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内院的姜煜院子处，姜煜、姜昀、姜瑜三兄弟围坐，气氛凝重。
桌上茶水已凉，却无人去碰。
年纪最小的姜瑜率先打破了沉默，“二哥，三哥，外头传的那些话，你们说……会不会是真的？”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那个压在心头的问题，“那姜绾和姜宁到底谁才是我们真正的亲妹妹？”
他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从前姜煜欺负姜宁，他们兄弟二人视若无睹，甚至也帮着欺负了几次，为姜绾打抱不平。如今又说亲生女儿是姜宁，这叫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姜煜猛地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他想起姜宁那疏离淡漠的眼神，想起自己查探真相的决心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劝了回来，心中便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
真相他比谁都想知道，可……
姜昀则重重叹了口气，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又烦躁地放下，眼神复杂地扫过两个兄弟，最终落在姜瑜紧绷的脸上，“真与假如今还重要吗？”
“即便流言是真的，姜绾并非姜家血脉，可被接回来的这几年，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母亲视她如珠如宝，父亲也认下了她，姜府二小姐的身份早已板上钉钉。如今她嫁入忠毅侯府，怀的还是侯府的嫡长孙。”
姜瑜听了这话，当即有几分羞愧地低下头。不管是忠毅侯府还是**公府，他们尚书府都是得罪不起的。
“这个时候，若真把这事掀开，后果不堪设想。姜家将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名声扫地，忠毅侯府那边，岂能善罢甘休？刚结的亲就要变成仇？姜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侯府能容得下一个冒牌货生的嫡长孙？到时候，只怕我们整个姜家都要被拖下水，承受侯府和贵妃娘娘的滔**火。这代价，我们承受得起吗？”
姜昀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姜瑜眼中那点微弱的探究之火，也让姜煜紧握的拳头颓然松开。
他们都明白，姜昀说的是赤裸裸的现实。
家族利益，勋贵联姻，贵妃颜面……这些沉甸甸的东西，早已将真相二字压得粉碎。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姜煜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充满无力感的叹息，“三弟……说得对。”
他声音干涩，“现在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姜绾她不能出事，至少在她平安生产之前，在侯府嫡长孙落地之前都不能。否则姜府危矣。”
他看向姜瑜，又像是说服自己，“至于宁儿……她这些年确实受了委屈，我们只能日后加倍补偿她。金银珠宝，田产铺面，只要她开口，姜家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有些伤害，是补偿无法弥补的。
姜瑜张了张嘴，看着两位兄长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沉重与无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少年人的正义感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阵脂粉香风。
姜绾挺着肚子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闯了进来。
“二哥，三哥，四哥！”她声音带着哭腔，直接扑到姜煜面前，“你们要为我做主，外面那些流言，那些污蔑我身世的恶毒流言传得越来越难听了。我在侯府都快待不下去了。婆母看我的眼神，下人们窃窃私语……铭哥哥他也不怎么理我。哥哥，你们是绾儿的亲哥哥，你们不能不管我。快想想办法，把那些嚼舌根的人抓起来，把流言压下去！”
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姜家三兄弟看着哭闹的姜绾，心中百味杂陈。
姜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但很快被无奈取代。他扶住姜绾的手臂，尽量放柔声音，“绾儿你先别急，流言蜚语，堵不如疏。越是压制，反而越显得心虚。你现在怀着身子，最要紧的是保重自己和孩子。”
他顿了顿，看着姜绾泪眼婆娑的脸，心中那点因流言而起的疑虑再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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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只剩下对侯府压力的担忧，“这事光靠姜府恐怕力有不逮，你得回去好好跟妹夫说说。侯府门第高贵，势力庞大，只要侯府肯出面施压，那些宵小自然不敢再胡言乱语。妹夫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儿被人如此污蔑吧？”
姜煜的话，像是一下子点醒了姜绾。
是啊，还有侯府，还有岳铭。
只要岳铭肯站在她这边，动用侯府的势力，压下这些流言并非不可能。
姜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胡乱擦了擦眼泪，“二哥说得对，我这就回去找铭哥哥。”
她此刻满心想着如何回去哀求岳铭，也顾不上再跟哥哥们纠缠，在云萝的搀扶下，急匆匆地离开了姜府。
看着姜绾匆匆离去的背影，兄弟三人相顾无言，唯有叹息。
他们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维护表面的平静和家族的利益，将那个可能存在的被调换的妹妹的委屈，深深埋藏。
锦瑟居内。
姜宁正坐在灯下，细细核对嫁妆单子，烛火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
雾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姑娘，岳小侯爷来了，就在院门外，说有要事求见。”
姜宁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不见，请他回去。他如今是我的妹夫，没有下帖子贸然前来只怕是不妥当。”
然而她话音未落，岳铭竟不顾阻拦径直闯了进来。
他显然喝了些酒，脸色微红，眼神孤注一掷，直勾勾地盯着姜宁。
“宁儿！”岳铭的声音带着急切和痛苦，“你听我说，就几句话。”
姜宁放下笔，缓缓站起身，神色冰冷，“岳小侯爷，夜深人静，你擅闯我未嫁女的闺阁，于礼不合。请自重。”
“礼？”岳铭像是听到了笑话，上前一步，神态激动，“宁儿，别跟我提什么礼。我只问你，你当真要嫁给那个谢凭舟？他是个残废，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