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采萍触电一般下意识地往回退了一步。
陈思港这才略显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采萍,有句话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村民们不理解我不要紧,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
卢采萍诧异地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陈思港。
不知道何时开始,这个陈思港跟自己印象中的陈思港已经判若两人。
知道他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平日里自己对陈思港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现在的陈思港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样子吗?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陈思港早已经不是那个天天游手好闲,饿不死就行的陈思港了。
果然,如陈思港所说,第二天镇上农技站的人员便带着菌丝来了。
村民们再次大开眼界。
从未见过在地里种蘑菇。
围观的人群比上次看种青豆苗还多。
村长刘远旻甚至不得不带了几个人维持秩序。
面对如此的围观,陈思港却表现得很淡定,他笑着招呼众人。“大家不要急,等农技站的师傅们忙完了,你们都可以进来看。”
看着陈思港灿烂却略带几分纯真的笑容,村民们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这还是那个游手好闲三人组的陈思港吗?
可,不是他,这又是谁呢?
镇农技站的人员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帮陈思港把菌丝给种了下去,又叮嘱陈思港做好通风,便离开了。
陈思港很会做人,每人给了他们两盒烟,农技站的人员走得兴高采烈,安在拖拉机上,走出老远,还回头对着陈思港挥手。
农技站的人一走,村民们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整整一天,村里的话题都没有离开陈思港。
吃罢晚饭,方超夫妻俩在油灯下也讨论起了这件事。
“他爹,你说陈思港在地里种蘑菇能成吗?”
方超停下手里的活,也显得有些疑惑,“这从未听说过,地里能长蘑菇,看看再说吧。”
朱妹子接着又问了一句,“他爹,那你说蘑菇若是能成,还让咱俩给他干吗?”
听到这个,方超咧着略显干涸的嘴唇,笑了。
笑过之后,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点上又狠狠地嘬了一大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呀,太贪心了,咱们还有俩大棚呢,哪里忙得过来。”
说完他略一寻思,又补了一句,“放心吧,陈思港肯定会问咱的。”
话音刚落,外面看家的中华田园犬忽然叫起来。
接着是陈思港的声音传来,“叔,你在家吗?”
听到他的声音,方超转头看了看朱妹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夫妻俩热情地把陈思港让进屋。
又是递烟又是倒水,搞得陈思港有些不好意思。
“叔,婶子,不用这么客套,我来是有件事儿和你俩商量。”
方超反倒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你说你说。”
那神情反倒是有点儿像学生见了老师的感觉。
这让陈思港感到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可想想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毕竟对他俩人来说自己也算是他们的老板。
“叔,婶子,我新种的蘑菇这个大棚,也需要人手,你俩觉得能干得过来吗?”
朱妹子想开口,却又迟疑了一下,转脸看向自己的男人方超。
方超自然就显得理智了很多,“陈思港啊,我们俩自家还有两个大棚,恐怕给你办不了啊。”
这显然在陈思港的意料之中,“叔,你说我再找两个人找谁合适呢?”
方超对此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脱口而出,“我兄弟刘大贵,他两口子一定行。”
陈思港心里话,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可话说回来,刘大贵两口子跟他的哥哥方超差不多,也是安守本分的老实人。
找这样的人干活,陈思港是放心的。
朱妹子更是急性子,一下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叫大贵兄弟两个过来,有什么话咱当面说。”
陈思港知道当面说的意思,自然是要把工钱讲清楚。
很快刘大贵两口子便来了。
很显然一路上朱妹子就给他俩露了口风。
一进屋,刘大贵便掏出烟来给陈思港递烟。
陈思港急忙起身把烟接过来,“大贵叔,您不要这么客气,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刘大贵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你说,你说,我听着,我听着。”
程晓亮拿出早就画好的几张纸摆在桌子上,开口说道:“我先把这话说说,你要觉得能干咱们再谈工钱。”
刘大贵身子往前凑了凑,仔细地看着这几张纸。
这可不是普通的纸,这些纸对他来说就意味着钱。
陈思港指着一张纸认真地说道,“种蘑菇开头要繁琐一些。”
“我需要用树枝把地上的草苫子再架起来。给蘑菇留出生长的空间。”
“大棚的东边便是树林,我已经跟村长打过招呼,里面有几棵枯树可以砍来用。”
“当然了,前期繁琐,后期简单,过上十几天就可以采蘑菇了。除了采蘑菇,其他的隔三岔五浇些水也就是了。”
陈思港一边说一边比画,终于让了刘大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刘大贵沉默了很长时间,很显然他的心里也在合计。
最后他终于有动作了,抄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大杯水喝干了,擦了擦嘴角,“大侄子,这活儿我虽然没干过,可你这么说我能听明白,我能干的了。”
听到这几句话,方超夫妻俩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刚才陈思港的心也悬着,听他这么说,心里也踏实下来。
“大贵叔,咱活谈完了,说说工钱,砍砍树枝,大概两天三十。”
刘大贵自然就应了下来。
搞定了刘大贵,陈思港便来了国营厂,找到厂长王成谈话。
王成说道:“请假了几天怎么种起了青豆苗。”
“成叔,我开了家商贸公司,要用合作社,账从公司我公司走。”
王成问道:“从你那边走是什么意思呀?”
见王成这样陈思港心里话,那我就干脆再给你说得明白一点,“成叔就是以后你把点心送给我,我再卖给合作社,咱俩是咱俩,我跟合作社是我跟合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