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点点头不再多问,开始观察这座小宅子的环境。
“方便进屋看看吗?”她问。
“可以可以,您随意。”
周怀舒积极主动,领着崔昭直奔自己屋,一边唠道:“劳烦您先看看我屋,阿峥不在家的那几日,一到晚上我总能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特别是半梦半醒时,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身侧也凉飕飕的,盖棉被都没暖意,想醒也醒不过来。”
“起初我以为是读书太刻苦太累出现幻觉了,直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我开始看见飘飘忽忽的影子,屋子也好似变得阴森可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一个读圣贤书的人也不懂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便想着鬼生前也是人,若它生前是个讲道理的人,死后应该不至于同我过不去,我多劝几句没准人家就去阎王殿报到投胎了。”
崔昭听到这不由顿住了脚步,惊奇地看向身侧絮絮叨叨的书生,问他道:“所以你和它讲道理了?”
周怀舒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扭捏回答:“就……就说了几句,它好像不高兴了,缠人得紧,天天到梦里找我,有时哭有时笑,还说我是负心汉。”
崔昭:……
人在无语的时候总忍不住想翻白眼。
许是憋太久了,平日里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周怀舒化身话唠,在崔昭面前大倒苦水,滔滔不绝诉说自己的憋屈。
“不瞒大师,我今年刚弱冠,满脑子想的都是考功名奔前程,一心埋头苦读,只有钱不够用时,会出去帮人写信抄书,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它竟然骂我负心汉,真是冤枉啊,我负谁了?”
“再者,我早已定亲,是恩师王举人的千金,我们情投意合,就等着科举高中风风光光回乡迎娶她了,又怎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周怀舒越说心里越难受,他这人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立志做个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与同窗往来要是有乱七八糟的勾当,他都敬而远之。
“大师,您能掐会算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
崔昭敷衍应声,话题直接拐回正事上,“屋里有残留的鬼气,看浓淡程度,它昨日来过,许因符箓护身,它没办法靠近你,没呆多久就走了。”
“你平时什么时辰入睡?”
“啊?”周怀舒一愣,老实回道:“看情况,有时早早就睡了,有时熬过子时实在顶不住才睡。”
崔昭点点头,“那你现在就酝酿睡意,越早入睡越好。”
周怀舒有点懵,不是要抓鬼吗?
“大师,我睡醒没多久,精神饱满,估计酝酿不出睡意,还是抓鬼要紧。”
“人家鬼姑娘就指望梦中与你私会,你不睡,它不来,怎么抓?”
崔昭淡淡瞥他一眼,开口直扎周怀舒的心。
什么狗屁私会,脑子有坑才会跟鬼私会,他一点也不想好嘛?
可大师说的也没错,那女鬼就喜欢入梦。
罢了罢了,为了以后的安生日子,他拼了,只要大师能抓住那只女鬼,做鱼饵就做鱼饵吧!
周怀舒想通这一点默默握紧了拳头,幽怨地看向崔昭,说道:“大师,我这就去睡,要是实在睡不着怎么办?”
“无妨,我略懂一点拳脚,保证让你晕的没有痛苦。”
崔昭短短一句话配上凉飕飕的眼神直接让周怀舒打了一个寒颤,他后退两步,尬笑道:“哈哈,那个......还是不麻烦大师了,我一定可以。”
说着,他转身就走,直奔床榻,躺平闭眼一气呵成,“麻烦大师出去的时候帮忙带上门,算了,还是别带了,开着更有安全感。”
崔昭没理他,转头出屋查看别处去了。
院内,平阳侯背着手看天看地看四周,感觉什么都很新奇,目光大多时候追随在女儿身后,看她忙里忙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看懂。
庞峥身为主家,有客上门自当以礼相待,只是他见平阳侯身着富贵,气度不凡,不像是吃道家饭的,但又陪同大师过来,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的身份。
再三斟酌后,庞峥上前拱手行一礼,恭敬询问平阳侯道:“这位......先生,辛苦您和大师走一趟,外面冷,不如您随小生进屋暖暖身子喝杯热茶吧!”
“不用不用。”
平阳侯摆摆手,笑容和煦,他看出了庞峥的拘谨和好奇,便主动解释一句:“我是大师她爹,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才陪同走一趟。你忙去吧!不必管我。”
一听是大师的父亲,庞峥的态度更恭敬了。
“那哪行?您是客人,将您冷落在一旁未免太失礼了,反正我现在没事干,陪您说说话吧!”
庞峥从屋里搬来两张矮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家中条件有限,您将就坐一会儿。”
“好好好,多谢你。”
平阳侯不动声色地打量庞峥,见后生样貌端正,眼神清澈,说话做事很有章程,不由心生好感,主动开口询问他的祖籍、家世,庞峥皆一一回答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祖籍的民俗景观,到各地的政策管理,再到最近朝堂上发生的大事。
平阳侯有意考校,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庞峥也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面差点回答不上来,惭愧的低下了头。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平阳侯朗声大笑,赞赏地拍了拍庞峥的肩膀,一针见血地评价道:“知识涉猎广,基础牢固,对于学到的东西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见你不是那等只会死读书的学子。”
“只是你出身有限,经历的事情太少,所见所闻都在方寸之间,眼界也因此受到限制,见解大多浮于表面,事件背后更深一层的牵扯你只知书中提到的一二,至于书里没写的,你压根思虑不到。”
庞峥认同地点点头,平静的内心因平阳侯的话逐渐激荡起来。
“先生所言极是,晚辈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奈何恩师不在京都,晚辈和怀舒进京是为了来年的春闱,认识的人并不多,有心精进却无能为力。”
庞峥抬眸看向平阳侯,直觉告诉他机会来了,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和怀舒高中的可能性会大大的提高,或许将来入朝为官也能持续受益。
可他读的是圣贤书,自立自强十几载,一直都是踏踏实实读书,认认真真做事,坚守自己的原则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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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却生出了汲汲营营的念头,属实不该,但机会难得,真放弃这个机会,他又舍不得了。
入京两三个月了,他很清楚无权无势无后台的考生在京都摸爬滚打有多难。
庞峥脑子一团乱,两个不同的观点在脑中大打出手,迟迟分不出一个胜负。
他嗫嚅着,几度欲言又止。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到平阳侯不雅的打个哈欠,他的眼神才逐渐坚定起来。
“先生。”
庞峥起身抱拳,朝平阳侯郑重躬一礼,诚挚请求道:“晚辈愚钝,天资有限,然求知求学之心天地可鉴,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若先生不嫌弃,晚辈斗胆请先生赐教,来年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先生期许。”
他的腰深深弯下去,平阳侯开口之前,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平阳侯闻言满心动容,当即站起身亲自将人扶起来,笑道:“好男儿当志气高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就知道你能想明白。”
京都高门世家想要门庭屹立不倒,光靠自家子孙后代是远远不够,还需要从外部发展势力,而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便是最佳的选择。
他们有理想有抱负,而进入朝堂光靠满腔热忱不足以支撑他们走远,这就给了高门世家拉拢扩展势力人脉的机会。
往届春闱,平阳侯也会跟风挑几个合眼缘的学子资助,给他们提供良好的读书条件,那些学子一旦高中入朝,多少都会记平阳侯府的好,偶尔能帮一两个小忙巩固人情。
今日随女儿出门认识了庞峥和周怀舒,他觉得这两个后生很好,上进好学,谦逊有礼。
最重要的是,双方之间还有抓鬼这个特殊的“缘分”在,关系更牢固了。
“杏榜出来前,你们愿不愿意到我府上做门客?”
平阳侯问。
庞峥一愣,没急着回答,谨慎地反问道:“您府上是?”
“平阳侯府。”
平阳侯笑盈盈摸出一块令牌递过去,庞峥一看,赶忙恭恭敬敬行礼,语气里多了几分激动,“侯爷,小生多有冒犯,还望侯爷恕罪。”
“你何曾冒犯本侯了?”平阳侯收回令牌,依旧和颜悦色,安抚他道:“别想太多,等我家昭昭办完事,你同你朋友好好商量,若有意来侯府做门客,直接登门报上名讳,自有人领你们入府安排吃住。”
“是,多谢侯爷。”
庞峥再度抱拳,内心激动久久无法平复。
他和周怀舒半工半读,为挣银子浪费不少读书的时间,要是有侯府供养,只专心读书,效率和进度一定比现在快得多。
庞峥还没和周怀舒商议,就已经想好进侯府后如何安排自己的读书时间了。
二人聊完,崔昭也查探清楚小宅子的情况了。
她将庞峥和自家老爹一块扯进隔壁屋,三人在黑暗中摸瞎,竖起耳朵关注周怀舒房间的动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亥正左右,左邻右舍几乎都进入睡眠状态,四周死一般寂静。
突然,一阵阴风自崔昭三人所处的屋子掠过,直奔周怀舒所在。
崔昭适时睁开眼睛,淡声提醒一句:“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