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猝死穿书这事，周玉衍看过那么多年小说，倒是没给她造成多大的冲击。
比较冲击她的是，她穿进的这本书竟然叫：《拳打魔界宵小，脚踢宗门内鬼，迎娶白富帅》。
“什么乱七八糟的文名，”在系统刚刚说完书名后，周玉衍吐槽，“这是我见过最长的文名了。”
在她眼前飘着的白色光团，原本正要用冰冷的机械音介绍剧情，听了这话，机械音都变得像人声了：“这可是现下最流行的核心梗文名！哪里乱七八糟了，网文现在都是这样的，这才有人看！虽然这篇文的文名是稍微长了一点点……”
“不过不重要，”系统说，“恭喜你死了。”
周玉衍：“？”
周玉衍：“恭喜我……什么？”
这系统小嘴真会说话。
系统理所当然地重复：“恭喜你死了。”
“死亡是与我绑定的第一步，”系统趾高气昂，“我刚才已经把本体芯片植入了你的识海，成功绑定，所以你才从死亡状态‘醒’了过来。现在你只需要按我跑出来的方案，去执行任务推进剧情就行了。”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周玉衍皱着眉，“穿书这套路我很了解，那我做完任务就能复活了？”
系统：“没有看广告复活的选项。规则不允许扰乱各个世界的秩序，由于你原本的世界限制，无法启动复活程序。”
“程序？”周玉衍抓到它话语中的关键词，“你是人工智能？”
系统很是高傲：“我是超科技时代的产物，可以在不同位面死去的人的脑中植入本体芯片，绑定宿主推进任务，修复其它崩坏了的位面世界。”
周玉衍挑眉：“说得这么厉害，可你也不能让我复活啊？那我做任务干嘛？穿书的套路不是都得有些什么回到原本世界的复活奖励那些吗？”
系统又一次没绷住冰冷的机械音，不屑道：“在需要修复的位面世界做任务，就等于是再活了一世，对于你们这些异世身死的人来说，本来就是捡了大便宜。”
“我可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工智能，只要按照我跑出的方案去做任务，推进剧情轻而易举，如果任务完成得快，解绑后我可以向主脑提交让你停留在任务世界生活的申请。”
周玉衍若有所思：“你刚才说，你跟我绑定，所以我才从死亡状态‘醒’了过来？那你跟我解绑后，我不会就重新回到‘死亡状态’了吧？”
系统：“所以需要我向主脑提交申请。如果你表现优秀，主脑批下申请的可能性很高。”
周玉衍明白了，画大饼嘛这不是。
而且画大饼的态度还很不好。
周玉衍怼人的心蠢蠢欲动，但她暂且按捺了下来，只问道：“你先继续介绍剧情。”
系统立刻来劲了：“剧情很简单——大女主成长史！女主草根出身，意外遇难，被日月宗一位好心长老救回宗门，虽然天赋普通，但她刻苦努力，一步步从外门弟子爬上首席弟子。”
周玉衍：“不错，我爱看自强搞事业的女主。”
系统：“之后在一次外出历练时，女主遇到男主，二人一见如故，男主追随女主去了日月宗，却因为日月宗不收凡人而被拒之门外，好在当时有一位同为顶尖宗门的天云宗长老愿意接纳他，于是男主拜去天云宗，五年元婴三年化神，如此天赋，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后来男女主二人一起四处游历，闯秘境，破阴谋，在最后的剧情中，魔界上古巨兽自爆内丹、魔尊自爆识海时，男主挺身而出救下女主，于是女主拳打魔界宵小，脚踢宗门内鬼，坐上了日月宗掌门的位子！”
周玉衍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本‘大女主文’是男主震惊修真界，不过女主掌握实权就好。”
系统不满道：“还没完呢，因为掌门事务繁忙，女主与男主结契后就卸了任，于是男主就担当起了这掌门之任，狠狠打脸了日月宗那些曾经看不起他是个凡人的长老们，最后二人同时飞升，完结撒花。”
周玉衍人都听傻了：“急转直下啊。你不是说这是大女主文吗？这书名不是叫《拳打魔界宵小，脚踢宗门内鬼，迎娶白富帅》吗？”
系统肯定道：“是啊，大女主文，这结局不是很完美吗？外敌内鬼都打了，也跟男主在一起了，很扣题啊。”
周玉衍听得要气死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大半夜淘到一本前期很符合她胃口的文，结果通宵看完后发现是个超级大烂尾，前三分之二的故事在跟后三分之一的故事左右脑互搏。
“女主起手草根出身，男主起手天赋异禀，这都没什么，成长型大女主迎娶战利品男主挺不错，但是你这剧情后面——
什么修行问道心、秘境寻机缘、与宗门人斗智斗勇、战胜强敌反派登至巅峰……这些活儿都是女主干了，结果她凭自己努力得来的掌门位子，竟然让给了男主？就为了让男主打脸彻底？”
系统开始播放音乐：“这就是爱~~~”
周玉衍打断道：“可别说得那么好听，这就是诈骗，是让权，前面一大堆剧情全是女主累死累活走的，那会儿不嫌忙，到了当掌门的时候就嫌忙了？就得给男主当了？男主这‘入赘’不还是反客为主了？”
“你这就是超级大烂尾，根本不是大女主文。”周玉衍下结论。
系统也很不高兴：“我的数据库里显示这本就是大女主，你懂什么！”
周玉衍懒得跟人机掰扯：“取消收藏，下一本。”
系统怒了：“没有什么下一本！你穿进的就是这本大女主文！你必须按我跑出来的方案做任务推进剧情！”
周玉衍想了想：“也行，最后是男主当了日月宗掌门是吧？那我去当宗门盟主，这属于是拓展副业，不算改变剧情。”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接着疯狂大笑：“你还宗门盟主？你算什么！你只是穿进了这本书而已，又不是穿成了女主！”
周玉衍：“……你刚才也没说我的剧情，就直接完结撒花了。”
“因为你也没那么重要啊，你一个恶毒女配，最终的任务就只是等着男主过来掏你的心脏而已，”系统很不屑，“你算什么。”
周玉衍轻掀眼皮：“我算什么？我算命，我观你印堂发黑，有不祥之兆，该是要碰上克星治你一治了。”
系统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继续道：“刚才说的是主线剧情，你要走的是支线剧情，前面提过一句的，那个愿意接纳男主的天云宗长老，就是原主。”
“原主是天云宗长老之一，修为已至元婴大圆满，仅差一步化神，为此她到处收集天灵地宝和邪魔歪道，没想到意外遇见男主，男主当时虽然是个凡人，但原主通过秘宝‘魔眼’看清了他不凡的根骨，于是对男主动起了心思。”
“之后原主收男主为徒，却并没有用心教导他，而是研究着怎么完美取出他的根骨为己所用，但男主天赋异禀，性情坚韧，熬了八年非人的折磨后，先原主一步突破化神，然后掏了原主的心脏杀她报仇。”
系统：“你只需要当男主八年的师父，根据任务折磨一下他，顺便给女主也使点绊子，然后等着男主化神杀死你就行了。”
周玉衍：“我还要给女主使绊子？”
系统：“当然啊，女主女配争锋相对才刺激嘛。”
“行了，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你已经应邀到了日月宗，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与男主相遇，收他为徒……”
“我还没同意，”周玉衍打断它，“你这剧情太老套了，而且我这个恶毒配角也太工具人，实在是很没意思。”
系统：“同意？你刚刚熬夜猝死穿书了，在任务世界等于是给自己续命！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周玉衍：“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考虑的，可是这剧情不行，折磨男主我都给你算是反派剧情设定了，但我没事折磨女主干嘛？抱歉，伤害女孩子的事我做不到。”
系统很恼火：“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按剧情走不就行了！任务出错我可是会启动电击程序的，电一次十万伏！任务失败、或者你现在不同意配合任务，那就直接抹杀！你自己掂量吧！”
周玉衍却没答它这话，而是问：“你之前说……你已经把本体芯片植入我的识海里了？我们现在已经是绑定状态了？”
系统：“没错，绑定解绑都要走程序的，不然就你这种不配合的，我根本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来。”周玉衍轻声道。
系统：“来什么？同意任务了？行，我再给你念一遍第一个任务的详情，半个时辰后你要……”
周玉衍挑眉，笑道：“来，抹杀我。”
系统一愣，然后气笑了：“好啊！很有骨气嘛！提这种要求！”
系统从没见过这样根本不听指令的宿主，当即启动了抹杀程序，反正异世身死的人有很多，等抹杀掉周玉衍后脱离她的识海，再找一个合适的、听话的宿主，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下一刻，安全中心接连弹出数个红色警告，系统这才发现，修士识海引爆的进程在和它的抹杀程序同时运转。
周玉衍竟在抹杀程序启动的同时，不甚熟悉地聚灵，狠狠重击自己的识海。
本体芯片在周玉衍识海，它启动任何程序都快不过周玉衍自发地引爆识海。
系统大惊：“周玉衍！你快停下！你引爆识海自己也会死的！”
周玉衍平和道：“你先停下抹杀程序，并且答应我，除了不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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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的任务设定外，其它的剧情由我主导。”
系统：“不行！你先停下引爆识海！快啊！再过十几秒你的识海就要崩塌了！”
周玉衍虽然看不见系统的光纤，却也从它变了调的、不再机械的声音中听出它的慌乱。
她笑道：“我本来就已身死，识海坍塌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你的本体芯片还绑定在我识海……要不要试试，你抹杀我和我引爆识海炸死你，哪个先完成？当然，同归于尽我也觉得没什么。”
几乎是在周玉衍话音落下的那刻，系统截停了抹杀程序：“停了！我停了！你也快停下！”
它拼命保护着自己的那些数据，一道道防护程序跑得飞快，周玉衍却只静静坐在榻前，像一座玉雕，本就并非生人，便也谈不到死亡。
“答应我的要求。”
十几秒的时间也就只够说上几句话，防护警报响彻不停，系统立刻滑跪：“答应！答应！我跟你签协议！”
周玉衍停了手，系统大松一口气，赶紧去修复被损坏的程序。
它看着崩掉的数据库和熔断的保险丝，既想勃然大怒，又想号啕大哭：“我怎么就跟你绑定上了！你不怕死别拉我垫背啊！”
周玉衍：“我只是比你聪明一点。人工智能再怎么高级，说到底也是由人创造，你一个系统，还命令上人了？”
系统屈辱地听着周玉衍在加了一堆有的没的条件：“你这是不平等条约……”
周玉衍：“你之前的那个也是不平等条约。”
“我也没加很多要求，只是关掉了你能自主对我发动攻击的权限，开了我能改变部分剧情的权限。”
系统：“偶尔的电击可以促动任务积极性！而且剧情不能改！”
周玉衍：“威胁人可不叫‘促动积极性’。至于剧情，我刚刚也看了设定，只是必要的人物关系和主线剧情不能更改，但其实能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的。”
“女主把日月宗掌门让位给男主，那我就助她成为宗门盟主，还有前面的一大堆剧情，光女主一个人走可不行，得把男主也拎来干活，至于感情线……这个我就不掺和了，女主真心喜欢男主就行。”
周玉衍果断拍板道：“就这样定好目标了，我主导任务，你配合我就行。”
她很清楚，绑定关系可不能太好说话，得让这系统明白她才是主体，是本位，系统不过是个辅助道具，别想仗着什么任务金手指的就翻身给她下指令。
“痛觉屏蔽要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开启，你的所有权限都要对我打开，另外你能开金手指有哪些？详细跟我说说。”
见系统没吭声，周玉衍即刻聚灵：“虽然我刚穿过来，对灵力使用还不太熟悉，但炸个识海……”
系统很是悲愤，却又无可奈何，为了不让周玉衍引爆识海拉它同归于尽，只能憋屈地顺着她的意达成不平等条约：“我答应了，答应了……”
周玉衍挺满意：“这就行了，我很好说话的。”
系统没忍住：“你哪里好说话了！你态度可差了！你这是胁迫！”
周玉衍于是补了句胁迫的话：“我劝你从此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工智能。”
她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好。
就像最开始时，系统用着冰冷的机械音告诉她，必须照着它的方案做任务，否则就会被强制抹杀——也根本没觉得它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是她软硬不吃，系统没法多命令她而已。
系统放弃挣扎：“……先做任务吧，有人来找你了。”
周玉衍睁眼从识海中出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小亭中独坐，亭前云雾缭绕，有鹤展翅欲飞。
她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袖袍，这才有了点穿书的实感。
“周长老。”
如冰凌撞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周玉衍想起之前系统说的什么半个时辰后她就要与男主相遇，赶紧回头。
一位白衣青年正站在亭外，姿态如仙鹤如青竹，微垂的眉目邃峻，仅是入眼，便叫人感受到他身上清朗寒意。
见她回头看来，白衣青年拱手行上一礼：“孟长老让我来接您，他已经在茶室等您了。”
周玉衍与来人对视，只觉那双眼静如清潭，虽是平和，却也冷傲，抬眼凭生清冽，其中并没有多少温和。
她很肯定，这样的人，出手定是凌厉展锋。
“你叫什么？”周玉衍问。
白衣青年微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她：“日月宗首席弟子，羡折。”
话落，周玉衍忽闻鹤唳长扬，有寒风微拂，细雪点落。
“崖侧霜雪重，我引周长老去茶室。”羡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