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萧知砚蹙眉盯着脚下出神，而书房内，苏衿宁提着灯，摸索了好一阵，这才摸到了明显与周围藏书不同的机关。
随着机关被按下，巨大的书柜缓缓朝两边移动，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墙体，不敢错过分毫。
身旁的齐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赞叹声不绝，“姑娘，你们是早就猜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个地方吗？”
“不是，”她提着灯，率先朝前走去，“上次跟萧知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曾下去看过的。”
苏衿宁一步步缓缓走进黑暗之中，只留下外面的齐纬还在四处张望着。
“别看了，快些跟上，”苏衿宁停下了脚步，回眸看着他，深吸了口气，轻声催促着，“等到了下面，有的是你稀罕的。”
这话说的苏衿宁自己都想笑，两个拿活人来试蛊的疯子，一群莫名其妙被抓来的可怜百姓，究竟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大梁百姓被蛊毒折磨致死？
“是吗？”齐纬对此并不清楚，跟苏衿宁比起来，这一路他倒是很期待，拉着苏衿宁说个不停。
当然，齐纬没敢真上手。
“姑娘，既然你都跟公子他一起到这下面看过了，为什么不跟我们提前讲讲呢？”年轻的锦衣卫要比萧知砚更加活泼，话也更多些，倒是叫这一趟没那么孤单了。
“别说了，待会你见到就知道了。”对此，苏衿宁却只是苦笑着摇头，如果不是萧知砚说几人里面唯有她对巫蛊之术略知一二，是到这里来确定这些百姓还有几分痊愈可能得不二人选，苏衿宁这辈子都不愿意到此处来，更不愿意再看到任何跟蛊毒有关的东西。
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想到上次萧知砚被迫跟自己一起种下情蛊，苏衿宁便浑身一颤，没由来觉得一阵恶心，尤其是想到那奇怪的虫子从自己体内出来的时候，混杂着她的血，还在地上蠕动着……
想想就后怕。
有那么一瞬，苏衿宁是想直接转过身，把手中的灯塞给齐纬，冲他吼一句：
“你自己去就好了！左右那下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左右你对他们藏起来的秘密好奇得紧！”
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苏衿宁动作越发慢了，身旁的岩壁带着诡异的湿气，摸上去还有些水。
她本想扶一下的，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这里面也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怎么办。苏衿宁到底是还没完全忘却这段时间的煎熬，每天被萧知砚逼着喝苦到难以下咽的汤药就算了，她毫不怀疑，若是这一趟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凭萧知砚的性子，铁定会叫徐元基老先生出马，给自己来个彻查，保管有什么毛病都给一并解决了。
“姑娘，你这是累了吗？”齐纬察觉到苏衿宁动作越来越慢，不由微微皱眉，下意识以为是过了太久，苏姑娘体力不支，这才会慢下来的，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下面的惨状，她一点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我没事，继续走吧。”苏衿宁摇摇头，提灯映出她惨白的脸，可偏偏，现在除了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之外，她别无选择。
“那就好。”齐纬松了口气，毕竟他自己可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若是没个人带路，单凭齐纬自己，想要完全认出那些东西，只怕是痴人说梦。
苏衿宁深吸口气，心里不断告诫自己，“没关系的，那些人都已经被王泰禾他们锁起来了，不会突然来袭击自己的。再说了，书里也没说过有哪种蛊毒会让人有能力挣脱锁链的束缚，朝人攻击的……”
齐纬不知道苏衿宁在害怕什么，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眼中没有一丝紧张。
可这种镇定自若的模样在他看到底下的惨状时完全不见了。
“姑、姑娘，我、齐某是不是看错了啊？”齐纬一脸不敢置信，震惊的看着眼前景象。
这倒是不怪他，任谁来看了都会忍不住骂一句“丧尽天良”。
这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锁链拴着，跟条狗一样，被束缚在原地，而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面色苍白，亦或是面色蜡黄，骨瘦如柴，身上满是伤口，仔细看，皮肤下还有细小的突起在不停的移动。
那便是王泰禾他们种下的蛊虫。
“姑娘，这些是什么？”齐纬咽了咽唾沫，深吸了口气，虽然心中隐隐猜到了，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敢相信，更不敢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莫非是……”
他期待的看向苏衿宁，明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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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却还是怀着一点可笑的期望，等待着她说出那个十分明显的答案。
“齐纬，你没看错，是蛊虫。”这次，苏衿宁冷静了很多，“这里的所有人，都被种下了蛊毒。”
“王泰禾他们做的？”齐纬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不错，正是他们。”苏衿宁眉头紧锁，“这些人的状态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糟糕，我估计……”
“什么？”直到现在，齐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知砚一定要让苏衿宁亲自来一趟了，他家公子想要的不单是抓到王泰禾跟许严朋，更是让苏姑娘来看一下这些人还有没有救，若是有救，他必定会尽全力让这些百姓恢复如初，可若是已经没有了希望……
齐纬不敢再想下去，他紧抿着唇，站在苏衿宁身后一言不发。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大梁百姓挣扎间晃动锁链的声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可突然之间，不属于他们两个任何一人的脚步声响起。
身在这种地方，就算是苏衿宁这种柔弱小姑娘，对各种风吹草动的感知也会提高不少。
她听得一清二楚，脚步声是在他们身后响起的。
“哒哒哒……”
苏衿宁猛地转身，提灯被她晃的险些甩到自己手上，她却顾不得太多，眼睛死死盯着跟前。
“谁！”苏衿宁咽了咽唾沫，掌心沁出了汗，心脏砰砰直跳，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跳的频率。
大脑也紧张到快要停止运转，冷汗快要浸湿了后背衣衫，恰巧一阵冷风吹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究竟会是谁？
苏衿宁现在几乎快要停止思考了，她余光瞥见了身旁的齐纬，他的手放在剑柄之上，剑身微微出鞘，整个人弓着身子，严阵以待。
一道身影缓缓从暴露在她视线之中，初时只觉眼熟，可当她正想上前一步仔细看看时，却被一只手拦下了。
“姑娘别去，万一是什么可疑之人怎么办？”齐纬声音微微颤抖，却还是尽全力保持冷静，“姑娘你若是出事了，我可就没办法跟公子他交代了啊。”
“所以姑娘你别让我为难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