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心情是复杂的。
雪还在下，顾寒川牵着他进了大院。
两口子一回来，王文已经准备了一桌菜。
两个孩子没见过王文，看见家里多了一个人，站在客厅一动不动。
王文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个孩子赶紧抓起围裙擦了擦手，激动异常走过来蹲在两个孩子面前。
“呀，这就是眠眠和棠棠吧，都长这么大了。”
她抓着两个孩子的手，不停抚摸。
小苏眠歪着脑袋，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声音又软又糯。
“你是谁？”
王文热泪盈眶，差点都哭出来了。
“哎呦，宝贝快过来，我是奶奶呀。”
好几年没见孩子，她对苏叶更多的是愧疚。
当初她是想来伺候她坐月子的，但那两年工作紧张，她确实时间来。
早知道工作会这么快让二儿子代替，她就该早点把工作给他。
“宝贝，快过来，奶奶抱一抱。”
两个孩子仰头看向身后的苏叶和顾寒川，苏叶点头后，苏眠这才道：“你是奶奶，那你之前都在哪里了？”
王文被孩子的话给逗笑了，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懂事儿。
“奶奶在老家工作呢，等今年过年，咱们一起回家过年好不好呀？”
苏眠叫了一声，抱住苏叶的大腿。
“我不要我不要，你肯定是人贩子。”
苏棠乖乖站着，她倒是没动。
王文被孩子逗笑了，谁知道，小苏眠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
“姐姐就是被人贩子抱走了，我不认识你，我不要抱抱。”
王文面上的笑容一僵：“这孩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看着面前沉默的两口子，这才发现，他们进门的时候，小雪就没在身边。
没等他们回答，王文又问道：“小雪呢？”
苏叶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道：“妈，先吃饭吧。”
顾寒川也道：“是啊，先吃饭吧。”
两口子面色都不怎那么好看，王文又不是个瞎子，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王文张了张嘴，脑子也有点乱，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么想的时候，苏眠道：“姐姐被人贩子抱走了。”
这下，王文的面色更难看了，她深邃的眸子看着连根，希望两人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顾寒川道：“妈，你跟我来房间一下。”
王文眸色一顿，一时间脑子轰得一声巨响。
难道，苏眠说的是真的？
她面色难看的在苏叶脸上扫了一眼，跟着顾寒川进了房间。
她不是笨蛋，从儿子张嘴的瞬间，她好像就看到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难道，小雪真的丢了吗？
她不可置信，跟着顾寒川进去房间后，她嗓子都哑了。
“寒川，苏眠说的是真的吗？”
“妈，是真的。”
王文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她什么时候丢的，你为什么没写信告诉我们？”
“妈，孩子两年前就丢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
这事儿是我们两口子心里的痛，叶子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因为担心小雪，眼睛都哭麻了，短短的半个多月，头发都白了很多。”
“我可怜的小雪。”
“妈，我们尽力找孩子了。”
“我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是不是我这次不来，你们都不打算让我们知道？”
“妈，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来。这事儿说起一次，就是往叶子心口捅一次刀子，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王文抹着眼泪，知道儿子在劝她。
她捂着脸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找了两年都没找回来，孩子以后还能找回来吗？
顾寒川出来的时候，苏叶已经给两个孩子洗完手了。
苏叶道：“妈她……”
“我告诉她了，本来想着能瞒几天就瞒几天的。”
苏叶语气看似平静道：“怎么瞒？她从孩子嘴巴里听到还好些，要是从院子里那帮人嘴里听到，她的心里怕只会更难受。”
顾寒川道：“先吃饭吧。”
苏叶今天带两个孩子累了一天，本来很累的，但一回来，有些事情再次被说出来，她就发现自己心里其实还是很痛的。
她一点胃口都没了，只是默默拿了一个盘子，给王文夹出来一些菜放在一旁。
她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如同嚼蜡。
顾寒川也一样，她给苏叶碗里夹了菜，苏叶木楞的塞进嘴巴里。
随便吃了几口，她就放下了碗筷。
看到苏叶落泪，小苏眠委屈巴巴道：“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没事儿，乖乖吃饭。”
“妈妈，房间里的人，真的不是人贩子吗？”
苏叶点头：“她是你们的奶奶。”
苏眠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瞬间泪如雨下。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孩子一哭，她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在苏眠脸上看到了小雪的影子，她们两实在太像了。
苏叶将苏眠抱进怀里，哑着嗓子道：“没事儿，绵绵不哭，不会有事的。
告诉妈妈，谁跟你说姐姐被人贩子抱走了？”
苏眠委屈努嘴：“楼底下的阿姨都这么说的。”
楼底下的阿姨？
看来，平时她们没少说这些闲话。
顾寒川心里也难受，苏棠也跟着哭了。
“呜呜，妈妈不要哭，妈妈不要哭。”
顾寒川将苏棠抱进怀里，王文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心里抽疼。
当初小雪丢了，苏叶也是这么难过吧。
王文突然觉得，她就不该出现。
一出现，将过去那些痛又翻出来，让苏叶再一次感受了一遍。
家里的灯很亮，可此时此刻，王文却觉得整个家里都黑漆漆的。
王文靠在墙边，心里酸滋滋的。
都怪她，她的出现，又一次打破了这个家的平静。
顾寒川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
苏眠，从你妈妈怀里下来，乖乖去吃饭。”
苏眠偷偷看了眼苏叶，这才从她怀里下来。
顾寒川深吸一口气，对苏叶道：“累一天了，洗把脸早点去休息吧。”
苏叶抿嘴，她心痛，痛的恨不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