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皇帝和公主的方向盈盈一拜，声音清晰柔婉，“陛下和公主殿下厚爱，臣妇本不应推辞。只是……正如皇后娘娘所言，臣妇于马术确实生疏。且这女子马球，需得凑够人数方能成赛，只怕一时之间难以寻到足够精通此道的闺秀，恐扫了公主雅兴。”
她试图以人数不足为理由委婉拒绝。
皇帝却似乎铁了心要看这场戏，闻言笑道，“这有何难？既然女子凑不齐，那便男女组队亦可。嘉阳，你可再寻三位帮手。姜氏，你也可以寻，四对四同样精彩。谁先打进三球便算胜，如何？”
这提议看似公平，实则对姜宁更为不利。
男子体力技术远胜女子，嘉阳公主定然会寻找最强的帮手。
嘉阳公主眼睛一亮，立刻拍手叫好，“父皇英明，这个主意好！”
她当即转身，第一个就想拉自己的同胞兄长三皇子谢明翊，“三哥，你再来帮我好不好？”
三皇子谢明翊刚打完一场激烈的比赛，正累得气喘吁吁靠在椅子上休息，闻言连忙摆手讨饶，“好妹妹，你就饶了三哥吧。刚拼完一场，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你且让我歇歇！”
他可不想再下场去当苦力，尤其是这种明显带着**味的比赛。
嘉阳公主嘟了嘟嘴，倒也没强求，目光在场下逡巡，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太傅家的孙姐姐，快来助我！”
她招手叫来一位身着鹅黄色骑装，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
此女正是太傅孙岷的嫡孙女孙如兰，其父是兵部侍郎，她自幼喜好骑射，马球技术更是京中贵女里公认的第一。
由她相助嘉阳公主，便已经赢了一半了。
众人见状，无不替姜宁捏了一把冷汗。
这孙如兰的马术，可是能胜过许多男子的。
柳淑珠见状，立刻挺身而出，朗声道，“陛下，公主，臣女柳淑珠学过几日的马术，愿助姜夫人一臂之力。”
她虽然马球技术不如孙如兰，但骑术尚可，更重要的是这份仗义。
皇帝点头，“可。如此，还各缺两位男子。”
台下，姜宁的二哥姜煜见状热血上涌，当即就想站出来，“我……”
还没开口，姜煜却被身边的柳氏死死拉住。
柳氏压低声音，急道，“煜儿不可！你瞧瞧这阵势，这哪里是打球？分明是贵妃借着公主的手在打压宁儿，试探国公府。你若是上场，旁人会如何想？岂不是代表我们姜家公然站队皇后，与贵妃和三皇子对立？如今局势未明，万万不可冲动。”
姜煜拳头紧握，看着场上孤立无援的妹妹眼中满是焦急和不甘，却不得不听从母亲的劝告，无奈地退了回去。
这时，柳淑珠的兄长柳兴尧站了出来，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柳兴尧，愿助世子夫人与舍妹。微臣方才虽经比赛，但已休息片刻，体力尚可支撑。”
刘贵妃在上头看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不明，“柳太师家的公子，倒是热心肠得很。”
这话显然对柳家兄妹接连出头感到不悦。
柳兴尧话音刚落，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陛下，臣姬云逸，也愿下场。”
姬云逸走到柳兴尧身边，对着皇帝行礼。他目光扫过柳淑珠，带着安抚和支持，显然是为了相助柳淑珠和姜宁而来。
皇帝看着台下这自发组成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点了点头，“准。”
嘉阳公主那边，见对方竟有姬云逸和柳兴尧两位高手助阵，顿时觉得孙如兰一人不够，连忙又点名，“季寅公子，还有你弟弟季玄，你们兄弟也来助本公主！”
季寅马球技术出众，其弟季玄亦是身手不凡。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虽觉此举有些突兀，但公主点名，不敢不从，只得上前领命。
至此，双方阵容确定。
“好！双方去更换骑装，准备比赛。”皇帝兴致勃勃地下令，显然是想看个热闹。
众人纷纷前往临时准备的营帐更换衣物。
姜若瑶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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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柳淑珠拉着姜宁的手，低声道，“宁儿别怕，等会儿你跟紧我哥或者姬云逸，他们会护着你的。尽量躲开孙如兰，她打球很凶！”
姜宁看着为自己担忧的好友和仗义出手的柳家大哥，甚至还有从未说过话的姬云逸，知道他们都是看在柳淑珠的面子上。
姜宁心中感动，反而镇定下来。
她拍了拍柳淑珠的手，轻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场原本助兴的男女混合马球赛，却因各方的角逐而变得波谲云诡，暗潮涌动。所有人都预感到，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恐怕不会亚于方才皇子们的对决。
营帐内，姜宁因为没有带骑装，所以只凑合穿了一身男子骑装。
好在她不算矮，这骑装衬得她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出众。她将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风采。
当她牵着马匹出现在球场边缘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嘉阳公主立刻投来嘲讽的目光，“哟，世子夫人还真敢出来啊？本公主还以为你要躲在帐子里不敢见人了呢。若是连马都不会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要你当众承认，你从前那京城第一贵女的名头不过是子虚乌有，夸大其词，本公主便大发慈悲放过你这一马，如何？”
这番话极其刻薄无礼。
一旁的柳兴尧眉头紧蹙，忍不住就要开口驳斥，却被姜宁一个眼神轻轻拦住。
只见姜宁并未动怒，甚至没有看嘉阳公主一眼。
她径直走到那匹分配给她，看起来颇为温顺的枣红色骏马旁，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马颈。
那马儿似乎感受到她的安抚，打了个响鼻，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下一刻，在众人注视下，姜宁左脚熟练地踩入马镫，双手抓住鞍桥，腰身用力一拧，竟是一个标准又漂亮的翻身，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之上。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动作行云流畅，分明是精通骑术之人。
嘉阳公主脸上的嘲讽笑容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