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夏说完之后，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裴渊的回应。
裴渊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歪着头盯着她，好像在研究一些什么。
可是元明夏并不生气。
她只是仰头一直与他对视。
其实是有点害羞的。
可元明夏真的很感激裴渊，所以她想要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今天下午她打开柜子的时候，发现原本只有花生的柜子，里面现在放着各式点心和糖果。
这些都是裴渊这几天给她带回来的。
甚至这几天她发现自己在暗暗期待，今天晚上裴大人又会给她带些什么好吃的回来。
她知道这样不太好。
所以她只是自己偷偷的想。
裴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眼睛里面都是真诚。
他能发现她在尽量克制着自己有些紧张的身体。
只是她的指尖攥得越来越紧。
很有趣。
他甚至觉得她怀里的娃娃，表情都要比平常要兴奋一些。
“九公主要谢下官什么？”
裴渊好整以暇地坐在元明夏旁边，撑着头侧脸看她。
元明夏调整了一下方向。
面对着他。
“谢谢昨天裴大人把我救回来，谢谢裴大人给我带栗子糖，还有谢谢裴大人给我准备的新衣服。”
“原来下官竟然为九公主做了这么多事啊。”
裴渊勾唇，随手勾过来一缕她散落在身侧的长发，将她的发尾在指尖上饶了几圈。
元明夏的脸猛得通红。
她想要把那缕头发拿回来。
他怎么能玩她的头发呢？
他们坐的太近。
她的膝盖甚至能碰到他的大腿。
这样太亲密，也太超过了。
她想要伸手把头发拿回来。
可是她刚刚还在感谢裴大人，裴大人帮了她这么多，不过是一缕头发而已。
……会不会显得她太小气了？
裴渊看着元明夏又窝囊起来，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当然，他没有放过那缕发丝。
“九公主还发烧吗？头还晕不晕？昨天给你吃的药起作用了吗？”
裴渊随意问道。
“不发烧了，头也不晕了，多谢昨日裴大人给我找的大夫，也多谢裴大人找宫女帮我换了衣服。”
“呵。”
裴渊轻笑一声。
元明夏愣住。
她奇怪的看向裴渊，有点没明白她那句话让他发笑。
这有什么搞笑的呢？
还是她本身就令人笑话？
“九公主昨天怎么又被人欺负了？是谁把九公主关起来的？她为什么关你？”
发尾在裴渊的指尖一圈一圈地绕。
提到昨天，元明夏抱紧娃娃。
她有点犹豫，不知道要怎么跟裴渊说。
“九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差点被人灭口吗？”
元明夏瞪大眼睛。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点，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八公主竟然要杀我吗？”
裴渊抬眸，迅速抓住她：“原来是八公主。”
元明夏脸通红！
奸诈！
元明夏用眼神表示不满，他怎么可以这么坏！
裴渊看着元明夏，她现在这么委屈的窝囊，很像一只不会咬人的小奶狗。
“九公主生气什么？九公主难道不知道下官是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宫里的这些事情，下官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知道。”
元明夏眨眼：“那你之前就知道是八公主把我关起来的吗？”
裴渊摇头：“是刚刚从九公主这里知道的。”
元明夏拳头有点紧了。
他真的。
裴渊这个人真的。
很坏很坏。
裴渊接着笑，他已经摆好了姿势准备听：“公主既然开口，不如全说了？”
元明夏还在生气，她窝窝囊囊的反抗：“裴大人不是可以调查吗？”
“九公主刚刚还说感谢下官，”裴渊有点失落，他抬手将指尖的那缕头发还给元明夏，“看来九公主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元明夏顿住。
最后她拉住裴渊的袖子：“好吧。”
元明夏抱着夏夏，没有太长时间就把昨天的这些事情说完。
只是她在说到春贵人的时候，有点犹豫。
“我不知道八公主那里藏着谁，但是那首摇篮曲，很久之前我在春贵人那里听过。”
元明夏说这些的时候她很平静。
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处，裴渊的面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裴渊的眼神泛冷，已经结成冰霜。
“所以裴大人，你会找到春贵人吗？”
元明夏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她有点不愿意让裴渊找到春贵人，她母妃跟她说过，春贵人其实很可怜。
裴渊没说话。
元明夏叫了声：“裴大人？”
裴渊道：“九公主不想让下官找到春贵人？”
元明夏犹豫着点头。
她真的感觉裴渊又坏又聪明。
好像她的想法，他都能猜到。
“八公主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要保护她的母妃？”裴渊歪头不解，“你不应该抓住她的亲人，将那些人撕碎吗？”
“那又不一样，是八公主欺负我，又不是她的母妃。”元明夏赶紧说。
她的神情太过真诚。
真诚到裴渊想要发笑。
“九公主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不要总是被人欺负。”他抬手拍了拍元明夏的脑袋，“就现在，九公主不如想想，要怎么报复八公主？”
“啊？”
元明夏没想过这个。
“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她关到黑漆漆的洞里，七天不给她吃喝？”
“还是我们把她的头发给全部剃掉，在半夜把她绑在城门上，让全城的人都会见到她的样子？”
“还是在她的面前，让她将她母妃的头砍下来，亲手献给姜太妃？”
裴渊每说一个提议，他嘴角就上扬一分。
元明夏每听到一个提议，她眼睛就瞪圆一分。
这都是些什么啊。
她听都不敢听的。
他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出来啊。
他每说出来一个，她都能迅速地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场景。
元明夏捂住耳朵：“你不要说了，好恐怖，我会做噩梦的！”
裴渊轻轻笑着，他一只手捂住娃娃的耳朵，另外一只手将元明夏的手挪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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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他贴近元明夏的耳垂。
哄她：“九公主怕什么，下官在这里，公主不会做噩梦的。”
他的气息也凉凉的。
钻进她的脖颈。
元明夏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唔，救命。
“好了，现在公主可以大胆的说你想要怎么报复了。”裴渊轻声说。
“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不可以哦。”裴渊摇摇头，软声哄她。
他眼神定定，也很认真。
“下官的公主是不可以被欺负的。”
元明夏没办法。
她真的没办法。
有很多次她都感觉，裴渊真的很危险，跟他过多接触会被他拉进地狱。
元明夏捂着耳朵抬眼看他。
她的眼睛里面湿漉漉的，一副被逼到墙角的可怜样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明明只是想真诚道谢而已。
可是现在裴渊好像也在帮她，在帮她出气。
是她自己没出息窝囊。
“你……”
元明夏顿住。
她能读懂他的眼神，要是她不说，裴渊说不定会把他刚刚的提议做一遍。
元明夏想了想，决定暂时把这件事压下：“裴大人，我可以先想一想要怎么做再告诉你吗？”
“可以。”裴渊退了一步：“不过下官给公主一个建议。”
元明夏有点不敢听。
“把人放到高位上，等到他最得意的时候，让他狠狠坠下来，所以的一切都变成黄粱一梦，那种摧毁人的感觉……”裴渊真心的笑着：“那种感觉很好。”
“那样才是彻彻底底的，从身到心的，彻底摧毁。”
元明夏硬着头皮，她都没有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能点头：“嗯。”
裴渊知道元明夏根本没往脑子里面去。
他也不恼。
像是放过她。
元明夏松口气。
可是他又逼上来：“下次，下官的公主就不要那么没出息了。”
元明夏又浑身颤栗。
她现在就很没出息。
她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公主。
她只能很没出息的点头：“好，我尽量。”
裴渊很满意，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后日太后宴请，公主可以穿今日下官送给公主的衣裙去。”
“宴请？”元明夏有点尴尬，“宫中的宴请应该不会叫我过去，而且裴大人送的那套裙子很好看，我怕弄脏了。”
“太后会请公主的。”裴渊很确定。
元明夏不跟他辩驳，只默默低头。
裴大人他还是不懂后宫的冷暖，太后这几年一直都深居简出，调养身体，所有的长春宫的宴请都是交给长公主。
而她这个二姐姐……
从小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甚至在某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一个寒酸的宫女。
裴渊察觉到元明夏的情绪。
“公主不用不舍的，只是一条裙子而已，”裴渊很随意地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寝衣，“公主只要去吃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再看场精彩的戏。”
裴渊伸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块糖糕。
放到元明夏手上。
“公主去一趟，肯定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