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不是！”叶流玉咬牙切齿地予以了否定。
大概是她的表情过于凶悍狰狞，青年微微呆滞了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度心虚等同于默认，叶流玉想了想又补救道：“其实吧，我这人平时就爱抖点小腿，有助于消除血栓……真的，你信我。”
她顿了顿，打算再找补两句：“要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说话间，叶流玉偷偷使了点劲，试图让自己的腿停下抖动，但该死的腿就是那么的不争气，她只能一边装作乐在其中的样子，一边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以前我家隔壁有个做裁缝的老头活了一百零八岁，知道为什么长寿吗，就因为他踩缝纫机经常抖腿，抖出了健康，抖出了强大……”
话到这里，叶流玉有点编不下去了，她盯着青年的脸，企图观察出他此时的想法，却见那双含霜带雪般的眼睛似乎弯了一下。
嗯？这是笑了吗？
叶流玉这么想着，但那笑意一闪而逝，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看花了眼。
不过就算笑了也很正常吧，她可是拿过冷笑话大赛冠军的女人。
叶流玉很有自信。
只要不当面揭穿她，那她还能接着往下编。
于是，她点头道：“总之，就是这样。”
这一回叶流玉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对面的青年忍不住笑了笑，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波光荡漾。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已经被美色迷惑，但叶流玉绝不会那么肤浅，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地方那么偏，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他是哪一脉的弟子？身上的衣服款式好像没见过，看起来不是和他们同一批入门的新人。
抱着打探对方底细的目的，叶流玉率先开口道：“我叫叶流玉，你呢？是这座山上的弟子吗？”
她指了指身后的藏剑峰。
青年摇摇头：“不是。”
他已经脱离弟子的身份很久了。
“哦……”叶流玉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我还以为道袍兄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就住上面呢。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上山吗？”
道袍……兄？
青年还在思考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嘴上已经下意识地解释了起来：“藏剑峰已封山许久，普通弟子是上不去的。”
叶流玉失望：“那也就是说，普通弟子学不了剑咯？”
青年又摇头：“那倒不是，合欢宗弟子行走江湖，总要有一二护身之法，若无兵刃防身，遇事便只能任人宰割，自然有剑法可学。”
“咦？”叶流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么在哪里学呢？”
“太虚峰。”
这名字听着也耳熟，同样是宗门的吊车尾，主要负责后勤这一块，叶流玉最近认识的两个朋友就去了这里。
据说山上并不强求双修，平时压力不大，规矩也少，想学什么功法都随意，别的峰不要的弟子也全盘笑纳，堪称废物回收站，听起来确实要比藏剑峰更适合她这样的咸鱼。
虽然没听说那里练剑是主流，但道袍兄一个内部人士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错。
回想起先前听过的介绍，叶流玉忍不住捶了下掌心。
“好耶！”
峰回路转，叶流玉的心情又变好了，她想了想，伸手从衣兜里掏了掏，摸出仅剩的糖葫芦递给道袍兄：“给你吃，别客气。”
青年垂眸，迟疑地伸出手，下一秒就被少女拉了过去，一根油纸包裹着还带有淡淡甜香的糖葫芦被轻放在他的掌心。
“……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叶流玉用生离死别般的目光又看了一眼糖葫芦。
那是来的路上唯一一次在城中修整时买的，卖糖葫芦的小摊贩说赚够了钱，卖完这一回就收手不干了，也就是说青年手上的那一串已经是绝版，为此叶流玉忍了三天都没舍得吃，没想到最终还是送给了别人。
算了，就当是友谊的见证吧。
人在江湖混，靠的就是人脉。合欢宗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多个朋友多条路，不亏。
叶流玉说服了自己。
远处的钟声响了起来，似乎是某种召集的讯号，叶流玉回头看了一眼，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她立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道别。
“那我就先走了。”她冲着青年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道袍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有缘下次再见。哦，还有——”
话音未落，叶流玉已经飞奔出了一道残影，她边跑边回头，摇晃着胳膊大声道：“即便在合欢宗你也帅得很突出，真的！”
尘土飞扬间，青年凝望着那道飞速远去的背影，低头拿起了那串糖葫芦。
剥开油纸，阳光下，琥珀色的糖衣晶莹透亮，红彤彤的山楂泛着酸甜交织的果香。
看起来应该很好吃。
纤长的睫毛垂下，他递到唇边，张开嘴，轻咬一口。
……
馊了。
但还是很甜。
……
“等一下，等等！还有我，我还没报名，对，就太虚峰！”叶流玉冲进人群，扑到登记名册的桌子前，掏出捂了一路的弟子令牌。
“不后悔，肯定不后悔！”
看着自己的名字被一笔一划登记造册，令牌上出现了归属太虚峰的标记，叶流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再看看一旁来引领新弟子的太虚峰师姐腰间挎着的短剑，叶流玉搓了搓手，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期待。
……
“所以，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来了太虚峰，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就是啊，这可是最差的那几脉诶。”
朋友们遗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流玉面无表情地抱着剑，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抱歉，喜欢练剑是拦不住的。”
诸葛无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也就只有你自己才信。”
燕瑶还在那可惜：“可是阿玉，连唐长老都说了你很适合双修之法，以你的天赋根本没必要来太虚峰嘛。”
“与其说她是适合双修之法，倒不如说是完全没有一丁点剑道天赋所以只能去双修吧。”
“不要说话这么刻薄呀，诸葛师兄！”
燕瑶急得几乎要跳起来。
“说的实话罢了……你看她练了好几天的剑有入门吗？”
燕瑶：“……没有。啊不对，练剑本来就很难嘛，再给阿玉一点点时间也许就……”
“考评的时间在三个月后。”
诸葛无忌说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本书册，他刷刷翻着，突然停在某一页。
“如果第一次考评的时候，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就要从弟子降为仆从，第二次再不过会直接逐出宗门。长老宣讲的时候你们没听？”
燕瑶震惊：“怎么会？！”
叶流玉平静道：“毕竟宗门不养闲人嘛。”
燕瑶：“不要这么无所谓啊阿玉！快有点危机意识吧求你了！”
和叶流玉相处久了，燕瑶觉得自己越来越擅长说一些新奇的词汇了，叶流玉身上总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吐槽。
叶流玉：“在有了。”
实际上，她今天和他们俩碰面也是为了商讨一下对策。
同为刚开始修炼的菜鸟，诸葛无忌和燕瑶第一天就成功引气，度过了第一道关卡，而叶流玉至今毫无思绪，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诀窍。
“诀窍就是，不要练剑。”诸葛无忌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燕瑶抓狂：“诸！葛！师！兄！”
不要上来就是劝退啊！
诸葛无忌淡然道：“咱们学的都是合欢宗的主流功法，如果不和人双修，就只能借助辅修的功法带动修为提升……她一样都学不会，当然入不了门。”
叶流玉也是来了太虚峰才知道，这里的确不会勒令弟子进行双修，只要能通过考评，完成宗门交代的任务，其他都很自由，但是——
合欢宗的双修功法依然是必修。
只不过相比其他峰，太虚峰的弟子多了一份辅修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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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兼修另一门功法，怎么不算是一种“双修”呢。
诸葛无忌和燕瑶也没走双修的路子，一个修习了丹道，护身用的是一副银针，另一个则是武道，选择了与自己身形完全不符的大铁锤当武器，细胳膊细腿的，主打一个反差萌。
可能是契合自身天赋，两人修炼都很顺利，进度一点不慢。
至于叶流玉，剑她是如愿以偿练上了，但主修的功法不对，到底算不上真正的剑修，而且诸葛无忌也没说错，她完全没有任何剑道天赋。
叶流玉坚决不承认自己四肢不协调，她宁愿相信是穿越之后灵魂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
……或许这也是她和藏剑峰终究有缘无分的原因。
“其实阿玉真的那么喜欢剑道的话，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先双修再练剑的嘛。”燕瑶提出了一个实用建议。
叶流玉拒绝：“不要。”
太虚峰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剑修，但好歹练剑不算小众，其他峰那才是真的挑不出几个舞刀弄剑的弟子。
那些人几乎个个都靠双修涨修为，平时对敌不是凭境界压制，就是用灵力灌输在绫罗绸缎或者银针羽扇中，连打架都要注重个美观风雅。
叶流玉和他们不一样，她没有偶像包袱。
打架就是要拳拳到肉口牙！
“不用劝了，你没发现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逃避双修吗？”
燕瑶：“咦？”
诸葛无忌：“脑子是个好东西。”
燕瑶：“过分了嗷！”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非得选择剑道而不是其他的，明明在太虚峰学别的也不会强制双修。”
诸葛无忌的目光又转了过来，“在此之前你应该没有接触过任何剑道相关的东西吧。”
叶流玉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因为帅啊。”
帅可是一辈子的事！
试问有几个网文爱好者不想试试修仙文里御剑飞行的快乐？
反正叶流玉拒绝不了。
当然，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报名登记的时候她不了解详情，嘴又张得太快了，以至于现在如果想要更换功法还得倒贴不少贡献点。
叶流玉入宗至今，还是个倒欠五十贡献点的穷光蛋——
没办法，谁让当时选别的功法免费，但偏偏选剑道功法要钱。
黑心宗门误我！！
叶流玉静静地站在太阳下，阳光很温暖，她的心却有点凉凉的。
回想起这些天的处境，叶流玉只觉前途一片黑暗。
她感叹道：“人人都笑我没出息，偏偏我也不争气。”
“振作一点啊阿玉！”
叶流玉振作不了一点，她来这里晒太阳，除了顺便和朋友们交流修炼心得，也是为了来听长老讲道的。
尽管听到现在她依然毫无头绪，但至少浪费了不少时间。
授课的邱秋长老大抵是看不惯底下人的懒散，丢下一句“宗主近期就会出关，兼之宗门百年大庆在即，考评时间没准也要提前，你们好自为之”的劝诫，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飞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散漫的弟子们立刻炸开了锅。
原本还抱着听天由命的咸鱼心态，想着不行再赊账试试其他功法的叶流玉也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实属本能反应，当惯了优秀学生的她，面对考试很难彻底摆烂。
……
离开的时候，叶流玉发现居然有人在紧张之余还关心起了那个传说中异常神秘的合欢宗宗主。
“听说宗主大人俊美不凡又异常强大，要是能和他睡上一觉……啊，那我肯定能直接筑基了吧？”
“就算不能原地筑基，能让我通过考评也行啊！”
“那我不一样，宗主只要长得够好看，我倒贴也可以哈哈哈……”
叶流玉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走过，内心分外不屑。
帅？帅能当饭吃？
合欢宗的宗主什么的，应该叫种猪才对吧，包渣男的。
等她成为绝世剑修，见一个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