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棠回复了个好,便把手机丢在一旁,眼睛盯着天花板,双腿还不忘拉伸筋骨。
不知傅砚深是故意的,还是嫌麻烦,竟然选了同一家餐厅。
来回做了两组腿部拉伸,黎晚棠关灯准备睡觉时,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侧身看了眼,屏幕显示叶知薇的电话。
“叶小姐,我的睡眠时间到了。”
黎晚棠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右腿搭在布偶娃娃上,闭眼困倦道:“有事禀告,无事退朝,你最好是长话短说。”
叶知薇顺势把手机放在化妆台上,点开外扩,对着镜子敷面膜:“哎呀,我也不想打扰你,可裴竞洲太烦人了,一个劲找我要你的微信,没有你的同意,我哪敢给呀。”
黎晚棠眉头蹙起,眼睛又缓缓睁开:“看来,傅砚深并没把黎傅两家订亲的事告诉裴竞洲。”
叶知薇信誓旦旦:“绝对啊!要不然谁会撬自己兄弟墙角。”
“……”
黎晚棠凝噎住,不是很赞同她这话:“纠正一下,我们成不成还另说呢。”
叶知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贴面膜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问:“怎么?你有办法。”
“没有,但我约了傅砚深明天见面,当面聊一聊这事,没准他也不愿意呢。”
叶知薇撇嘴继续贴面膜,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这可不一定啊,要我是男人,白捡你这么个大美女,傻子才不同意。”
黎晚棠顺着她这话联想了下,嘴角忽弯:“或许傅砚深就是那个大傻子呢。”
噗嗤!
叶知薇被她这话逗笑:“姐妹,你是没仔细打听人家是从哪里毕业的吧,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出来的人,就他那智商,分分钟碾压你。”
黎晚棠笑意秒收:“那就希望傅砚深是个智商在线,情感下线,最好是个没七情六欲的不婚族!”
“……”
是不是咒得有点狠了。
叶知薇听着她义愤填膺地宣泄,眼眸转了两圈,开始出谋划策:“你们俩是不是很多年没见了?”
“嗯,有五六年了吧?”
平时过年过节两家串门,傅砚深都在国外,根本见不到人,就算他回了京北,他们也没机会碰上,主要是她也很忙,很多时候都泡在排练室里,休息的时间也不多。
不过她跟傅砚深的妹妹关系还可以,小姑娘性格活泼开朗,跟他哥性格完全相反,有时候她都怀疑傅砚深不是宋阿姨亲生的。
毕竟宋阿姨那么温柔贤惠的人,怎么会生出那么清冷死板的儿子。
“那就好办了,只要他对你印象极差,甚至滋生厌恶,你觉得他还会跟你结婚吗?”
黎晚棠眼眸微睁,瞬间觉得叶知薇这话有点道理。
如果傅砚深嫌弃甚至讨厌她,那两家的亲事谈不谈得成,可不好说了,没准到时候不需要她反对,他先不乐意呢。
她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弯唇夸赞:“叶记者,还是你脑子好使。”
傅砚深讨厌的事情,她小时候领教过,略知一二。
叶知薇切了声,指尖轻点着脸上的面膜:“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傅砚深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为何你偏偏那么排斥他?”
黎晚棠嘴角笑意收敛,抱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真要结婚也不是不行,反正早晚的事,我只是不想跟一个无趣且古板的人生活一辈子。”
她盯着墙上那幅星空油画,低声道:“薇薇,我理想中的另一半,不是傅砚深那样的。”
她忘不了十岁那年参加傅家宴会,目睹傅砚深用色卡调整餐巾角度,当时吓得她不小心把蛋糕糊在他西服上,引来沈老师的斥责。
而且傅砚深当她家教的那段日子,简直是她噩梦的起源。
不仅逼她背完资本论,还被他高智商无情碾压,在他面前,她就是个胆小懦弱不敢犯错的乖学生,而他则是严肃冷静的教导主任。
她无法想象,后半辈子要跟个教导主任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画面。
-
生物钟使然,五点半黎晚棠就准时醒了过来。
脚趾在薄被下微微绷直,小腿肌肉无意识地轻颤,这是多年训练刻进骨髓的条件反射。
身体比意识先苏醒。
做完这一序列动作,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外面天空才微微泛白,她爸妈这会儿都还没起床,黎晚棠轻手轻脚下楼,从冰箱拿出常年准备的冰袋,往一楼舞蹈房走去。
家里这个舞蹈房从她出生就有了,以前是沈老师使用,后来重新装修,就变成了她的专属。
她先用冰袋敷在微肿的脚踝上,刺痛感让她彻底清醒。
前几日的演出强度有点大,她脚踝处的微肿还没彻底消下去。
十五分钟后,黎晚棠站起身,对着全身镜做脊柱逐节唤醒,从尾椎到颈椎,犹如一串串的佛珠被解封。
待身体筋骨唤醒后,开始基本功的训练。
黎晚棠抬起右脚放在把杆上,大腿内侧肌肉因持续外开而发抖,汗水也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接着单腿往后踢,镜中的剪影划出漂亮弧度,支撑腿的膝盖骨因受力逐渐泛白。
每天做着同样的基本功,黎晚棠早已习惯,用教练的话说,她们舞者是用疼痛雕刻线条。
当她做下压腿时,身后突然传来沈听荷的声音:“再低三度,髂腰肌还没完全打开。”
沈听荷走上前,手掌按在黎晚棠后背用力下压,髋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沈老师,今儿怎么起那早啊?”黎晚棠稍稍侧头,额前已布满汗水。
沈听荷见时间够了,缓缓松开手,顺势扶着她起身:“我最近都是这个点起床,看到舞蹈房亮灯,就进来看看。”
她抬手帮黎晚棠擦汗,语气中带着些心疼:“休息还那么努力。”
黎晚棠转身继续其他动作:“没办法,我不是答应过你的吗,今年必须要成为我们舞蹈团的首席。”
沈听荷失笑:“你膝盖还有旧伤呢,训练需要合理安排。”
“知道,平时我注意着呢。”
沈听荷又叮嘱几句,转身出门去帮她准备早餐。
黎晚棠训练完,回房间洗了个澡,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她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口,瞧见不远处摆放的马克龙,快速拿起一个放入嘴里。
“小馋猫,爸爸都看到了。”
黎晚棠蓦然回头,就看见从客厅走过来的黎智海。
“又吃甜食,不怕体脂变高了。”黎智海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以后甜食还是要少吃。”
黎晚棠嚼着嘴里的食物,含糊道:“我今天多练了二十分钟,可以抵消了。”
她是甜食爱好者,休息室都备着糖果,可为了身材和健康,平时都控制得很好,实在馋了,也会允许自己吃块巧克力。
但后果就是,需要加练一个小时。
沈听荷笑着从厨房出来:“没事吃吧,她这两天难得休息,饮食上稍稍放松些,体重不是没变吗?”
听到这话,黎晚棠立马跑去舞蹈房,过了会儿,笑盈盈地跑回来:“嗯嗯,没有,还是九十六斤。”
黎智海低头喝了口豆浆,看向黎晚棠:“棠棠,我跟你傅叔叔商量好了,这个周末我们两家人见一面。”
黎晚棠嘴角笑意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消失:“黎总,大早上的,多说些高兴的事,能有益心身健康。”
“这就是好事呀,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你也不用远嫁,还能随时回家。”
黎智海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他也不用担心失去女儿,两家经常相聚,他还是能时刻看到她。
黎晚棠低头吃着全麦三明治,没再接话。
快吃完时,她才开口:“中午我约了人,就不回来吃饭了。”
黎智海还想问两句,胳膊就被妻子扯了下:“给她点时间,刚开始不能接受很正常。”
黎智海点头,而后又继续吃早餐:“老婆,这馄饨不错,你多吃点。”
-
这次出门,黎晚棠特意没化妆,素面朝天地就去了理疗室。
为了让自己形象受损,去餐厅时,她还故意迟到了十几分钟。
傅砚深的时间观念很强,不喜欢迟到早退,这点在他辅导她作业的时候就发现了。
抵达餐厅,黎晚棠刚要询问服务员座位号,一偏头,余光就看见靠窗位置,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是她视力有多好,而是那个位置,正是昨天她和裴竞洲相亲坐的那桌。
“不用了,谢谢。”
黎晚棠朝服务员笑了笑,径直朝傅砚深走了过去。
高挑的天花板垂下几盏巴洛风格的水晶吊灯,窗外洒入的阳光恰好打在傅砚深侧脸上,头顶的柔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线。
他目光低垂,整个人板直地坐着,冷峻,疏离,浑身散发着与这格格不入的气质。
白衬衣扣子系到顶端,领带是传统的温莎领打发,此刻他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鼻梁上的那副眼镜缀着光,像是来参加学术交流的大学教授。
还未走近,就已经被他沉闷的气息笼罩。
黎晚棠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
傅砚深抬头看她,黑眸里没了昨日的陌生。
“没事。”
黎晚棠扯唇落座时,包包链条不小心打翻餐桌上的糖罐,洒出来的那一瞬,她眸光清楚地扑捉到,傅砚深身体小弧度地往后退了半寸。
而他搭在桌上的手指,也很轻地卷了卷。
周边有服务员听到动静,小跑着过来收拾,傅砚深目光却仍落在打翻的糖罐上。
黎晚棠眼眸微眯,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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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心里冷笑。
她还没开始演戏呢,他倒是嫌弃上了。
“呀,刚才的糖罐没碰到你吧?”黎晚棠捂嘴故作惊讶道。
傅砚深掀起黑眸,面色平静地看向对面的人,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女孩浮夸的表演太过拙劣,眼底鄙夷的神色都还未收回。
但他当作没看出般,并未揭开:“没有。”
“哦,那就好。”
见傅砚深情绪波动不大,黎晚棠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没劲。
“给你点了杯咖啡,无糖的。”傅砚深示意服务员把咖啡放在黎晚棠面前。
黎晚棠轻微地挑了下眉,看来傅砚深提前做过功课,清楚她现在不能吃甜食。
“谢谢,但是太苦了,我这个人呀,真是一点苦也吃不了呢。”
她伸出两根手指将咖啡推到一旁,把娇纵大小姐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不喝,傅砚深也不在意,转而说道:“我们有四十分钟的吃饭时间,你有要说的话,可以在上菜期间,一次性说完。”
“……”
黎晚棠嘴角微抽,意思是他时间有限,希望她别浪费他的时间。
“行,就我们定亲这事你怎么看?”她也懒得装了,身体往沙发背一躺。
傅砚深扫过她脸上表情,语气平淡:“没什么看法。”
“什么叫没看法!难道你同意这种封建的包办婚姻?”黎晚棠对于他的淡定,心里彻底没底。
“我尊重长辈的做法,而且我们从小就认识,理论上不存在是包办婚姻,我们对彼此都有基本的了解和熟知。”
傅砚深理性分析,口吻像在谈某个项目。
黎晚棠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嘴角动了动,气愤抓过一旁的咖啡杯,仰头喝了口。
下一秒,苦涩感瞬间蔓延整个口腔。
她眉头紧蹙,反应过来后想找纸巾吐,发现对面男人正看着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苦死了!你还说了解,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了解和熟悉?”
黎晚棠气极了,傅砚深明显是同意长辈的做法,而且还没有任何意见,任由他们安排。
这样怎么行,没人反抗这事不就成了吗。
“喝杯温水,稀释后会好点。”
面前突然多了杯温水,黎晚棠没好气地瞪了眼他,气呼呼地端起杯子,一口气全干了。
“婚事是爷爷他们定的,作为晚辈要以孝为先,我尊重他们,也是孝顺的一种表现。”傅砚深平静叙述。
黎晚棠放下水杯,又懒洋洋地靠回椅子上,抬眸看他:“傅砚深,听说你现在从事的是金融行业,思想观念应该很超前才对,娃娃亲已经是上个时代的旧观念了,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不该去遵循那些封建思想。”
等她彻底说完,傅砚深才说出自己的看法:“黎小姐,娃娃亲只是这次事件的由头,我想两家长辈真正的用意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黎晚棠眼睫轻眨,顿时被他这话噎住。
清楚,怎么会不清楚。
这两天她父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想失约是一回事,最主要的原因,他们还是害怕她长大后的离开。
为人父母,特别是父亲,恐怕都难以接受自己养大的女儿,长大后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加上她又是家中独女,父母心里的不舍,或许比其他家庭更为严重。
相反,若对方是傅砚深,她不用远嫁,他们的思念之情便能迎刃而解。
因为两家人能经常见面,就像母亲说的,他们之间只是多了张结婚证,其他的不会改变,事业也是如此。
黎晚棠垂下眸,反驳的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现在连傅砚深都同意了,那她再跟他争执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目前来看,她只能另想办法。
恰时,服务员把菜品端上桌,黎晚棠盯着桌前的蔬菜沙拉,龙头鱼豆腐汤和清炒莲藕片,外加一份白灼虾。
营养健康,全是她能吃的饭菜。
黎晚棠刚抬起头,就听到他说:“吃吧,我们还有二十五分钟。”
“……”
她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动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晚棠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傅砚深见她动筷,这才开始慢条斯里整理餐具,有条不紊地开动。
此时西餐厅里除了抒情的音乐声,显得格外安静。
黎晚棠余光瞥了眼傅砚深吃饭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她去世的外公。
动作讲究且老派。
黎晚棠轻眨眼睫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下去,不然还真以为这会儿是在跟她外公用餐。
饭后,两人准时准点走出西餐厅,此刻,并排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傅砚深偏头看了眼身旁的人,礼貌询问:“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