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玲在沐沁沁这儿消耗了一大包纸，又将司沉沉骂了一顿，心里才舒坦。
“真是没良心的！”
“这么多年饭真是白给他吃了！”
“坏种！”
温玲还是太温婉，骂来骂去也就那几个字儿，连个脏话都没有。
沐沁沁一边儿点头一边儿想着自己还是别附和了，真要来两句……
估计能把这个婆婆吓到。
等人缓了个差不多，眼睛也没那么红了，沐沁沁才将人送走。
温玲手里拎着沐沁沁开的平心静气的药方子，回了司墨的病房。
病房里，气氛正有些僵。
主要是司国太沉默，司沉沉有心想从他这里找突破口也没办法。
见温玲回来，司沉沉眼睛闪了闪，起身，立马红了眼圈。
温玲：“？”
这人比她还能做戏！
司国皱眉：“男人-流血不流泪。”
司沉沉：“……”
他脸都扭曲了，感觉司国和温玲就是故意找茬。
他荣华富贵都快没了，红个眼圈怎么了？
司沉沉声音哽咽：“爸，我只是……想，要是我真不是你们的儿子，我心里就难受。”
司国和温玲对视一眼，齐齐沉默。
这要是个姑娘红着眼圈这么说俩人或许会心软，可一个大男人，还顶着一张阴沉脸，如今做戏，两人真是……
内心都一阵复杂。
他们这么多年，怎么教育司墨就怎么教育司沉沉。
他就学成了这样？
真是教的喂了狗了！
这会儿的温玲性子也气爆了。
在司沉沉吃饱穿暖的时候，他的亲妈，正让她的儿子！在地里干活！养活一家子。
在休息室内她问了一些沐沁沁关于司承宸幼年的事儿，当时就气红了眼。
那边司沉沉还在说着呢——
“爸妈，如果你们真的找到了亲生儿子……我、我理解，毕竟血浓于水，是我占了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我会自己离开的，不会让你们为难。”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司国和温玲的表情。
毕竟这么多年，他不相信司国和温玲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司沉沉想赌温玲的心软，想勾起温玲的愧疚和不忍。
然而这次——
温玲没有再像往常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对对自己儿子下手的人心软。
况且，还是她的两个儿子。
真要是对司沉沉心软，就是对司承宸和司墨的伤害。
司国和温玲就静静看着司沉沉演，若不是他亲自查到那些东西。
还真会被骗了去，毕竟是自己儿子。
“等结果出来再说，若真是当年抱错，你能这么想也好。”
司国发话了，只是话让司沉沉傻眼。
他没想到司国对他一点儿挽留也没有。
他难以置信的又看向温玲。
结果温玲想到司承宸这么多年受的苦，没上去呼他一嘴巴子就算好了，红着眼扭过头擦擦眼角：“嗯，你，你以后自己好好的。”
红了眼圈是为了司承宸，这么多年，司沉沉的亲妈，竟然那么对她的孩子！
如果不是听说她已经疯了，温玲都想买火车票去大二村揪住司母的领子给她来几个大嘴巴子了！
嫁给司国这么多年，都险些忘了，她年轻时也是烈性子，是为人母后才性子温婉的。
司沉沉半晌没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被温玲的反应惊懵了。
温玲的性子他早就摸清楚了，他以为只要以退为进装装可怜，自己还能留下。
没想到她竟然也同意自己走？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他们竟然一点儿不顾。
沐沁沁在这儿想说——
要真是不顾，这会儿早就一枪崩掉了。
司沉沉气的本就阴沉的脸更扭曲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面上还得维持那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要再说点儿什么挽回的时候，沐沁沁来了。
她一进来，正好瞧见的就是司沉沉假装出来的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表情。
她脚下一顿，手中的碗抖了抖。
怎么办，想笑。
这会儿要是在雨中效果说不定还会好点儿。
司沉沉一见有人来，心中有了个法子。
司国如今声名显赫，若是传出去他不顾自己这个养育了多年的儿子，将他驱逐出去……
沐沁沁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又要作妖，静等着他接下来的操作。
果不其然——
司沉沉戏瘾又上来了，红眼落泪。
沐沁沁：“……”
能不能换个演法？
这要是司承宸，她得心疼的爆炸，司沉沉……她只想嘎嘎嘲笑。
温玲和司国也别开脸，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人。
太……
尴尬了。
比小孩儿掉眼泪还快。
接下来，司沉沉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爸妈，就算我不是你亲生的，这二十多年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你们……就真的这么狠心，这么多年，我在家里，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似乎伤心到了极点，满脸痛心。
哦豁，这是打算用舆-论逼迫司国和温玲他们啊。
看来是真急了，还没说确认血缘关系呢，就出此下策，看来吓不轻啊。
司沉沉想着沐沁沁或许会露出同情或者疑惑的表情，说不定会帮他说两句。
结果半晌没声音。
司沉沉一看——
就跟沐沁沁大眼对小眼了。
是她？
司沉沉方才只顾着想如何留下，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沐沁沁，他脸都扭曲了。
沐沁沁微笑。
傻眼了吧？
她将带来的药碗放到一边，抬起眼皮，上下扫了司沉沉一眼，眼神儿平静，完全没有他想要的情绪。
然后，沐沁沁红唇轻启，清晰而冰冷的吐出四个字——
“装你妈呢？”
司沉沉：“？”
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甚至忘了还在伪装，脸上的悲伤表情彻底碎裂，只剩下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你一个大男人，比三岁小娃还能哭唧唧。”
“一口一个爸妈叫的亲热，实际上刚才想干什么心里没点儿数？”
“真以为自个儿脑残所有人都脑残看不出来？”
“还二十多年的感情，二十多年的感情怎么不见你有什么感激？”
“为家做出了贡献，我请问呢？什么贡献？是贡献了一堆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