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这太快了。”顾嘉禾忍不住哽咽了，“这样一来，哪来得及找眼角膜？这可怎么办，棠棠，你的眼睛可怎么办……”
我听到顾嘉禾哽咽的声音，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拉住了她的手。
周屿淮沉声道：“我一定会找到新的眼角膜的，棠棠，我不会让你失明的。”
“谢谢你。”我苦笑了一下。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我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很神奇，有些东西，可能我注定就是得不到的。
可能老天就是想让我失明吧。
……
周晏平一直没离开，车子停在简棠小区门口的路边，车窗开着，手里夹了一根烟，整个车厢都是烟雾缭绕。
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简棠双目无神的眼睛。
他记得她的眼睛很美，清澈得如一汪泉水，可现在，泉水变成了一潭死水。
他想起简棠曾经求过他，曾经告诉他她眼睛有病需要换眼角膜的事情，可惜他没有相信。
为什么当时没有相信她呢？
甚至在手术那天，他还残忍地夺走了她的眼角膜，害她如今失明了。
越想周晏平就越不是滋味，胸口仿佛被什么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手下告诉他，简棠的病历已经查出来了。
他点开看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就诊记录，原来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他居然毫不知情！
周晏平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与她朝夕相处，却连她眼睛有问题都没看出来。
可为什么之前他让人查的时候查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就查出来了？
周晏平脸色阴沉下来，他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夜色愈发浓稠。
顾嘉禾牵着洗完澡的我回到床边，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我今晚跟你一起睡？这样你半夜想上厕所，或者想喝水，都可以叫我。”
我微笑着摇头，“不用啦，你回去你房间睡吧，我会吵到你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自己可以。”
顾嘉禾知道我实在故作坚强，失明这件事，我肯定比所有人都慌张。
她眼眶又红了，忍不住抱住了我。
“棠棠……”
我鼻子也酸，眼睛更是酸涩得厉害，可惜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吗？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好判断。”顾嘉禾低声道。
我道：“嗯，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顾嘉禾起得很早，做了早餐让我吃了，才牵着我出门。
失明的我就像一个小朋友，需要人牵着走路。
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顾嘉禾看到路边有辆车，似曾相识。
她盯着车看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我见顾嘉禾一直没说话，不由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没事。”顾嘉禾道。
很快车来了，顾嘉禾护着我上了车。
直到车子离开，周晏平才跟了上去。
他一夜未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抽了一夜的烟，地上都是烟头，凌晨五点还被来清洁的环卫工人骂了。
他就想知道，简棠现在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情况。
到了医院，所有的检查都是顾嘉禾带着我去完成的。
之后便是静静等待结果。
顾嘉禾对我道：“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买瓶水。”
“好。”我点头。
因为我看不见，顾嘉禾担心我，还特地从医院拿了根导盲棍给我。
我就拿着棍子，安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阳光落在我身上，即便我的眼睛没有聚焦，却依然是那么清澈透亮，漂亮极了。
突然一个小朋友跑过，被我的棍子拌了一下。
小朋友一个踉跄，棍子被绊倒在地上，小朋友稳住身形后又跑走了。
我受到了一些惊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棍子掉了。
我只能慢慢摸着椅子，蹲下身，一只手在地上摸索，想将棍子捡回来。
棍子就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可是我看不见，手在地面摸索，始终离棍子有一段距离。
这个场景看得人心里发酸。
周晏平不忍，走过去，捡起棍子轻轻放到我手里。
我摸到棍子，笑了，说了句：“谢谢。”
周晏平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便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周晏平，你想做什么？！”
买完水回来的顾嘉禾气急败坏，一把将周晏平推开了，破口大骂：“你都把棠棠害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你究竟想怎么样？”
“周晏平？”我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帮我捡棍子的是周晏平。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晏平眉头紧皱，沉声道：“我没想怎么样，不过是想知道她的情况罢了。”
“你关心吗？”顾嘉禾讥讽，“你从没关心过棠棠，现在跑过来假惺惺装什么？你若是真的关心，你就不会把棠棠的眼角膜抢走！”
“你知道那是她等了多久的眼角膜？她的眼睛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结果你为了你的小情人，毫不犹豫就抢走了，我真恨那天我没能阻止你！”
“棠棠没失明的时候，你没有怜悯过她，现在她失明了，也不需要你的怜悯，给我滚！”
周晏平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铁青，看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简棠，他怒火又消去了一半。
“跟我回去。”周晏平沉声道，“你的眼睛，我会想办法治好，眼角膜也会重新帮你找一副。”
“这算什么？迟来的赔偿？”顾嘉禾冷笑，“我们棠棠不需要，只需要你跟她离婚，然后滚远点！”
周晏平恼火起来，“我跟简棠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手？”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淡淡道，“周先生，希望你能尽快签署离婚协议，就当是看在我已经失明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谢谢你了。”
我拉着顾嘉禾的手，“禾禾，我们走吧。”
顾嘉禾临走前还瞪了周晏平一眼。
周晏平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恼火地一拳砸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