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族众面面相觑，最终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族长身上。
海底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水流的细微声响在珊瑚宫殿中回荡。
老鲛族长深深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追忆之色：“龟丞相说得没错。”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穿越时光看向远方：“百年前的事情，确实不是巧合。”
白芸怀中的九曜下意识竖起耳朵，四条尾巴安静地垂了下来。
“那时我们还在南海生活。”老鲛族长的声音变得低沉。
“突然有一天，人族修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我们的聚居地。”
“他们开启了对我们的新一轮屠杀，许多年轻的鲛人还没见过世间的美好，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族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连周围的鲛人都低下了头，有几个年幼的甚至在悄悄抹眼泪。
“就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预感。”
族长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我不得不前往南海的礁石边，把自己年轻时那枚浸泡过龙血的护心珠交给一个黑发少年。”
他转头看向京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那预感告诉我，那个少年在未来，会带着我们去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全新的世界。”
“不只我有这个预感，”族长继续说道，“族里有几位长老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启示。”
他看向远方，似乎在追忆往昔：“就像我年轻时，那个指引我去龙族遗迹的预感一样强烈。那时我就知道，必须把自己的护心珠浸泡在龙族精血里。”
京霖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中满是惊讶：“您的意思是......您的护心珠不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嘿，傻小子。”
老鲛突然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他抬起布满鳞片的手臂，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护心珠和我们的鲛珠一样，都是本命珠，又不是随身佩戴的首饰，怎么可能不小心掉落？”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让在场的众人恍然大悟。
“也是在那时候，”族长继续道，“我终于明白了年轻时那个预感的意义。”
他环顾四周的族人，眼神慈爱：“虽然当年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但那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必须要这么做，为了鲛人族的未来。”
京霖若有所思：“所以，那次的相遇并非偶然？”
“也不尽然。”族长摆了摆覆盖着银色鳞片的手。
“我确实遭到了人族修士的埋伏，也确实和他们大打了一场，而你恰巧路过救了我，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摸着下巴上的银须：“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本想把你带回鲛人族，因为预感告诉我，你是我们未来的关键。”
说到这里，族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能在我们鲛人族的重重防守下逃走！当时我就想，大抵是老天自有打算吧。”
“随着时间流逝，鲛人族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南海。”
他苦笑一声：“可无论在哪儿，我们都没有真正的安全。”
“有时候，连我们的妖族同胞也会为了利益出卖我们的位置。”
族长抬头望着头顶波光粼粼的海面，阳光透过海水在海底投下摇曳的光斑：
“我们一直在等待那个预言的实现，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百年......”
“甚至有些年轻鲛人开始怀疑那个预言的真实性。”
他的话语突然停住了，转而化作一声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啊！天无绝鲛之路！”
整个珊瑚宫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鲛人们用尾巴拍打水面，激起一片欢快的水花。
在这欢乐的气氛中，龟丞相捋着胡须点头：“果然和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白芸适时开口：“鲛前辈，我们此行不仅需要护心珠，还需要龙族精血。”
她解释道：“正是您当年那枚染血的护心珠启发了京霖，他发现龙族精血加上鲛人珠和雪凝花，可以打通闭塞的经脉。”
“原来是这样......”
老鲛族长轻声喃喃，眼神渐渐明亮：“所有的碎片都拼起来了。”
他游回众人中间，表情变得严肃：“我会带你们去龙族遗迹，但是......”
他顿了顿，“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龙族精血。”
众人的表情跟着凝重起来。
“龙族遗迹本来是我们世代守护的圣地。”老鲛族长解释道。
“年轻时我偷偷潜了进去，凭着预感在遗迹深处发现了一小洼血池。”
他比划着大小，大概只有碗口那么大。
“但当我那枚护心珠浸入后，”他无奈地耸耸肩，“所有的精血都被吸光了。”
在场的鲛人们发出惊讶的低语。
一些年纪大的鲛人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
“后来我们仓促迁徙。”老鲛族长继续说道，“但临行前，我们施法将遗迹隐藏起来。”
“现在我只能带你们去看看，至于还有没有残存的龙族精血......”
老鲛族长摇摇头：“那就看天意了。”
白芸感到怀里的九曜动了动——
小狐狸抱着的金纹蛋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一闪即逝。
龟丞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颗蛋，又看向老鲛族长：“不管怎样，总要去试试。”
“拜托了！”顾池率先上前一步，郑重行礼。
其他几人也跟着上前，神情肃穆。
老鲛族长看着这些坚定的面孔，慢慢露出微笑：“好，为了救那个小姑娘，也为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鲛人们，“我们两族的缘分。”
他转身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荡开水流：“都回去收拾细软吧！我们启程！”