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姚木兰闻言拧眉道。
“咋啦？你瞒着我们，随姜大哥去建安城，以身犯险，把爹气坏了。”姚博延义正词严地斥责着木兰。
木兰来到内堂，在门口偷瞄了一眼。
姚文正强撑着身体，拖着佝偻的背影，踉跄着走向厨房，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爹……”姚木兰糯糯地唤了一声。
姚文正抬头，与女儿对视一眼，而后放下手中的碗筷，端坐在饭桌前。
见木兰走向自己，他又起身给她盛碗汤。
木兰接过父亲手中的碗和勺子，“我自己来吧！”时刻关注着父亲的神色，像个犯错的小孩。
看着老父亲还是一声不吭，木兰垂了垂眸，“爹，女儿以后不会了。”
姚文正沉吟片刻，放下碗筷，走开。
却听到木兰那边传来“咕……”地一声绵长的叫唤，姚文正这才又回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快吃吧！”
“爹，你怎么啦？”
姚文正掩嘴咳嗽起来，木兰拍了拍老父亲的背。
她本以为父亲是生她的气才不吭声，原来是怕开口让自己担心他的身体。
看着老父亲风霜染白的两鬓。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眶深陷，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纹路。
她去建安城几日，让他整个人日渐消瘦，双颊凹陷，显得异常憔悴。
姚木兰愧疚地说道，“爹，对不住。”
姚博延推门而入，见父女俩气氛和睦了些许。
咳嗽稍微缓和后，姚文正声音嘶哑地催促道，“快吃吧！”
姚博延走到饭桌前，木兰给他盛了碗饭坐下。
姚木兰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垂下了头。
姚文正嘶哑的声音响起，“爹不是怪你，就是怕你有危险……咳咳咳……”
“姐，快说说，你这次去建安的见闻。”姚博延迫不及待地追问到。。
姚木兰边吃饭边一五一十地讲起了建安城的经历。
内堂沉寂片刻，姚文正长叹一声，“哎……看来太平日子没几个月了。”
木兰疑惑地看向老父亲，“父亲怎么这么说？他们黄巾军内斗，跟咱平民老百姓何干？”
“虢兴忌惮姜九，已经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而姜九又非池中之物，两人注定是要分道扬镳。姜城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两虎相争，姜城的百姓能太平吗？”姚文正眉心紧蹙。
姐弟俩闻言，沉默片刻，姚木兰安抚道，“我看他现在还不想脱离黄巾军，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姚文正分析道，“咱家跟姜九合作也是权宜之计，还是要跟他保持距离，别真闹起来，惹祸上身。”
“爹，姜大哥帮了咱那么多，这样不好吧！”姚博延说道。
“爹说得没错，咱跟姜九的合作也是互惠互利。”姚木兰灵动的眸子咕噜地转动，“真发现有何不妥，及时抽身。”
姚文正欣慰地看向姚木兰，姚博延虽然还是嘴硬，心里还是有了掂量。
“对了，现在鱼苗下了田，下一步九该追肥了。”姚木兰吃了口饭，看向姚博延。
“追肥？”姚博延一愣懵地看向她。
木兰点了点头，说道，“追肥能让庄稼长得更好……”
夜色降临，温暖的灯光映照出一家三口相依就餐的身影。
－－
初夏蝉声渐鸣，夏风掀起了军营帘帐。
姜九正站在墙上的地图前，环抱双臂，思忖着。
虢顺昌掀帘而入，喝了一大口水，“虢大帅已经下令十日后，让杨平出兵建安。”
姜九只是眉睫轻颤，并未给出太多反应。
“他以一千将士对阵杜平岚三万精兵，有胜算吗？”虢顺昌继续挑唆道。
“虢大帅令咱们驻守姜城，派杨平去攻打建安，肯定有他的考量。”姜九振振有词。
姜九与杨平情同手足，虢顺昌深知，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只要姜九擅自出城协助杨平攻打建安，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控诉姜九违抗军令。
虢顺昌见姜九不为所动，摆了摆手，走出军帐。
——
夏风朗日，姜九骑马来巡查梯田的长势。
稻苗一簇簇挺直了青翠的腰杆。
水田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嫩绿的秧苗排成齐整的队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尖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田垄间偶有蛙鸣虫唱，更衬得这片绿意勃勃生机。
姚博延赶骡子拉着板车，板车上堆满了枯枝落叶。见姜九，快跑了两步赶来。
“你拉这些枯枝落叶有何用？”
“我姐让收集这些，说用来追肥。”
没等姜九再语，姚博延便说道，“姜大哥，听说杨大哥要发兵攻打建安城了？”
姜九点头，没等他开口，姚博延更是担忧，“以少敌多，能有把握吗？”
姜九再次摇头，低声说道，“要帮杨平，但也不能大张旗鼓，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姜大哥，我能帮你吗？”
姚博延的话并不让他讶异，反而多了几分感激。
不能名明目张胆地发兵建安，要以少胜多，就得从内部挑薄弱处发起攻击。
建安城防守深严，难以把大量兵力偷运进城。
姜九今日正为此时苦思冥想。
此时，空气弥漫着浓重的烟味，一阵阵呛人的炊烟夹杂着焦土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黑烟滚滚升腾，仿佛一团巨大的乌云，压得整个天际都暗淡下来，“走水啦！快去救火！”
阵阵慌乱的喊声中，数名黄巾军纷纷涌向火场，有的忙着提桶取水，试图扑灭蔓延的火势。
火光在远处跳跃，映红了整片天际。
姜九皱眉，迅速拉住了一个路过的黄巾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将军，”那名士兵匆忙答道，“是姚家梯田那边失火了，看样子火势还不小，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恐怕来不及……”士兵的声音充满了焦虑与无奈。
姜九闻言，心头一紧，便看向远方那片燃烧的火海，火舌跳动，烈焰吞噬着一片又一片田地，滚滚浓烟如同巨兽的咆哮，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这场大火无疑意味着成百上千的劳作和希望瞬间化为灰烬。
姚博延站在一旁，沉默了片刻，随即拉起骡子缰绳，随姜九赶往田地。
周围的士兵们见状，也纷纷跟随而来，气氛愈加紧张。
随着马蹄的飞速推进，火光渐渐逼近。
姜九感受到阵阵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空气中充满了烟雾与燥热，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风带着火星狂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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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刮过，带来一阵阵刺鼻的烧焦气味，地面上的草木已经燃成灰烬，火焰从田埂边缘向四周蔓延，吞噬一切。“快！”
姜九一边指挥着周围的士兵，一边挥鞭催促着马匹前进。战马飞快地穿越田野，接近着火源。
姜九带领着黄巾军，马蹄飞扬，风沙卷起，急速朝着火源赶去。
一路上，火光越来越近，浓烟愈加浓烈，仿佛一只张血盘大口的怪兽，吞噬着大地上的一切。
将士们的喘息声与马蹄声交织成一片，气氛紧张而沉重。
姜九带领着黄巾军赶到火场的边缘。
火光映照在远处的山坡上，火焰吞噬着干枯的草木，风助火势，火苗疯狂地窜向天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焚尽。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烟尘，灼热的气流使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这片火海的另一侧，姜九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姚木兰，她正站在山坡的上方，面对着大火，神情冷静。
她的长发被风吹散，衣袍飘飞，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塑，静静地凝视着那汹涌而来的火焰，丝毫没有想要逃避的样子。
姜九的心头猛地一震，火势比他预料的更加猛烈，仿佛这熊熊烈焰一瞬间就要将姚木兰吞噬。
他的眼中充满焦虑和决绝，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勒住缰绳，迅速催马向前，马蹄踏出急促的响声，尘土飞扬，宛如一道疾风扑面而来。
火光在山坡上舞动，仿佛与日月争辉。
姜九看着姚木兰那一头黑发被风吹得四散，眼神坚定却不带一丝动摇。
火势已经蔓延开来，而她依然站着，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远处翻滚的火焰。
“姚木兰，快下来！”姜九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
他不等马停稳，便迅速从马背跃下，几步冲向姚木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强硬，仿佛怕她会挣脱。“你不想活啦！快跑。”
姚木兰微微一愣，看着姜九，眼中没有惊慌，反倒有几分迷茫，“为什么要跑？”
她挣脱了姜九的手，摇了摇头说，“我还得等这些秸秆烧，还有枯枝落叶烧完再走。”
姜九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疑惑，“烧这么干什么？”
黄巾军已经纷纷抬着木桶，往火源上浇水。
“还没烧完，别浇水！”姚木兰大喊道，“这些秸秆、枯枝落叶必须等火烧完才能处理，别再浇水！”
话音刚落，黄巾军已经将木桶里的水泼向了火源，几道急促的水流倾泻而下，瞬间将熊熊火焰扑灭。
火焰在短短几秒钟内消失殆尽，只剩下炙热的余温和黑色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和仍升腾着蒸汽的湿灰。
姜九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迟疑。
火已经熄灭，然而眼前的情形却和他原本的预期截然不同。
姚木兰转过身，走到那堆灰烬钱，冷静地看向姜。
“你不懂。我把秸秆和枯枝树叶烧成草木灰，然后洒在稻田里，给秧苗追肥，让水稻增产的。”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疲惫。
姜九站在原地，目光依然紧紧盯着那片被扑灭的火源，心中五味杂陈。
他冷峻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尴尬，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我……以为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