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有人像爱男一样爱我，这是孟观澜模模糊糊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
孟观澜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间陌生的卧室——灰白的墙壁、未拉严的窗帘透进一丝冷光，照亮了正对着的浴室玻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而她，正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上。
晕倒，在她被诊断出脑癌并放弃治疗后已是家常便饭。但她这是，被抓过来强制治疗了？
孟观澜从床上弹起，翻到床头一侧，背靠墙壁，戒备地环视四周。这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仿佛身体已摆脱沉疴宿疾。
这才意识到来自身体的轻微违和感，孟观澜不可思议地低头。肤色冷白，隐约可见皮下淡青色的的血管，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握拳、展开、握拳、展开。
小臂线条在动作时呈现精妙的起伏，就像被丝绸包裹着的大理石雕塑，仿佛能窥见底下坚硬的质感。
这具身体很有力量，充满生机，绝不是孟观澜那疏于锻炼，在疾病折磨下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病体。
孟观澜猛地撞开厕所门，踉跄着冲到洗手台前，双手撑在台面上，深吸一口气，才敢抬头看向镜子。
镜中人有一副极美丽张扬的长相，冷白的皮肤透着瓷器般的冷光。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的弧度锋利又风流，睫毛浓密，垂落时半掩着幽深的瞳仁，左眼皮上缀着一颗极小的红痣。鼻梁高而挺，唇角微翘，不笑也似噙着三分讥诮。
纵使孟观澜此时心绪千思百转，也被这一副好样貌晃了一下眼。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孟观澜的动作近乎粗暴，仿佛裤子烫人似的往下拉，却看见了一团鼓包。手指微微颤抖，她沉默着脱下——
像一条肮脏的蠕虫。
像一块增生的肿瘤。
孟观澜的胃突然痉挛起来，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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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扑到洗手台上干呕，仿佛要把喉咙里堵着的恐惧与厌恶全吐出来。她打开水龙头，拼命地搓洗着，直到手发皱、发白。
恶心、恶心、恶心……脑子里充斥的呓语，仿佛要将她裹挟着，跌进情绪的黑洞里。
她趔趄着后退几步，脊背重重抵上冰冷的墙壁，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缓缓滑落在地，蜷起的膝盖在胸前形成一块脆弱的屏障。
交叉的双臂起初勒得死紧，直到呼吸开始发颤。右手卡在左肋下，像是要按住那里翻涌的钝痛，左手神经质地轻拍右肩。
一下、两下、三下……
节奏渐渐与水滴落的声音重合。
窗帘处逃逸的冷光在她的发间跳跃，拍打的力道越来越轻，最后变成掌心虚虚贴着肩膀，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孟观澜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色潮红，狼狈不堪的人，心想：
我终于对男的祛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