觉屏蔽，那股濒死的剧痛感终于散去。
周玉衍从床上爬起来：“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说不定我努努力能跟男主化干戈为玉帛，最后不掏我心窝子了呢，好歹师徒一场……”
系统呵呵两声：“那么三年过去你的努力在哪儿呢？每天往西门口街市摆地摊骗钱？一年前穆掌门罚你去街市‘自力更生’，你还真就定价收费啊？”
“而且你竟然还劝羡折也收费——最离谱的是他竟然还真被你劝动了！”
周玉衍这时已经穿好了衣裳，伸手一捞帕子准备去洗漱，边走边说：“算命怎么叫骗钱！玄学，这叫玄学懂嘛！”
“你看我给你算得多准啊，刚跟你绑定上我就说了，你要遇到克星治你了——怎么样，我这个克星很克你吧？”
周玉衍装模作样地叹气：“这天云宗虽然是顶尖宗门，但我的处境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努力赚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男主到时候哪里能看上这对于宗门人来说破破烂烂的小院子。”
系统瞬间怒了：“那不是你自讨苦吃吗！这三年里你抢掌门灵果、带人家女儿去偷鸡摸狗、还隔三岔五作死摄入杂质——活该被罚去宗外街市摆摊！”
“而且你倒是老老实实赚钱啊！你知道你算一次命我要跑多少道程序吗！这是我在工作！是我！我！”
“你前段时间算的那人天煞孤星，我cpu都跑烧着了才跑出一个规避的方案——”
系统咆哮着：“是不是我烫死机了你才满意！”
周玉衍火速按住系统的音量键：“你一个人工智能，不可能没有过热保护吧？冷静冷静啊，吼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不能调小你的音量，省点电啊。”
系统怒气冲冲，她却半点不在意，语调一转就问道：“诶，对了，昨天那个天之骄子的方案你跑出来没？人家今天就要动身去秘境了，估计比我还早到摊位等着呢。”
“他说羡折算他此次秘境有无法继承传承的风险——这我不得给人家指个明路啊。”
系统气极：“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周玉衍：“......”
她没再接话，这系统窝在她识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已经把它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了，刚才那属于散热风扇呼啦呼啦响，她冷暴力一下正好帮它降降温。
照常洗漱过后，周玉衍就准备下山去街市里她的小摊位。
刚一踏出房门便被清风拂面，她晃了下神，抬眼见四周林叶青翠，才想起今日竟是立春，正正好好是她穿来这异世的第三年。
“立春了，又是一年过去了。”
系统那幽幽感概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周玉衍刚要起的那点伤春悲秋。
“三年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有想念一下原本的世界吗？你难道不想回去吗？你那个世界的人工智能虽然没有我这么厉害，但是不都说什么人离了手机电脑不能活吗？你在这修仙世界真不觉得无聊吗？”
“我记得最开始你连御剑都适应不了，吐了半年才好一些，每次吃个辟谷丹也都得磨蹭半天，还有你第一次奉命去执法堂，那两个犯事的弟子只是被万剑阵刺穿而已，都没扒皮抽筋拔骨散魂呢，你就被吓得惨白张脸，要不是我把你的五感全都归零，你怕不是当场晕过去了。”
系统图穷匕见：“所以你不该对我态度好点听我的安排吗！结果你现在摆个算命摊，天天压榨我的cpu！”
周玉衍聚气轻功跃起，面上半点怯意都没有，沉静到显得有些冷着脸：“我态度不挺好的吗？你现在都敢冲着我大吼大叫了，还天天跟我损来损去。”
“我一个和平时代穿过来的人，没见过人被捅成筛子，第一次见觉得吓人多正常啊。”
“御剑这就等于晕车晕船晕机，我又没那样在天上飞过，吐了也很正常——半年就克服了，我简直是适应力超群好吧。”
她轻飘飘道：“一个人工智能，还学上人类的PUA了。位置互换，把你丢进更高位面的处理器里叫你跟着转cpu、去计算起步兆级单位的数据——你可就直接硬件软件一起报废了。”
系统想反驳，但它这三年没少跟周玉衍拌嘴，一次都没说过她，它觉得除非自己能做个系统升级，否则现有的词库根本说不过周玉衍。
这人根本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尤其最开始时她还没现在这么好脾气。
三年前位面bug导致连男主都没出现，周玉衍在日月宗喝了茶摄入了杂质，浑身痛过一晚上后，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只会对着它说“滚”“闭嘴”“别找死”这类话。
系统到现在都摸不准这人心里到底在意什么，它使尽了手段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都没能叫她动摇过态度。
“我怎么就跟你绑定上了！”
系统跑了一遍程序，没跑出反驳周玉衍的方案，还回想起了从前的不堪与屈辱，委屈道：“我那些有抹杀功能的系统同事，可都是自己做主的，偶尔遇上一两个很厉害的宿主，也都没像你这样压榨系统！”
周玉衍很是惊讶：“我也没压榨你啊，就你这早八晚六中间摸鱼五小时的工作时长，我上学上班都比你辛苦，再说了修仙世界——宗门弟子寅时就爬起来练剑了。”
“你还是赶紧想办法修复bug吧，三年了男主都还不知道在哪儿，这我也没法做任务啊，指不定男主这会儿连个胚胎都不是呢。”
“我听说女主都在日月宗当上内门弟子了。人家多努力啊，你身为系统怎么这么不给力，连男主都能被bug卡丢。”
系统不说话了，周玉衍却还没完，戳了戳识海里的白色光团：“系统？生闷气了？”
“你倒是真比我那个世界的人工智能要高端很多，运行逻辑还挺有人样的。”
系统听见这夸赞的话，刚打算哼声翻过这篇，却听周玉衍接着说道：“就是很少说人话。”
“周玉衍！”
系统大叫：“我可是很智能的、很有人性的人工智能！你不听我的都算了，就不能说点好话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吗！”
周玉衍恍然明悟：“这个梗我知道。情绪价值嘛，你有情绪了，我就有价值了。没问题，放心吧，一定照顾你的情绪。”
系统气得一哽，当场关机了。
关机前一秒还听见周玉衍显了点恶劣的笑声：“关机前记得把昨天那个天之骄子的方案传出到我识海。”
它愤怒屈辱地甩了个文件夹出去，彻底拉闸黑屏。
周玉衍看了眼识海的方案——排列规整，事件细致。
她点点头，很是满意，在街口轻功落地，一路听着各类吆喝声晃悠到了自己的小摊位前。
那前边果然有位身穿弟子服的少年满脸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她来了面上一喜，走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道：“周仙长。”
周玉衍很有范地挥袖：“不必多礼。青云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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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我予你一份卷轴，若你当真遇上那一丝无法继承秘境传承的风险，卷轴便会亮起，你照着里边的法子做就好，秘境传承非你莫属。”
最后她暗示性地轻咳：“至于尾数……待你得了秘境传承平安归来，我再收取。”
“不不不，周仙长，尾数我现今就给您！”面前的少年十分上道，“周仙长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信您！待我得了传承，再给您十万灵石！”
周玉衍险些没绷住平淡的神情——十万灵石！
这少年昨日找过来时便要直接付给她十万灵石，她来这摆摊了大半年，赚的算命钱加起来都没到十万灵石，艰难憋了半天才一咬牙，努力端好了高人的模样，说按她的规矩先交一半的定金即可。
这种人傻钱多的……呸呸呸，这种爽快又大手笔的单纯少年，她自然是要留个好印象，以便日后可持续发展。
单纯少年即刻掏了个储物袋递来：“周仙长收下吧，我昨日便想给您的，您却推拒我说只收定金，但现今我无论如何也得给您了。”
不错不错，天之骄子果然很有眼力见。
周玉衍淡淡开口：“既如此，我也不多推却了。你天资很好，定能在修炼一途登峰。”
少年听了这话大喜过望，连连道谢，恭敬行礼后才转身御剑飞天。
周玉衍面上扬着欣慰的笑，目送他离开——总共二十万灵石啊！宗门首席弟子就是有钱啊！
前段时间那个天煞孤星也很有钱，那一单她也赚了六万灵石，果然这些命格特殊的才是她的算命目标。
周玉衍喜滋滋坐回她的摊位上，觉得她的赚钱路何止是一片光明，简直是璀璨耀眼。
她就要沉浸在快乐的赚钱美梦中，眼前白影一晃，晃花了她的眼。
羡折在不远处他自己的摊位前落地，理了理因为轻功飞跃而有些乱的袖袍，坐到摊位上拿出卦签，认认真真开始掐算。
这活计周玉衍也很熟悉，掐算一日的凶吉和会找上门来的有缘人。
“你怎么每次都看羡折这么久？”系统的声音响起，“抢人家生意心虚？”
“不对，你肯定不会心虚这个，你肯定是想着怎么把人家搞死，好垄断这整片的生意。”
“但要我说真不太可能。同是顶尖宗门的人，羡折虽然也是在宗门内惹了事被罚来出摊，但人家看着比你仙风道骨多了，你也就忽悠人付钱的时候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它刚刚气消开机，还以为周玉衍会照常损它两句，于是决定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没想到她竟然低低叹了叹气。
“仙是够仙的了，”周玉衍叹道，“可惜命短呐。”
周玉衍看着那道亮到刺目的白，那拿着卦签也像在握剑刃的凛然姿态，很难不又一次出神想到这人的结局。
顶尖宗门的首席弟子，剑术无双，可惜人太烈，遇事根本不愿拐一点弯，也容不下眼底尘，没顺着宗门那些人的意思行事，在宗内很受针对，三番四次被引死路绝境。
但他心性清正坚定，命也大，剑术也当真是一等一的好，再怎么磕磕绊绊又颠沛流离，他也走出来了。
只是在他飞升前期，天下事变，万鬼出世，他为救世放弃飞升，一人一剑破开被阴魂遮蔽的天光，散掉自身修为灵力，死在山河重新清明、万鬼烬灭的那一日。
也是死在……他自己的道义之下。
周玉衍收回眼，接上系统刚才的话：“我可是良好市民啊，也就治治你。羡折这样的人我哪能下得了手，想救他还来不及。”
可她虽然真挺想救一救羡折这位大义的短命仙人，但她的金手指仅是个有点预知能力、还时不时卡死机要歇半天的小破系统。
无能为力啊羡仙长。
周玉衍伸了个懒腰，从摊位上站起：“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