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川脚步一顿，就在苏叶身后不远处站着。
主任出来一看，面色冷冷从苏叶脸上扫过，严肃道：“咋回事儿？”
售货员一脸得意，指着张艾叶道：“舅舅，就是这个乡巴佬，刚才不买布还打算用她的脏手碰。
我看着生气，就批评了她几句，结果跟她一起的人就想把这些布弄乱，他们还想打我。
舅舅，你可得给我做主，让他们赔钱，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包子。”
主任眉头皱了皱，看这么多人看着，轻声训斥道：“给我闭嘴。”
“舅舅……”
主任又问叶子道：“咋回事儿？”
苏叶也没好气，她眼角的目光扫了眼售货员，售货员被她像刀子一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眸子缩了缩。
“你就是供销社的主任？”
男人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侄女刚才态度很差，我嫂子看这块布好看，刚想伸手摸一下布料的质感，结果手还没碰到这块布，她伸手在我嫂子手背上重重打了一巴掌，一张嘴就开始辱骂。
这就是事实，刚才身边很多人都看见了，她骂我们是乡下人，买不起这块布。
你是主任，请问这种事情，你觉得是我们的错，还是你外甥女的错？”
男人回头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外甥女，质问道：“你真是这么骂人的？”
“没有舅舅，她撒谎。”
燕子气道：“是你在撒谎，我朋友说的是事实，我们大伙儿都看着呢，你一个小姑娘仗着自己舅舅是供销社的主任，就在前台没礼貌没素质，现在还扭曲事实。”
“就是。”
围观者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男人脸上挂不住，面色难看至极。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就不应该把这小丫头弄到供销社来，这事儿要是再老大些，到时候怕是要连累他。
售货员抓着舅舅的胳膊赶紧解释。
“舅舅，你听我说……”
男人气呼呼抽回自己胳膊，一脸不耐烦。
“你给我闭嘴。”
售货员瘪嘴，怨恨地瞪了苏叶一眼，扭头站在一旁不动。
苏叶道：“您是这里的主任，你现在告诉我，这事要怎么处理？
她仗着你的身份，态度这么差，这是国家的供销社，不是你们家的，售货员这个工作说起来不是很重要，但好歹是供销社的台面，找这么个没文化没素质的人放在这里，也不怕砸了供销社门面。
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身后的牛桂英和张艾叶两人面色紧张，这怎么还要交代了，赶紧把事情说清楚就走吧。
主任知道是自己外甥女的不对，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今天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回头自己的名声也会跟着受影响。
一边是买东西的社员，一边是自己的外甥女，他好歹是个主任，怎么都要向着自家人吧？
他有些不悦，这个社员还真是不识好歹，他都出来说话了，她还追着不放。
主任语气严肃道：“行了，你们也没受到什么损失，就让她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了吧。”
苏叶冷笑，但凡只要牵扯到对方的利益，这丑陋的嘴脸就冒出来了。
苏叶身后的顾寒川眉头皱了皱，这是明目张胆包庇自己外甥女。
他的目光落在苏叶后脑勺上。
先不急，他要看看这丫头怎么处理。
“道歉？她愿意道歉我们还不愿意接受呢。
今天这事儿看起来不严重，但实际上问题很大。
第一，我要她当着店里所有人的面给我二嫂道歉。
第二，我嫂子也得给她一巴掌。
第三，开除她。”
燕子也附和道：“必须开除，真是太不像话了。”
苏叶不是想欺负人，但有了上一世经历，让她知道，有些人的歉意很廉价。
她之所以道歉，不是因为她知道错了，而是她怕了。
女售货员冲过来推了苏叶一把。
“贱人，你算老几，我舅舅可是这里的主任，你还想指挥我舅舅。”
苏叶被推得后退两步，她稳住脚步，抬手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女售货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打我嫂子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嫂子还得。
主任，你也看到了吧，你外甥女可以打我嫂子一巴掌，我嫂子能忍。
但我打她一巴掌，她能忍吗？
主任，今天的事情不处理，我看你这主任的位置也干到头了。”
女售货员气的胸口起起伏伏。
燕子心底里暗爽，就该这样。
苏叶还是之前那个苏叶，只是比以前更决绝，更理智一些。
看来，这次跟韩振海的事情，让她进步不少。
女售货员叫嚣：“你说什么你……”
她还没说完，主任就在她脸上重重一巴掌。
“蠢货，快闭嘴吧你。”
一旁的人跟着道：“打得好，这么好的工作，她不愿意好好干，有的是人干。
赶紧开除了，省得年底买东西的时候给人装一肚子气。”
主任一脸烦躁，这都激起民愤了，他被大伙儿指指点点没办法只能咬牙。
“还不赶紧给这位同志道歉。”
女售货员红着眼眶，心不甘情不愿瞪着苏叶，低头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苏叶冷笑一声，故意道：“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女售货员的声音加大几分：“对不起，我错了。”
苏叶将张艾叶一把推到前面来：“不好意思，你该道歉的人是我二嫂。
语气客气点儿，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
女售货员垂在大腿边的手紧紧握拳，咬牙看了眼忐忑的张艾叶。
“同志，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尊重你，不该对你大吼大叫，请你原谅我。”
张艾叶有些惶恐，她还是第一次出门在外，别人给她道歉。
张艾叶迷茫，小心翼翼看了眼苏叶，苏叶点头。
“没事，你以后态度客气点就行了，我是拿了布票的，我是真想要买的。”
女售货员在心里暗骂。
“土包子，谁关心你买不买，买了还不一样是乡巴佬。”
主任道：“好了，赶紧收拾东西，去财务跟前领完你的工资走人。”
女售货员着急道：“舅舅，我都已经道歉了，怎么还让我走？”
主任看这个外甥女不太聪明，蠢得脑子都不带，叹息一声吼道：“赶紧走人。”
女售货员气得跺脚，又狠狠剜了眼苏叶，扭头掀开门帘去了后面。
主任这才赔笑道：“几位同志，实在对不住了，让你们为难了。
你看，这布还买吗？”
张艾叶看了眼苏叶，小心翼翼拿出布票递过去。
“我要两米就好。”
主任一笑，大.大方方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