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我当掮客,替杨秀才接了个杀人犯的官司,怕是得罪了什么人,案子查着查着倒把他给送进去了。”
杨羡文:“这事,我也写了诉状报给衙门,知县大人说会查清楚。”
陈若安道:“那也怪不得乐言姑娘,错在他人,你问心无愧就好。”
杨向明又问:“那那个杀人犯?”
杨羡文:“救出来了,他的确是被冤枉的。”
杨学武赞道:“厉害啊弟弟。”
杨羡文却说:“可才救出来没几天,他就失足溺死了。”
杨霁月觉得荒诞,不可置信笑了声:“怕是他命本就不长。”她见杨羡文垂眸的样子,又道:“杨羡文,你可千万别觉得是你害的。”
杨向明也安慰道:“是,你洗清他的冤屈,是好事。至于坐牢,还好没伤着哪儿,只这一次就好。”
杨羡文:“其实不止…”
乐言预判他要说出第二回坐牢的事儿来,急忙在桌子底下踩他一脚:“狸县小地方,鱼龙混杂,地头蛇又多,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坑。”
杨初云道:“我记起来,三哥还被人偷过是不是?”
“还好人没伤着,我看,你年后若再要出去,得带些仆人在身边。”杨向明喝了一口酒,“哎,祝县也是小地方,虽说这些年安定平稳,但也出过不少冤假错案。这一点,京城应当比小地方要好些吧?”
恰巧乐言一个手软,筷上那粒花生米出逃,杨羡文拿勺替人舀了些。
乐言嚼了两粒下肚:“是,我也和杨秀才说过。狸县巴掌点大,待两个月就转完了。看完坏的,该去看些好的。年后若再要出去,该去京城转转才好。”
杨羡文听出言外之意来,心里微微一沉,不大好受,他爹又说:“算算日子,明年…是后年吧?你堂哥前些日子来信,还提起你来着。说你若乡试得中,到时候去京城找他。”
杨霁月:“若没考上,就回来帮我打下手,杨学武是钻进他的武馆此生不会再出来了。”
杨羡文:“我倒想跟着姐夫在学堂教书呢。”
杨霁月一笑:“妹妹,你听见没?往后家里的生意就我们两姐妹操持了。”
杨学武给秦希容夹完虾,问道:“我昨晚忘问了,羡文,你跟乐言姑娘,你俩又是怎么认识的?”
杨羡文流汗:“也是因为帮她打官司…”
陈若安来了兴趣:“哦?赢了没有?”
乐言接过话茬:“杨秀才这么厉害,当然赢了。”
云娘接过杨语瑶给她的一块橘瓣,上下牙一磕,溢满甜滋滋的汁水。听到这话,她也笑了,乐言当日钻进她房里骂秀才的话还历历在目。
乐言继续说:“我被人陷害,有个老人家说看完我写的报腿瘸了,杨秀才三言两语就把骗局给拆穿了,还了我一个清白。”
这已经是杨羡文不知道第几回从她嘴里听到不同版本的故事了,虽说这回是好的版本,但他听着心里却闷闷的。
杨羡文默默夹了根笋咀嚼着,心想乐言若跳起来指着他说“你个装货”,他反而会畅快些。
团年饭过后便要守岁,麻将声一响,便知这晚重头戏为何。
杨羡文自知出牌慢会讨人嫌,拎了根凳儿乖乖旁观。
乐言与他相反,码牌、出牌绝不拖泥带水。
他眼瞅着乐言摸上张能胡的牌,她却不推倒,干脆利落出掉,两手紧着面前那排麻将盖上又立起。这局过半,杨羡文才反应过来她在做大牌。
可是能摸的牌不剩几张,杨羡文代入后已经后悔没早点胡了。乐言却一脸昂扬,神色与她左手边那三张幺鸡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乐言笑得铿锵有力,将手上那张八条一亮,“海底捞月!”
四人推倒麻将,一片哄然。
“我说怎么摸不到四条,跟你对死了。”
“什么运气啊!”
“爹爹,海底捞月是什么?”
两轮过后,乐言下场,坐在榻上吃橘子。
橘子小,又格外甜,她一口一个,当瓜子儿嗑进嘴里。
外头不知哪几家在放炮仗,热闹程度堪比这屋。
牌桌上换成杨学武和杨霁月两对公婆,云娘腿上抱着杨嘉时,坐在秦希容旁边看牌。
秦希容显然与她熟络了起来,再不见白日的羞涩,捻着张麻将凑到云娘耳边轻语,像在纠结要留还是打。
乐言听着满室响声,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困意袭来。她将橘子咽下,从牌桌收回视线,一个秀才的背影占满她眼眶。
杨羡文与她同坐榻上,怀里有个杨语瑶。他低头,朝杨语瑶的发顶多看了两眼,伸手碰了碰她头上的双环髻。
杨语瑶吃着零嘴,还以为杨羡文在同她打闹,于是晃晃脑袋撞上她舅舅的掌心。
“瑶瑶,不动了,小心咬着舌头。”杨羡文笑笑,把她的脑袋摆正,又玩了会儿上头的红色绸带。
说是玩,不如说是钻研。钻研完,他回头看乐言,不料与她的视线相撞。
这便是偷看被抓个正着了,杨羡文眨两下眼,难为情地回过头去。
乐言觉得好笑,撑着下巴看他耳根慢慢转红。
等红到底,她也没了意识。
再有感觉,是手心被人挠了挠,微微的痒意。
乐言睁开眼,看见杨羡文关切的目光。
她从桌上抬起头,一道桌沿的印子深深横在她脸上。
杨羡文看得脸痛,柔声道:“乐言,困了就去房里睡吧,等放孔明灯我再叫你起来。”
祝县的习俗,守岁完,在新旧交替之际放上一盏孔明灯,以保来年平安顺意。
“爹娘早回去休息了,你看,嘉时也睡了,我正要把他放回床上。”
乐言一看,他怀里的小人儿变成杨嘉时。屋里仍是闹哄哄的,那边陈景和刚巧胡了把大的,引得几人一通乱喊。
乐言不解,她得是困成什么样,才能在这种情况睡着。
他家下蒙汗药了?
“走吧。”杨羡文抱起杨嘉时,起身时又在他身上盖了条小毯子。
“嚯!”门一开,乐言被冻得怪叫一声,“这风吹的,我是睡不着了。”
“嘉时倒是睡得很香。”杨羡文将他裹紧了些,“今年的雪比去年要大些。我还记得,去年除夕夜是瑶瑶睡着了,我也是这样抱她回屋。”
“乐言,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么?”乐言张嘴就来,“刘继源找了个猪头男做客,想让我嫁给他。我哪里肯?直接把桌子掀了。刘继源让我滚出去,我偏不,拿刀剁了那个猪头放锅里焖,焖熟了片好送给他下酒吃。怎么样,我够孝顺吧?”
杨羡文一脸幽怨:“乐言,我现在没那么好骗了,这一听就是你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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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笑道:“是吗?那你可长进不少。”
没走两步,杨羡文又问:“到底真的假的啊?”
“你管他真的假的呢?都是过去的事儿,真假有意义么?真的又如何?难不成你能飞回去夹两筷子猪头肉吃?”
杨羡文一脸惭愧,偷偷瞥她的侧脸,心想完蛋了,八成有一半是真话。他好死不死提起这茬,又让她想起不愉快的事儿来。
“你还偷看!”乐言不愿纠结过去,把他拉到角落,“三少爷,这儿没人,要不要做点什么呀?”
“做什么?”
乐言仰面嘟起嘴巴,含糊不清地道:“自然是做些三少爷想做的事情。”
四周无人,只有安静的雪。
面前是一张夸张又明显的红唇,但比起她脸颊睡出的那道印子,还是逊色许多。
印子从嘴角咧到耳根,痕迹之深、之重,像削去她半张脸。
杨羡文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那道印子。
这是他早在屋里就想做的事情,蹭一蹭就好,摸一摸就好。
“好痒啊。”乐言说。
“你们在干什么呀?”杨嘉时说。
杨羡文吓得一抖,赶忙移开:“嘉时…”
杨嘉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从毯子里钻出个脑袋,颇为好奇地看着二人。
乐言揉揉他的脸蛋:“嘉时做梦啦。”
嘉时的梦在放孔明灯那刻醒来。
那时祝县上空飘了好些孔明灯,放眼望去,像着火的星空。
杨羡文的那盏早早放了,许的愿望与去年的没什么区别,照旧是希望他在意的人都能平安喜乐。
嗯,在意的人…
他看向乐言。
“许个愿吧,乐言。”杨羡文捧着那团轻飘飘的星火说。
上一回许愿是什么时候,乐言记不清了。但她清楚,愿望是最缥缈的安慰。
杨羡文的脸被孔明灯照亮,看向她时嘴角上扬,眼眸有也光。
大过年的,乐言实在不想扫兴。
“只能一个么?我很贪婪的。”
他笑了起来:“多少个都可以,它总会飘上去的。”
好吧,很有道理。
乐言闭上眼,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新的一年,照例要吃好、睡好。
有仇,一定一定要报。
王响春要平平安安的,少害点病,少扎点针。
要好好待云娘,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以前的事,要少想。
借来的命,要好好过。
风太大了,连泪都快吹出来。
乐言吸吸鼻子,继续许愿。
我虽不信鬼神,但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很想你的,你若听见,明年托个梦给我好吗?
如果我真的梦见你了,我保证,我会在那一天说很多很多句真话。
“舅舅,我剥的花生,你吃一个。”
乐言勾唇。
希望这个傻秀才少受点骗,少上点当。
“许完了。”乐言睁开眼,火光照得她双眼亮晶晶。
承载百八十个愿望的孔明灯果真没有被压垮,飘飘然飞到空中,成为万千星光中的一点。
“不错。”乐言满意地双手叉腰,抬头欣赏了好久才问杨羡文,“秀才,祝县有什么好玩的?新的一年,该找点乐子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